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風船葛’離開之後,英梨梨和翔太的調換就結束了,回到自己身體裏的英梨梨沒有再做出什麽激烈的舉動,隻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讓人覺得不安地安靜。
雖然很殘酷,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證明‘風船葛’所說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衆人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大概就隻有接受着‘風船葛’所說的一切,然後在内心祈禱着‘風船葛’其實隻是在開玩笑。
就在衆人紛紛低頭沉默着的時候,加藤和詩羽這邊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加藤突然間開口說道:“我和霞之丘學姐調換。”
“的确,說出來就能調換了。”
加藤的話音剛落,加藤和詩羽兩人同時怔住了一小會後,【詩羽】點了點頭肯定了‘風船葛’剛剛所說的可以随意調換的事情,并且之後又順利的換了回來。
“所以說……那個混蛋的意識其實就是讓我們選擇殺死誰嗎?那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稻葉憤怒的聲音讓在場的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假設‘風船葛’所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要選出一個人的人格來代替翔太的人格,陪同着翔太的身體死去,而翔太的人格從此用着完全不同的身體重新活了下來。
但是,不論是誰都不想死,但是這卻是唯一一個能拯救翔太的機會,不論是誰都不想放棄能夠拯救翔太的機會。
“如果……一定要有人來犧牲的話,就由我來……”雖然因爲對死亡的恐懼而導緻聲音不斷地顫抖着,但是太一仍然堅定地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唯,抱着殺了太一的想法去狠狠地揍他一拳吧。”
桐山剛想回應稻葉冰冷的聲音的時候,有人卻比桐山更快地按照稻葉的話語做出了行動。
變得黯淡無光的金色雙馬尾從衆人視線中劃過,英梨梨那蒼白卻又冰冷的臉色,充血的雙眼,以及那因爲怒火而被咬破流着鮮血的嘴唇出現在太一的眼前。
待衆人回過神來,太一已經整個人眼冒金星的滾落在地面上,因爲遭到了重擊而意識恍惚着的太一覺得自己嘴巴内湧現出了一股血腥味,牙齒也松動了起來。
造成這一切的英梨梨仍然緊咬着自己已經在流着血的,右手以一種十分不自然的姿勢擺放着,手腕處已經紅腫起來。但就算是這樣英梨梨也絲毫沒有在意,沖着躺在地上的太一說道:“如果,如果隻是犧牲就能讓翔太回來的話……我早就這麽做了啊——!”
到最後,英梨梨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咆哮着的同時,眼眶中的淚水最終還是流了出來。
英梨梨非常清楚,這樣的做法沒有用,就算是誰抱着犧牲自己,亦或者是被衆人決定去犧牲來和翔太進行調換,翔太也肯定會在最後一刻換回去。就算是用特殊的方法阻止了翔太的行動,翔太下半輩子也隻能永遠的背負着沉重的負罪感和歉意。
英梨梨沒有再理會仍然躺在地上**着的太一,在加藤默默地攙扶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但已經哭了出來的英梨梨的眼淚就如同決堤之水一樣,就算是強迫着自己不斷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也隻是在不停地傷害自己。
詩羽也一臉擔憂地看着英梨梨:“澤村,去找下醫生吧……你的手腕和嘴唇……”
“不了……隻有,嗚……隻有半小時了……”
“……”輕輕握住了英梨梨的左手,詩羽沒有再言語,而是和加藤一樣靜靜地坐在了英梨梨的身邊。
雖然英梨梨的舉動讓稻葉直接呆愣住了,但是她絲毫沒有想要同情太一的意思。不顧還在呻yin着的太一,稻葉直接上前去粗暴地揪起了太一的領口,對着太一怒吼道:“就算犧牲了你讓翔太活了過來,你有想過翔太的心情嗎?你認爲翔太會感激你嗎?你看起來像是在替别人着想,其實隻有想到自己的事而已,你這個貨真價實的自私鬼!”
“……是啊,我就是這麽自私啊!我……我不想要看到有人在我眼前受傷啊!一旦有人受傷、有人感到痛苦、有人感到厭惡的話,我就忍不住會去想象那種痛楚……然後那份想象會逐漸膨脹起來,之後……就會變成無藥可救的痛楚,我會變得根本無法忍耐啊!我就是讨厭那樣子……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承擔就好了啊……”
太一的臉上也不禁布滿了淚水,一直很少将表情在臉上顯露出來的太一這時也不禁悲痛地哭了出來。
“你是…這樣想的啊……”松開了拽着太一領口的手,稻葉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但是你就沒想過嗎,你的親人,你的朋友們的感受嗎?即使你無所謂,但我們也會因爲你受傷而難過,這樣你又該怎麽替我們承擔?”
“我隻想說……如果太一你……死掉的話,我們也會同樣的痛苦……所以,請你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伊織也坐在了倒在地上的太一身邊,用着嘶啞的聲音說到。
“就是啊……爲什麽太一你會覺得自己根本不重要?”
