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腕的櫻紅姬:第八章
作者:天之杯plus
PS:本章可是5000字大章節,龍白白還不謝恩(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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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當個圍觀黨是很惬意的事——但是真要輪到自己下場,記憶還沒恢複的琉歌,卻不是那麽情願。
“話是這麽說,但是我手裏又沒有劍可用呢。”
然後第一時間想到的理由被脫口而出——畢竟對于習劍到一定境界的人而言,熟悉的搭檔愛劍并不是能夠輕易外借之物。往實在了說,每個人的習慣不同,在日常對劍的保養中漸漸也會按照自己的習慣調整,他人用後難免會出現一些問題;往玄幻了說,有所小成的劍手和自己的佩劍間會存在一種平衡與和諧,被别人碰了就會破壞這種和諧…不過不管基于哪種理由,琉歌都有自信,自己可以借此婉拒村正的請求。
…話說回來這貨還真是完全沒有想到竹刀這個選擇支嗎?這麽一說不是反而暴露了自己是能用真劍稽古之人了嗎?
言歸正傳,雖然琉歌的借口算得上合情合理…萬萬沒想到,節操不見鳥…錯了,是豬隊友總是會在你沒有察覺的時候,微笑着潛伏到你身邊…
“關于這個就交給我吧!”
“哈!?等!?妖夢醬!?”
沒有能來得及攔住一溜煙跑進道場外不遠處倉庫的少女,琉歌隻能懷着不祥的預感,眼睜睜看着片刻後,妖夢抱着一個長型的木盒,回到自己面前。
“…原來如此,是把好劍呢。”
打開并看清内容物後,村正的感慨倒是很好地總結了琉歌同樣的看法…
外表看上去僅僅隻是一把普通的打刀,而且根據妖夢的說法,此刀其實确也無銘…然而冥界的陽光下,刀脊竟然反射出點點七彩,明明長久沒有保養,卻依然光澤如新,吹毛斷發,可見應該出自名家之手。
持于手上,一種冰冷又堅硬的觸感,立刻從掌心傳入骨髓,然而卻不會讓人有任何不适感,反倒有一種肢體得到延伸的奇妙滿足。
“該死的…看來這家夥喜歡我…”
“嘿嘿,這把刀據說是祖父大人年輕時候用過的佩刀,很多年以前就放在那裏,即使沒有人管,也從來沒有生鏽變鈍——以前祖父大人說過,如果遇到有緣人,就把它送給對方,現在看起來正是時候呢。”
“原來如此,這可實在是巧,看上去它也在期待着新主人的使用呢。”
【說了這麽多!說白了你們就是想我打嘛!!-皿-】
...結果一心想要拒絕的琉歌,最終還是沒有能怄過執着請戰大有你不打我就不走意思的村正,和滿臉期待都快變成字兒寫在臉上的妖夢。
于是就有了上上章開頭的那麽一幕。
【嘛,算了…既然這樣就不糾結了。】
歎了口氣,正如那句俗話所說:既然不能反抗,那麽就享受吧——很沒心沒肺地在腦子裏閃過這麽一段經典的邪惡台詞,琉歌擡起頭,認真地看向了已經擺好了架勢的村正。
“…準備好了嗎?琉歌桑?”
心中當然明白村正所指爲何——依然保持着單手持劍下垂,兩腳不丁不八分開站立,比起劍道達人更像執刀浪蕩子一樣的姿勢,琉歌回應道:
“我這樣就可以了。”
“好的,發令吧,妖夢。”
【原來如此,不拘泥于架勢…野戰派的劍士嗎?】
【不不雖然不知道你點頭又一臉嚴肅的究竟是誤解了什麽,但我隻是覺得自己似乎用什麽姿勢都差不多所以幹脆選一個最偷懶的而已啦。】
“いざ、尋常に勝負!(堂堂正正比賽吧!)”
