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化名爲獨眼龍的朱厭輕咳幾聲,提醒正在放閃的弦之介跟胧兩人當前的情況。
「你們到底要不要把人領回去?我這邊是很樂意在有四名人質的情況下談判的。」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藥師寺天膳語氣不善地說着。
早在出發之前,藥師寺天膳就已經設想過綁架犯針對甲賀跟伊賀的原因,以及綁架犯的實力深淺。從信上的指示來看,藥師寺天膳原先是判斷對方擁有以一當百的實力,才敢同時對上甲賀跟伊賀兩派。也做好了不顧人質生死,與綁架犯玉石俱焚的覺悟。
但是在親眼見到自稱爲獨眼龍以及劉昂星的兩人之後,藥師寺天膳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推測錯得離譜。
這兩人根本不是什麽以一當百的高手,而是足以縱_橫天下的怪物。
唯一慶幸的是,雙方目前有談判的空間。雖然藥師寺天膳并不明白,這兩人明明擁有難以測度的力量,卻選擇談判的原因。
「不急,先讓你們明白我們的誠意。」
朱厭說完之後,跳入了大洞之中,在衆忍者反應過來之前提起了兩人。
甲賀彈正、伊賀阿幻。
衆人訝異的瞬間,朱厭毫不猶豫地将兩人抛向了忍者們的所在位置。
「首領!」「阿幻婆!」
兩派忍者當中,最擅長變化身體的鹈殿丈助、小豆蠟齋兩人沖上前去,接住了各自的首領。
如月左衛門跟蓑念鬼立刻上前檢查兩人傷勢。從外表上來看,甲賀彈正跟伊賀阿幻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隻不過被綑綁的結結實實,不僅眼睛被蒙上了布條,就連嘴内也被塞了麻核避免兩人言語或咬舌自盡。
龍白:“猴兒你綁架手法很熟練嘛,從哪裏學的2333333”
朱厭:“以前在南宋時期,正好看過丐幫綁架别人,就順便學起來了。”
龍白:“喔對了,猴兒你以前曾經跑去幫嶽爺爺過。他們丐幫當時是綁架誰啊?”
朱厭:“我想想……那兩人好像是叫郭靖跟黃蓉?”
龍白:“……卧槽?”
……先不理會龍白與朱厭傳音入密的内容。在确認了兩派首領平安無事,也沒有被下毒後,兩派忍者立刻幫自家首領解綁。
見到兩名首領都平安無事,忍者們自然是松了口氣。但是就在取出彈正跟阿幻口中麻核的瞬間,兩人立刻放聲大喊!
「「弦之介快走/阿胧你快逃!他們的真正目标是你們兩個!」」
兩人說完──不!是在兩人開口的瞬間,龍白跟朱厭同時動了。
兩派首領被放回來所導緻的安心、爲了照顧兩人而分散的戒心、聽到兩人大聲警告時的驚心、以及龍白與朱厭的有心算無心,在這諸多因素影響的情況之下,使得忍者們的防衛線露出了破綻。
本來龍白與朱厭的速度就在衆忍者之上,兩人又看準時間突襲,使得在場沒有任何一名忍者反應過來──
──除了戒備許久的甲賀弦之介。
龍白逼近弦之介的瞬間,像是早已被算到一樣,五把苦無出現在龍白的必經之路上!
同時,丢出苦無的弦之介拔出腰間的長刀,電光石火地斬向了朝着胧沖過去的朱厭!
胧的破幻之眼雖然是所有忍術語陰陽術的天敵,但對於使用體術的敵人完全沒有效果。因此弦之介選擇的是:優先保護胧。
在弦之介的料想之中,自己的攻擊應該可以逼退兩人。到時候其他忍者反應過來,就能反過來包圍兩人。而且隻要獨眼龍在自己的視線中冒出加害之心,自己的眼術就能使其自殘。
然而,弦之介太過低估了兩人實力。
面對着迎面而來的刀光,朱厭後發先至地伸出左手,用食指與拇指精準地捏住了弦之介的長刀刀鋒。
朱厭兩指一轉,弦之介手中長刀立刻脫手。同時朱厭以左腳爲軸,身體立刻向左旋轉一圈,不僅脫離了弦之介的視線,更用右手手刀擊中了胧的後頸,使其昏厥過去。
【好快──】
弦之介還來不及想完,後腦頓時一痛,意識也随之陷入了黑暗之中。
昏過去的刹那,弦之介所見到的是龍白左手捏着五把苦無,右手拿了根大木棒的景象。
朱厭立刻抱起昏厥過去的兩人,猛然踏地一躍而起,想要從上空脫離忍者們的包圍。但忍者們也并非等閑之輩,就在朱厭跳起瞬間,蓑念鬼、室賀豹馬跟胡夷三人同時拔刀跳起,試圖将朱厭逼回或拉回包圍圈。
可是,龍白快了一步。
龍白幾乎是接在朱厭後面跳起,手中大木棒也揮向了身處空中的朱厭。多年的友誼讓朱厭立刻明白龍白意圖,在空中調整姿勢并任由龍白打向自己。
啪嚓!