不論是太一還是誰代替翔太死去,都會有人悲傷和難過,這根本不是簡簡單單地選擇題。
這或許就是成長吧,自己的做法其實是錯誤的,其實也在傷害着在意自己的人的心。但是,爲什麽一定要通過一個人的退場來讓自己明白?
太一根本無法形容現在的自己是多麽的絕望和無助,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道歉,向着自己即将死去的好友的姐姐道歉,他明白自己剛剛的話語是多麽的不負責任和虛僞,給英梨梨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掙紮着從地上站了起來,雖然頭還是有點眩暈,但太一仍然堅定地走到了哭泣着的英梨梨面前,真誠地,鄭重地鞠躬道歉到:“對不起!澤村學姐,真的非常的對不起!”
雖然已經道歉,但是到底該如何做衆人心中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但是也絕對不會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翔太死去而不作任何事情。
這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麽說過話,也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的加藤突然開口說道:“隻有翔太,才有資格陪着自己的身體一起死去。”
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這也是英梨梨哭泣的原因,但是這是所有人都竭力避免不想要提及的事情,就這麽被加藤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
“你、你在說什麽啊!你不是翔太的學姐嗎?你不是和翔太關系很好嗎?爲什麽你會……”
桐山胸部劇烈地起伏着,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向加藤憤怒地質問道,但是沒等加藤做出回應,青木也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陪着‘翔太的身體’死去的,隻有翔太而已。”
“爲什麽……爲什麽青木你也這麽說?是想要消除情敵嗎?想不到青木你是……”
“好了,你們這樣子太難看了,夠了吧。他們隻是說出了,不得不有人說出來的事情。”詩羽一下又一下的抖動着腿,不耐煩地說道。
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是必須要有人揭破它。
“也聽聽……翔太的想法吧……他也一定想要表達什麽的……”伊織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和翔太進行調換的話語:“我和翔太進行調換。”
瞬間之後,【伊織】突然呆住了一會,然後皺着眉頭摸着自己身上因爲完全濕透導緻和皮膚緊緊地貼在一起的衣服。
“翔太……”英梨梨什麽也沒有問就直接撲了上去環抱着【伊織】的身體,放聲大哭了起來。
“姐姐?大家?”翔太【伊織】仍然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迷惘地四處觀望着。
“之前的感受怎麽樣?翔太君?”除了眼底那抹隐藏極深的悲傷,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的詩羽仍然帶着翔太所熟悉的面容向翔太問道。
“之前的感受……我記得我是在橋上面的……”一邊下意識的拍打着英梨梨的後背,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翔太這麽說道:“醫院?ICU?”
剛剛看到的衣服我記得是伊織的……也就是說我和伊織發生了調換,這裏又唯獨沒有我的身體……
“我出事了嗎?”翔太【伊織】十分平靜地問道。
翔太感受到,周圍的氣氛越發的悲傷起來,環抱着自己的英梨梨的手臂抱的越發的用力,就像是想要将自己鑲入自己懷中一樣。
“如果‘風船葛’說的是真的話……翔太哥哥三十分鍾後就會死去……不要……我不想……”出海紅腫的雙眼不斷地湧出淚水這麽說道。
雖然在看到ICU的瞬間,翔太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得知自己即将死去的時候,翔太【伊織】全身仍然忍不住就是一顫,拍打着英梨梨背部的手也不禁停了下來。
“這樣啊……”翔太不禁看向了周圍的大家,臉頰腫起默默地流淚的太一,一臉頹廢與悲傷地青木,用力咬緊着嘴唇試圖不發出哭聲的桐山,就算這時候也一臉鎮定的稻葉,緊握着已經泛白了的拳頭的加藤,緊閉着雙眼不再看向翔太并且不斷地抖動着腿的詩羽,一直試圖擦幹淚水的出海,以及自己懷中使勁抱着自己的英梨梨。
“跟我說明下情況吧?”翔太【伊織】的手不禁再次梳理起了英梨梨的頭發,像是留戀着什麽一樣。
說明的任務再次交給了一直極力保持着冷靜,沒有被悲傷壓垮的稻葉,在說明期間翔太【伊織】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偶爾點了點頭。
“這樣啊……”在聽完了說明之後,翔太【伊織】露出了一絲微笑,“讓我陪着我的身體死去,才是最好的選擇嘛,雖然長得漂亮了一點,體力也不好,但我對我的身體還是很滿意的啦,根本沒有換個身體的想法。”
仿佛即将死去的不是自己一樣,翔太【伊織】仍然這樣笑着和大家開着玩笑,但是,這種情況是不可能會讓人笑得出來。
“還不……還不确定啊……你還沒有治好我呢……”
桐山無力地反駁者翔太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