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腕的櫻紅姬：第六章
作者：天之杯plus
…道場的木質地闆，随着歲月的積累，即使經過無數次打掃和上蠟，也無法掩蓋那種古樸的深邃。
赤足站在上面，并不寒冷的清涼感透過肌膚傳入神經，最終被送入大腦，調動起了一種别樣的感動。
【果然，以前有很多類似的經曆，雖然不記得了，但是這種感覺也很懷念。】
睜開眼睛，凝視着早已準備完畢，雙手持劍面向這邊的“對手”，琉歌一邊享受着呼吸間帶來的木料香味，一邊深深地歎了口氣。
“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如果說，享受，是因爲懷念…
那歎氣，大概就是因爲無奈了吧？
【說到底了，究竟爲什麽會變成這個狀況呢…】
大約一個小時以前——
【妖刀的妖怪“村正（muramasa）”嗎…】
作爲很可能是最有名的武士刀，“村正”本來僅僅隻是室町中期至天正年間，這短短一百年左右，伊勢的刀工之名而已。
那正是日本進入戰國時代的最動蕩時期，由于對武士刀的需求很大，而村正隻生産最優秀，應用于實戰的強刀，所以最終因爲太過鋒銳，甚至容易傷到刀主，到了江戶時代開始有了“邪劍”“妖刀”之類的稱号，并被世人忌諱。
所謂的“妖刀村正的妖怪”，或許也是因爲那種來自人類的“畏懼”，而脫胎誕生的妖怪，類似“付喪神”（指日本傳說中，器物放置不理100年，吸收天地精華、積聚怨念或感受佛性、靈力而得到靈魂化成妖怪）一樣的存在吧？
——至少最初見面自我介紹時，琉歌大腦裏存在的“知識”，讓他對眼前這個男子，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實際上是怎麽回事呢…總覺得和通常的“付喪神”有很大區别…嘛雖然的确蠻好奇的，不過剛認識也不可能去問“請問您是怎麽變成妖怪的呢？”這種失禮的問題吧。】
趁着幽幽子和對方寒暄的當頭，本能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去找妖夢醬比較好的琉歌，不由得回過頭，細緻地打量起了這個将自己從迷路地獄拯救出來的“好心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所謂的“冰山美人”就是這種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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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那一頭藏青色的長發。
或許是因爲兵器妖怪的特性，在晨曦（由于白玉樓所在冥界與外界日夜颠倒，所以外面傍晚時分時，白玉樓正好是黎明時刻）之光下，它反射出仿佛刀鋒一般，清冷的華光…
【說起來，妖夢說過我也是“冰山美人”型的，難道我在别人的眼中也是這種感覺嗎？】
“看着就好像在欣賞名刀一樣…似乎也不壞？”
“不不，琉歌桑的話，因爲表情太過豐富而且話出乎意料的多，所以完全沒有那種感覺就是了。”
“這，這樣啊，總覺得奇怪的松了一口氣，又奇怪的有點失落…”
“要說區别的話，琉歌桑你比較像陽光下的冰川——雖然我沒有見過冰川，而村正老師的話更類似月光下的凍土——雖然我也沒有見過凍土。”
“原來如此，一個随着冰雪消融化爲包容又溫柔的寬宏大海，一個映照着清冷白光投影孤高的月影蒼穹…真是富有詩意的比喻…啊咧？村正老師？”
反應過來剛才開始和自己對話的少女聲音非常耳熟，琉歌擡起頭，順着聲音來處看去…
那裏有一隻臉上的紅暈尚未散去，躲在白玉樓玄關大門後，隻露出半張臉盯着自己，發出“CHI————”聲的半人半靈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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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正老師，真是好久沒見了。”
正如琉歌這一個禮拜以來累積的認知一般，（至少通常情況下的）妖夢是一個認真嚴肅，禮儀端正的少女，從門後走出後，她謹慎地來到三人面前，向村正鞠了一躬。
“妖夢嗎…好久不見了，還是不打算去掉老師這兩個字啊。”