随着妖夢右手高高舉起并快速揮下,内心獨白和吐槽被打斷,稽古開始了。
而這次先動的,是村正。
并非是因爲提出稽古的一方需要先攻以示敬意這個原因,雖然或多或少也不能說沒有這方面的因素,但是高手之間喂招刻意講究這個未免落了表面功夫的下乘——村正搶攻的原因,主要還是一種戰術方面的考量。
一方面,之前與妖夢的稽古中,對方已經一定程度見識過自己的套路,雖然村正有自信絕對不會這麽容易被看穿,但是如果是劍術名家,或多或少察覺到的一些東西便足以在細微處占到上風;另一方面,雖然自己也看過對方回避妖夢攻擊,且之前亦出手試探,但關于對方真正用劍時的模樣,卻完全沒有一個把握…
【兩相權衡,此刻果然還是先發制人更能克敵機先…!】
一呼一息之間如吞雲駕霧,在旁人的眼中,巍峨的大山忽然銀裝素裹,竟成冰川;接着雪融山崩,晃眼間化爲端急大河!
淩波微步,如踏揚波;形如覆舟,飄忽不定,古詩有雲:“龍白本是弱氣受,一遇章魚變抖M,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潛水遊”,如果說靜之極意爲大地難撼,山嶽不動,那麽村正的動之極意便是風雲馳騁,變幻莫測。
一步,兩步,空靈的步伐,讓妖夢完全無法看破村正會怎樣,從哪裏發起攻擊…接着,是将琉歌納入劍之所及範圍的第三步——
【!?】
邁出的步子不得已強行停下,隻因本來的落足之點,已被他人所據!
力由地氣,技自步生,雖然作爲妖怪,在劍技之上有無數種能夠彌補人類缺陷的方法,但這一小小的墊步,卻毫無疑問亂了村正的節奏與架勢。
而能夠走出這一步的人,又怎麽會放過村正動作那哪怕隻是須臾的停滞,沒有任何征兆的一劍,自右下切上,直指村正腰腹。
如果村正是會恃才傲物,大意輕敵之人的話,這一下或者就将建功,但是品性上就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手,何況是一開始就至少視爲平等的琉歌的村正,自然不會因爲極意被破就亂了陣腳。
“直接看穿了我的步法…了不起,這麽多年來能一稽古就做到這點的劍士,隻有包括師傅和妖忌大人在内的寥寥數人而已。”
不慌不忙地開口稱贊,村正一個簡單的重心後移将劍拉回,堪堪阻住了琉歌的劍,然後瞬間轉守爲攻,順着刃脊向前推劍,削向對方手臂!
“隻是下意識覺得你下一步會走那裏罷了,不如說我還以爲你會直接對着我踩下來呢。”
同樣如同閑話家常一般,琉歌的氣息沒有一絲紊亂,開口回應的同時,居然以攻對攻,整個人身體上迫,将劍身從前指往内側壓成橫置,與村正進入锷迫之姿!
“哈哈,然後被你借地力直接踢中徹底失去平衡嗎?不愧是野戰派的劍士——順便一說如果真的是那樣就破了我的極意,那麽就是太令人驚恐的戰鬥直覺了!”
“承蒙謬贊…不過說真的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戰鬥直覺還是什麽啦…”
【不如說其實是因爲我似乎本來就知道很多應對之法…而且不知道爲什麽,他的劍法和我最熟悉的那種很像…雖然在細節上有很多改進就是了。】
劍分,然後再合,短短數息間,琉歌與村正兩人就以能讓妖夢徹底眼花缭亂的速度拆了數十招!
一個自由空靈,不拘一格,宛若花間蝴蝶,又似星辰閃爍,一個端莊正直,大開大合,仿佛蒼松肅穆,更像月懸空閣,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出奇和諧互補的劍技…不,劍藝,明明是難免殺伐之氣的真鐵相交,卻綻放出令人賞心悅目的美麗灑脫。
“漂亮…真慶幸我沒有因爲顧忌禮數而忽略了您這位達人…”
又是數十招…還是百招?村正的表情絲毫沒有自己的極意、招數、套路被一一破解而感到沮喪,反而是越來越興奮,越來越開心,對琉歌的稱呼,也不知不覺變成了敬稱。
【…我是不是該應景的喊一句“我好興奮呀!我好興奮呀!”?】
但是琉歌心裏卻是暗暗叫苦,倒不是因爲疲累之類的問題,而是他覺得這樣下去就真沒完沒了了!
