在盧安走過後,突然間,一輛馬車前的馬站立不穩,似乎蹄子上沾滿了潤滑油一樣。馬匹驚慌的想要穩定住自己的身體,然而掙紮了半秒不到的時間,轟動一聲這匹大馬轟然倒地,連帶着身上的缰繩拖曳一輛大車撞到了旁邊的馬車上。
盧安身後發生的這場小混亂,将十幾秒之前盧安通過的狹小通道弄的支離破碎。緊跟在盧安後面的尾行者,不得不繞了一下。
盧安快速的朝着城南走過去,在盧安的預演中,元一給的目标也一直在遠方遠遠的跟着,然而盧安卻遲遲不願意動手。
因爲盧安感到投鼠忌器,在預言中盧安嘗試幹掉這些後面尾随的特工們。盧安也的确能夠将這些特工們的手腳切斷讓他們喪失戰鬥能力,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盧安難堪,這些特工們不存在照顧戰友一說,而沒指望被戰友照顧,而是立刻咬碎了嘴裏的東西,果決的選擇自殺。
盧安擊傷就等于擊殺。這麽将自己性命看的如此輕薄的人,讓盧安不敢動手,如果将數十個殺手全部幹掉,盧安想象不出,已經給自己帶來難以承重的預演能力會變成什麽樣子?
四百米外,穆塵飛一直把握着盧安的行蹤,對于盧安的能力,穆塵飛現在表現的的勢在必得的态度。
死士和士兵不同,遊戲中的士兵,在遊戲者一聲令下就能戰鬥到最後一刻,但是實際士兵當覺得自己沒有戰鬥的理由時會放下武器。而死士去死的理由就是主子命令。
穆塵飛動用死士的理由很簡單,第一他的某一項能力培養死士要占優勢,可以比其他勢力更随意的動用死士。第二項,這裏并不是他的勢力範圍,爲了撇清幹系,不讓自己的把柄遺落,讓其他人找自己麻煩,比如說現在剛剛被刺殺卻找不到仇人的蒼辟。
站在高樓上穆塵飛用看獵物的目光看着一步步向外逃走的盧安,嘴裏露出了一絲弧度,淡笑的說道:“到底是什麽能力呢?真讓我好奇啊。”
十五分鍾後穿行了兩個街道後,盧安在預演中看到了司軒三人。而讓盧安感到無語的是這三個人也被後面的人盯上了。
盧安頓了頓腳步,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和這三人彙合,最終盧安想了想,快速的朝着這三人走過去。
兩分鍾後,司軒看到盧安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連忙駕着馬車朝着盧安駛過去。
司軒對盧安說道:“先上車。”盧安看着這個街道上明顯目标的馬車,吸了一口氣,但是還是跳上了這兩馬車。
登上馬車後司軒立刻抽了馬一鞭子,馬拉着馬車朝着城外疾馳。眼見着那些死士們将會被甩遠,盧安坐進了馬車,卻在預演中扭頭看了看後面。站在房頂上的目标,這時候突然消失了。捏着彈丸的盧安隻能黯然将彈丸輕輕地收了回去。
在小巷中,穆塵飛的身影閃爍出來,此時他皺了皺眉頭,因爲就在剛才,他感覺到了一個非常清晰的危險感。在這個危險感的驅使下,穆塵飛快速将自己的能力調成空間能力快速将自己挪移到一個安全的地帶。
在小巷中穆塵飛看了看眼前光幕上的已經進行到百分之六十的進度條。喃喃的說道:“這種危險感是?啧啧。看來這種能力真的很有一套。不過呢。”穆塵飛露出了肯定的神色說道:“你也絕對想不到,我的能力數量。”
穆塵飛閉上了眼睛,開始切換控制系能力,在數公裏外,一隻隻毒蜂升空。毒蜂組成的隊列在二十米的半空中飄着,猶如一條毯子。
鏡頭切換盧安這裏,确定甩開追兵的司軒松了一口氣對盧安問道:“你在蒼辟那裏惹麻煩了嗎?”