朱厭一腳踩在了木棒之上,巨力交會之下木棒頓時分崩離析。朱厭也藉着龍白的一棒之力,加快速度脫離了包圍圈,并且飛出了十餘丈之遠。
落地之後,朱厭立刻拔腿就跑,帶着弦之介跟胧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這一棒還飛得真遠──等一下!猴兒沒告訴我要在哪裏會合啊!」
想起這一點的龍白,望着身旁步步逼近的忍者們,開始頭冒冷汗……
「這特麽不就是當初趙子龍因爲沒有長坂坡地圖而被迫七進七出的劇情麽!卧槽這倍化術你特麽是丁次麽?诶媽這還有個彈弓手的路飛看我水龍彈(啊呸)——咦我還沒動手你怎麽就吐血了?媽蛋好險好像有什麽東西貼着我的耳朵飛過去了!尼瑪這渾身是毛的怪咖是誰啊……不行我受不了了看我開大奧義逃之理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突然陷入了混戰之中的龍白先生,英姿飒爽地逃掉了。
==========朱厭真的是『不小心』忘記告訴龍白會合地點的,畢竟也上了年紀,記憶力自然會一定程度的衰退。當然,這絕對不是在黑正文裏的内容(笑)==========
大戸川溪谷上方。
滿身瘡痍的龍白跌跌撞撞地從樹叢中跑出,便見到持刀戒備的朱厭,以及正一臉震驚地看着卷軸的弦之介和胧。
「喔,劉昂星你平安無──等等,你在做什麽?!爲什麽突然沖過來抓我頭發!?」
「廢話少說!吃窩北鬥友盡瞬獄殺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在一陣激烈扭打後,見到朱厭也變得跟自己一樣狼狽,龍白頓時感到解氣多了。
明白龍白找自己麻煩的原因後,朱厭撥着差點被扯爛的頭發,無奈地說道。
「……就說了,我真的隻是不小心忘記跟你說會合地點的。」
「“不小心”呢,呵·呵。(斜視)」
「我是最近是真的記性不好,而且說不定數百年後我還要因此吃藥……」
「……爲什麽我有猴兒你會一語成谶,而且還有我會因此被坑的感覺○▽○」
胧擡起頭來,望着龍白與朱厭兩人。
雖然感覺兩人都在不停找對方麻煩,但雙方打鬧時臉上那股發自内心的笑容,讓人明确感到到兩人确實是多年好友。
──雖然兩人互相扯臉的情況,讓這種感覺大打折扣。
一如往常的打鬧過後,龍白揉了揉臉頰正顔說道。
「猴兒我有問題。我知道你是故意留下足迹,好讓那些忍者們能夠追上。但你怎麽肯定他們一定會馬上追上來,而不是先厮殺一番?他們在跟我打的時候,可是還在互相扯後腿兼鬧内哄喔。」
「很原因簡單:他們禁不起失去争名帖,以及損失弦之介和胧這兩人的代價。」朱厭雙手負背,那虯髯的面容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互相厮殺隻不過是浪費時間與消耗人力,進而導緻失去我們的行蹤。因此那些兩派忍者在互相警戒之後,必然會先選擇暫時休戰。這也是爲什麽我會冒着被看穿意圖的風險,選擇先釋放甲賀彈正與伊賀阿幻的原因。」
龍白:「喔?」
朱厭:「确實,僅僅綁走弦之介和胧的話,他們依舊有争鬥起來的可能性。因此我需要有人告知他們『争名帖的意義』,以及『争名帖在我們手上』這兩件事情。那兩名頭領深知争名帖的重要性,因此見到龍白你脫離包圍之後,一定會馬上向其他人告知。進而讓他們所有人明白一件事情:他們絕對不能失去争名帖。」
龍白:「那猴兒你爲什麽不直接跟他們說争名帖在我們手上,以及争名帖的由來?這樣不是更方便。」
朱厭:「因爲……他們互相警戒與說明的時間,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弦之介和胧也需要時間,來理解争名帖背後的含意。這樣講可能會有點利用兩人的嫌疑,但要達成目的,就需要跟弦之介與胧他們兩人合作。」
一旁的弦之介和胧自然也聽到了朱厭的話語,弦之介卷起了争名帖,臉上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胧雖然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但也沒有試圖逃走的迹象。
「不僅如此吧,猴兒。」聽到這裏,龍白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忍者完全沒時間回去找援軍,隻能用現有的人力來追蹤我們兩個。」
朱厭:「正是。而且争名帖上也寫得很清楚,必須有一方全滅才算勝利,因此就算有人提議回去找援軍,也一定會被另一方找理由阻止,因爲這樣隻會給雙方勝負添加難以預料的變數。」