天知道眼前這個妖刀妖怪這麽多年來到底積累了多少郁悶…難道真要弄成一個千日之戰,幫他把所有招數一一喂老才完?
…話說自稱人類的你直接想到不吃不喝千日之戰,這真的合适麽?
言歸正傳,正當琉歌想着要不要用什麽辦法中止這次稽古,村正倒是幫他給出了答案:
“隻遺憾…雖然您的劍法非凡,境界更是與我…不對,可能更在我之上吧,卻有一個緻命的缺陷。”
“哦?願聞其詳?”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但是您的劍技和境界——不是您的身體能夠跟得上的。”
村正所言沒錯…但這并非諷刺琉歌的身體素質。
不如說,能在速度,力量,敏捷,神經反應等等方面,和在妖怪中也是首屈一指肉體派的村正相抗衡——不管是用了什麽手段,琉歌毫無疑問也是一個怪(REN)物(LEI)了。
村正指的,是琉歌身體,和“劍術”本身的協調。
就跟一個練田徑的和一個練鐵餅的的就算綜合肉體能力等級本身在伯仲之間,根據從事運動種類不同,在各種細節方面也會有本質區别一樣,一個劍客和一個拳法家的身體,是絕對不同的。
而琉歌,說白了就是一個用非劍士身體,使用着劍技之人…如果是面對境界實力比之弱者,這自然毫無問題,但是在與村正這樣非人中也居于“劍之道”最高等級,堪稱劍神之人交手中…
那就是無法彌補的緻命缺陷了。
“所以,結束了!奧義!!!”
神集之太刀!
爆喝出聲,村正全力施爲,手中之劍仿佛一化爲九,對劍術基本的九個斬擊方向近乎同時的發出攻擊!
唐竹(當頭直劈)、袈裟斬(自右向左斜下切)、逆袈裟(自左向右斜下切)、左雉(左橫)、右雉(右橫切)、左切上(自左斜向右上切)、右切上(自右斜向左上切)、逆風(從下而上)、突刺(刺喉)…端的是人類幾乎無法使出的,無法回避也無法防禦的奧義!
可就算這樣…也被擋了下來。
琉歌仿佛鬼神一般使出的,幾乎是鏡子一樣的動作…唐竹對逆風,袈裟斬對左切上,逆袈裟對右切上,左右雉互格,然後——
露出“得手了”笑容的村正,在斬到第六下時,突然變招,生生止住自己本人奧義的行爲,令他虎口幾乎崩裂,但卻也成功的用自己的劍锷,絞住了琉歌的劍锷!
“喝啊!!!”
金鐵震響,破空劃過…伴随着劍刃插入地面的聲音,琉歌的劍就這麽被村正整個擊飛。
顯然勝負已定。
“…果然還是輸了啊,妖夢醬,不要發愣了喲。”
看了眼自己的手,倒也沒有什麽想法(反倒似乎因爲終于結束了而送了口氣)回過頭,琉歌笑着提醒了已經看呆了的妖夢。
“啊…啊!抱,抱歉!不小心就!咳咳!勝負!!”
聽到妖夢的話,村正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是什麽表情——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後也沒有能說出來。
“多謝觸教。”
“…多謝指教。”
悻悻然回應了琉歌禮儀,接過妖夢爲兩人遞上的毛巾,村正站在那裏不知道想着什麽,片刻後,他忽然擡起頭,對琉歌和妖夢說道:
“…那麽,時間也不早了,主公大人大概會開始找我了,就這樣告辭了。”
“啊,不休息一下再走嗎?”
“不了,主公大人的性格…呵呵…嗯…”
思索了一下後,他對妖夢道:
“不過,能送我出去一下嗎?妖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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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道場到門口也不過數百米距離,一路上,村正一句話也不說,這讓本來就疑惑爲什麽村正會破天荒要求自己送他的妖夢更加不安。
【難,難道說我做錯什麽了讓村正老師生氣了嗎?】
“妖夢。”
“了!了解!”