微微颔首算是回禮，村正對于妖夢明顯将自己放在弟子晚輩的禮節不置可否，不過言辭間的确能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老師就是老師，祖父大…師傅失蹤以後，唯一能指導我劍術并作爲我稽古對象的，也隻有您一位而已了，更何況您還幫我将琉歌桑帶了回來，明明是我的失态才讓他在人間之裏迷失了方向…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缺了禮數。”
“…也罷，糾結于這種事，卻是我不夠灑脫了。”
這麽說着，妖夢再次施禮，而一直觀察着的琉歌，卻從村正表情的微微變化裏看出了一些東西。
【不不，你的表情分明在說其實你跑來指導年輕劍術也不夠成熟的妖夢的真正原因是因爲也沒其他更好的可以作爲劍術稽古對象的人了所以妖夢這麽感激讓你非常不好意思啊（笑），話說回來腦子裏竟然有這種通過表情變化推斷出别人想法的“知識”，我都開始好奇我以前到底是什麽人了，麻吉萬能啊我。】
可惜沒等他爲自己的技能心理自戀一番，妖夢嚴厲地目光便掃了過來，生生打斷了他繼續YY的念頭。
“妖夢醬？”
“還有琉歌桑也是…請，請不要做出那種奇怪的，讓人困擾的事。”
似乎又回憶起了之前的情況，少女面帶羞惱地指責道。
然而，或者無論妖夢還是琉歌本人都沒有想到，這種表情，隻會進一步激發琉歌那因爲失憶而被隐藏在霧霭中的，某種被稱爲“本性”的東西。
【糟糕，好萌。】
“…讓人困擾的是什麽事？”
歪了歪頭，琉歌傻傻地反問道，雖然目光裏的狡黠暴露出這貨在裝的事實，但顯然單純的妖夢是看不出來的。
“竟，竟然問是什麽事…當，當然是随，随便觸碰别人的耳朵什麽的…”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小，令人憐愛同時，卻不得不感慨這孩子果然是認真到了笨蛋的境界，明明就沒有自爆羞恥點的必要啊。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是疼（QI）愛（FU）果然還是不能停下來。
【沒錯，停下來的話…無“——”之王的名字就會哭泣了啊！】
“聽不太清楚呢，妖夢醬能大聲點嗎？”
“…咕…哈…”
“哈？”
“白樓劍！（HAKUROUKEN）”
俗話說過猶不及，又說人作死就會死，不做死也會死，隻看早死或晚死…總之，在羞恥心終于淩駕理智之後，妖夢拔劍了！
“傳，傳說中…白樓劍能夠斬斷人類的迷惑…既，既然琉歌桑是人類，那麽就讓我來斬斷現在附身在你身上的壞心眼妖怪吧！”
“等等，一直以來我自稱人類然後說我說謊的不就是妖夢醬你嗎…”
“五月蠅(烏魯賽)！問答無用！”
嗯…作爲妖夢所持魂魄雙刀——“樓觀劍”和“白樓劍”中的後者，白樓劍刀柄上的圖案并非櫻花而是菱形，且相對要短小一些…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
這玩意兒雖然主要用來除靈（幽靈被砍中會立刻成佛）而不是斬殺活物…但是被劈到一樣會很痛！
“奧義！斷迷劍【迷津慈航斬】！請乖乖站在那裏不要躲開讓我砍！”
“啊哈哈，怎麽說呢，這個要求果然還是有點…”
“STAND♂UP！”
“Wait！妖夢醬你不是YOOOOOO夢醬啊醒醒！！”
“啊啦啊啦，感情真好呢。”
“是這樣啊，難怪我覺得妖夢的表情比以前更好了…該說是更開朗了還是什麽…隻是…”
…毫無疑問，在村正看來，在劍術上，妖夢盡管有着連自己都覺得罕見駭人的天賦，卻因爲生活環境太過安逸，缺乏實戰機會而距離成熟很遠。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的劍亦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輕而易舉躲開的…
更别提，是用這種，漏洞百出的姿勢和步伐…
【…哪怕是我…嗯，雖然做到是能做到，可是也不可能像他那樣的“随性”…就像陪尋常女子玩鬧一般，輕而易舉地閃開妖夢的劍擊。】
舔了舔嘴唇，玩味的笑容忍不住爬上了臉龐，村正總算明白，在人間之裏的時候，就從這個突然出現在妖夢身邊之人身上感受到的奇異感覺，究竟是什麽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個女人…琉歌…】
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高手…
……
等等，在那之前，親愛的妖刀妖怪村正醬，你是不是在什麽非常重要以及本質的問題上，發生了嚴重的認知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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