盧安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在蒼辟那裏惹麻煩。”
言芸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果是他惹麻煩的話,蒼辟完全可以在軍營中解決處理。而我們。”言芸看了看風無畏和司軒說道:“似乎這股力量跟蹤我們有一會了。”
随後言芸又将目光轉向盧安,問道:“雖然不一定是你惹得麻煩,在你下車後,跟蹤我們的力量突然行動,卻和你脫不了幹系。盧安,說說是什麽原因吧。”
言芸用老師要學生坦白的語氣,淡淡的問着盧安。
盧安看了看面露不容質疑的言芸,輕輕答道:“其實,你們不知道話,或許好一點。”
司軒聽到這,卻猛然說道:“而現在我們不得不知道了。如果你知道的話,就不要隐瞞。”
盧安看了看司軒,然後有些無奈笑了笑說道:“看來,我是不可能隐瞞。”
三個人的目光此時都看着盧安,司軒的目光是不可妥協,言芸的目光是嚴厲,風無畏的目光則是一種自己很受傷,被盧安隐瞞很傷心的樣子。
盧安點開了光幕,光幕上出現了司軒北颌的小隊選項。到目前爲止,雖然盧安跟着北颌的隊伍一起行動,但是在元一标注上,盧安是獨自一人的隊伍,北颌五個人是一個整體的隊伍。
元一設置不同隊伍的原因,是複雜任務中,不同小隊相互劃分職責。而現在盧安的任務,原本并不是北颌小隊的任務。
而當盧安将任務信息徹底傳輸給北颌的隊伍後,盧安面前的三個人看了光幕上顯示的任務,臉色皆劇變。
言芸的看了看任務一臉難堪的看着光幕上元一強制攤派的任務(元一的布置任務是,小隊知情便必須接手。)然後擡頭看了看盧安。臉上僵硬的對盧安微微點了點頭。對盧安隐瞞表示理解,同時又對現在掉進了這個的坑裏表示無語。
而風無畏則是直接低聲嘟嚷道:“你就不能多堅持一下。”這裏的“你”是指盧安,多堅持一下是指着盧安在剛剛逼問下能夠守口如瓶。當然風無畏也知道這種話太沒道理,所以隻是輕輕嘟嚷出來。沒敢用質問的語氣對盧安說,這句話沮喪吐槽的意思居多。
至于司軒則是一臉關切的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爲什麽不早點和我說。”看了看司軒,盧安表示沉默。在預演中盧安試探了很多次,沒有試探出司軒的虛言假意。司軒沒等到盧安的回答。盧安擡起頭撩開車窗看了看遠方說道:“我們有麻煩了。”
一分鍾,天邊傳來嗡嗡聲,天空中群蜂已經趕了過來。圍繞着馬車結成了距地面四米高,直徑二十米的蟲群大環。司軒看了看這些蟲子,對身後的人說道:“快點,點火,我們沖出去。”
然而接下來在預演中盧安看到當火焰點起的時候,一枚子彈以直線飛過來掀飛司軒的頭骨。在預演中看到司軒的顱骨被子彈掀飛,盧安猶如雷亟一樣,種種回憶湧上心頭。當失去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感覺到這個人的重要,而現在盧安預演中看到了自己即将失去一個人。恍然之間盧安下面的選擇如果自己選錯了,會非常遺憾。——司軒是純粹的好人。
盧安現在最優的利己選擇—— 點燃車子,利用火焰驅散蚊蟲,最終的結果盧安最有可能活下來,而其他四個人将會被一一狙擊緻死。因爲此次盧安的任務目标穆塵飛就在四百米外,利用從盧安這裏複刻的無阻異能開火。靠着隊友的掩護盧安可以逃過一劫。然而這樣的選擇似乎是錯的。
言芸剛拿出火柴,盧安就奪走了一盒火柴。并且跳下車子,看到盧安搶奪火柴,司軒不解的問道:“盧安,你幹什麽?”
盧安看了看司軒,淡淡的說道:“你爲什麽不是一個壞人呢?”
司軒:“你什麽意思?”随後司軒看到了盧安身後靠近的蜂群,大聲說道:“快躲。”司軒跳下車想把盧安拉下來。
盧安則是瞥了一眼穆塵飛所在的方向,穆塵飛這時候又感覺到了什麽,連忙躲到掩體中。同時展開了空間跳躍。
盧安自言自語的說道:“幹掉壞人的幫了好人的同時,自己的利益無損甚至複合自己的利益才是順心的經曆。而現在,”盧安甩開了司軒的拉扯喊道:“隻要犧牲你這樣的好人,我才能最小代價的逃亡,這算什麽?如果是北颌的話,我就能毫無愧疚的那麽做。”
說這句話的時候,盧安的瞳孔變大。而盧安身後大片的毒蜂中,最前面的毒蜂突然失去上升的力道,煽動透明的翅膀,卻如石塊一樣下落,毒蜂此時煽動的翅膀卻猶如快刀一樣,将沿途的毒蜂全部切片。盧安給這些毒蜂的翅膀上包裹上了無阻面。于是就成了這樣的效果。
大量的毒蜂在靠近盧安三米距離内,全部失控一頭栽倒了下來,在落地的時候翅膀直接切到了土塊中,(這時候盧安立刻解除無阻面)一隻隻毒蜂栽倒地面後翅膀卡在了地面上。
被盧安甩開手的司軒看到了這一幕,雙瞳擴大的盧安身邊猶如一個禁飛領域。司軒感覺到現在才是盧安的真面目。
盧安看了看一秒前,穆塵飛還在的地方,猶如機械一樣說道:“目标已經跑了。”然後盧安拿出了手槍,目光看着後面追逐過來的人。
舉槍,開火,槍膛氣體和子彈一起飛行。三百米外一位騎着自行車的特工應聲而倒。然後零點一秒後,第二人倒下。接着是第三人,第四人,數秒鍾後十一顆子彈射完。十一人死亡。
在這個世界一直避免殺戮的,盧安現在做了進入這個任務前自己一直避免的選擇。
十一個人死亡後,盧安轉過頭來用無神的語氣說道:“你是個好人,好人不該死。”
兩類預演,第一類,盧安自己最小代價的生,犧牲想救自己的大好人司軒。第二類預演,讓好人活下來,自己咬牙面對以前自己不敢想的代價。
侏羅紀任務的時候,盧安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爲了司軒這個濫好人,付出過多的代價。但是這個濫好人守護的對象是自己時,到底是背叛還是付出不想付出的,這個選擇題是一場殛心之雷。
在童話世界中,壞人總是損害自己的利益,幹掉壞人和自己的利益不違背,能讓自己責無旁貸的去恨。幫助好人的行爲總是能符合自己的利益,讓自己無所顧忌不用思考代價的去團結。
而成人的社會并不是這樣,救好人滅壞人會付出自己不想付出的代價,所以會猶豫,所以成人們往往選擇會從長計議。所以當童年逝去,每個人都不自覺的開始對錯誤容忍,對正确拖延。
看着死在地面上的蟲子,盧安說道“自己選擇自己認可的正确違背自己一直以來認可的利益。這就是我明明知道有的事情要做,當長久以來不願意付出代價造成的自我現狀,和外部嚴峻的現實發生沖突時。在這場殛心的雷霆下,該舍去什麽?”
盧安選擇已經明了——當好人守護自己的時候,自己的沉默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