朱厭向着弦之介兩人走去,撿起了地上的兩卷争名帖。
胧見狀想說些什麽,卻被弦之介搖頭制止。
「現在關鍵在於争名帖。不管做出什麽樣的協議,或是談了什麽樣的條件,他們第一目标必然是奪回争名帖,因爲這攸關着甲賀伊賀兩派是否會被德川滅族。」朱厭将其中一卷争名帖丢給龍白,「所以龍白你聽好,絕對不能讓他們拿到任何一卷争名帖!一旦被弦之介或胧以外的忍者拿到,我們的計畫就必然會失敗。」
龍白:「其實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計畫是什麽……」
朱厭:「反正計畫本身是針對兩派忍者的陽謀,龍白你隻要保護好争名帖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負責處理。不過……在這裏我要先跟龍白你道歉。」
龍白:「爲何?」
朱厭:「那些忍者爲了奪回争名帖,必然會不擇手段。像是下毒、暗殺,甚至是色誘……」
龍白:「什麽居然還有糖衣炮彈這種三俗到極點的東西麽!好的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麽送死這種輕松的事情你去做就好了,至于很可能會造成極壞影響的色誘術就由見多識廣的我來應付以上。」
朱厭:「……呃,好吧……」
在場四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龍白率先開口道。
「說起來猴兒,你選他們兩人的原因是?」
「從彈正與阿幻的交談中,我判斷他們是最有可能合作,阻止兩派忍者互相厮殺的人。」朱厭說到這裏,眼神裏也露出了兇光,「但要是兩人不願合作,或是無心阻止這場紛争,我也做好了掀翻德川政權,讓德川從此一敗塗地的打算。」
「人家是殺一救百,猴兒你是殺百救一啊。」
雖然話語輕挑,但龍白的神情卻是極其認真。
「……這兩者,有差别嗎?」
「嗯?」
「龍白你應該也知道,以前的我很容易被戰争吸引過去。雖然大部分的時候我并沒有參與,但也見證了無數戰争的結局。」
仰望蒼天,朱厭的神情裏也不禁露出一絲疲态。
「人們會覺得殺一人救百人是一種功德、一種必要之惡。至於殺百人救一人,人們會覺得這種大逆不道、是違反世俗常理之事。可追根究柢,隻不過是價值觀的問題罷了。」
「殺一善救百惡,與殺百惡救一善,兩者之間孰優孰劣?」
「殺一善救百善,與殺百惡救一惡,又真是此世之理嗎?」
「曾有人言:殺一人、得一人業力、種一人惡果;救百人、得百人善果、獲百人功德。然而縱是神通亦不敵業力,從未聞過一功德抵一業力之說。」
「在古文中,殺、弑、誅,這三個字其實各有深層含義。『殺』指無罪而殺,『弑』指以下犯上,『誅』則指有罪、有理而殺。」
朱厭緩緩握緊腰間刀柄,語氣凝重地說着。
「所以用殺一人救百人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是對的,這根本毫無意義。若事情真的走到用『殺』方能解決一切,那我所能做的,也隻能持刀開出一條路來。」
「呵呵,不錯的覺悟……但是啊。」
龍白搖了搖頭,露出了并不贊同的表情。
「猴兒你,太小看人類了喲。」
「诶?」
「奇怪麽?那便想想曾經發生在神州的那場劇變吧。雖然不可否認,我們确實在其中擔當了相當重要的角色,但不論是開始抑或結束,真正的“推動力”都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不是麽?」
「唔……」
「因爲弱小,所以強大。所以凡人從來就不需要依靠外物做出的抉擇——他們早已有着擔負起一切的覺悟了。」
「你是說……我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毫無意義?」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與其費心糾結于殺人還是救人的問題,還不如将一切的選擇權交給凡人自己,而我們所要做的隻不過是依照自己的本心或參與其中或置身事外,僅僅是将自己當作“事件本身的一環”而非“操控事件的大能”便可以了。而“能夠依照自己的意願去改變什麽”,便是我們置身此地的意義所在。」
「也許正是如此吧……嗯?」
龍白與朱厭同時向溪谷下方望去,隻見十八道人影出現在坡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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