接着突然的開口,更是吓了少女一跳…隻是比起這個,村正臉上那難以言喻的苦笑,更讓人在意。
“千萬不要放走身邊現成的最好的老師啊,有她陪你練習的話,絕對比起我對你有更大的好處。”
“咦?雖然琉歌桑的确強到讓我吓了一跳,不過劍術方面,不是村正老師更勝一籌嗎?”
“更勝一籌…你是這麽看得啊…也難怪,不如說,雖然我靠着小聰明自以爲看穿了那位的弱點,也的确絞住了她的劍,光論‘劍’上,我或許赢了半籌…”
歎了口氣,放下披風,村正也不避諱,就這麽在妖夢面前拉開了衣襟,袒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啊…!”
那上面幾乎遍布整個胸腹,密密麻麻的拇指大紅色壓痕,讓人看了就駭得倒抽一口涼氣。
“最後那個時候我的招式也已用老,理論上是不可能将琉歌桑的劍打飛的…是她主動給我加了一把力。”
“那,那不就是說——”
“沒錯,她是主動棄劍,反過來迫使我胸腹空門大開——接着在你看不清的角度,瞬間點了我渾身上下的所有秘孔(穴位)。”
“诶!?”
【話說當時隐隐約約好像聽到了招數名叫什麽“北鬥壓哭妹子拳”?這是什麽拳法呢…有機會一定要問個明白。】
“雖然是妖怪不會這麽簡單死掉,但是畢竟身體還是人類爲基礎——如果她認真的話,現在我大概已經變成一坨無法直視的肉泥了吧。”
聳了聳肩,毫不避諱的在有師徒之實的妖夢面前,村正坦言了自己的不足:
“更重要的是,之後我不管怎麽想,都想不出能夠避開最後那一下的辦法…換言之,雖然劍術上我自認至少沒輸,但是實際上…呵呵。”
擺了擺手,在不解的妖夢面前,村正轉身道:
“真是的,我也是遠遠沒有成熟呢,一旦戰鬥的興緻提起來就不管不問甚至有些咄咄相逼…而且自認爲勝券在握就忍不住心生驕傲…沒想到在意外的地方,被一位女性好好地教育了一番呢——順便一提麻煩妖夢帶句話給琉歌桑,我也根本不相信她是人類了,絕對是八雲紫大人那樣的…嗯,資深妖怪才對吧。”
“…這個暫且不提,村正老師,琉歌桑,是男的喲。”
“…啥?”
這一天,妖夢的三觀再次被刷新——
原來妖刀妖怪,也是會有表情崩潰的時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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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意外交手,對于琉歌來說,隻是他在白玉樓的尋找記憶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從那以後,要說有什麽變化的話,大概也隻是村正從以前的時不時才會過來一趟,變成了經常串門而已吧?
雖然琉歌一度認爲這家夥又來挑戰變得異常警惕,但是後來卻發現對方似乎對自己的料理更感興趣(不如說挑戰的話再也沒提過),再加上去人間之裏晃蕩時有碰到,還被引薦了一些友人,于是也放松了下來。
然而實際上會這麽簡單就結束嗎?
大概一個月後的某一天——
人間之裏(白帝城)某處——
“普利穆拉?庇護所?觀戰?”
“沒錯,我家主公大人要和鳳凰院碎牙大人完成一次很多年前的約戰,我想琉歌桑一定會很感興趣的,所以特地來邀請您一起前往呢。”
【不不首先普利穆拉是哪裏哦,庇護所又是怎麽回事哦,雖然的确我不是沒興趣當圍觀黨就是啦…】
沉吟片刻,覺得村正和自己畢竟不一樣,不會對朋友有啥欺負人壞心眼(開始對自己的本性有所自覺)的琉歌,開口問道:
“嗯…那麽是哪天,從哪裏出發?”
“現在,這裏。”
“咦?”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村正抓着衣袖拖着走的琉歌,他們在幻想鄉留下的對話是——
“不對!?所以普利穆拉到底在哪裏!?”
“誰知道,現在大概在挪威吧。”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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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英靈傳》外傳:千之腕的櫻紅姬
o:那劍那拳那章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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