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汴梁總決如此羸弱。”
“沒想到汴梁決賽如此難纏。”
方看了比鬥有些餘興未盡的離胤,走下場緩緩搖頭的張徹,同時說出了結論不同的話。
離胤有些愕然。
張徹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隻是第一場,我便被逼得徒手差點不敵,甚至融合了八門雷法才取勝,哪裏羸弱了?”
他隐藏未說的是,就連魔痕也融入最後一式崩震之中,否則還不定能讓那周沛徵落敗。五朝皇子,果然有些不簡單。
“下一次,可能要用劍了。”
抽出泓如秋水的紫雲劍,張徹的目光掃過澄澈空明的劍身,神色有些複雜。
不用淩塵劍意和魔元,單單這把紫雲劍,也是有着被認出的風險。盡管流夙未見過他此劍,盡管白澤隻與他劍意拼鬥過,但真正仔細研究他的人,是完全可以從此劍中推斷出他真實身份的。
唯一可以倚仗的……隻是修爲大進之後,可以不顯紫雲劍身,直接融出劍罡,練氣成絲,以此門神通對敵。
再然後……就隻有離恨天授他那一式了。
……
“哇哦,這就是汴梁啊,人類的大都市,果然富麗堂皇,不是山裏可比的。”
紅發的俊美少年笑得有些邪異,酒紅的頭發在風中肆意卷舞。
紫瞳的少女微微眯眼,神色莫名。
“怎麽,師妹還是想把那荒雲宗的小子趕盡殺絕?”
少年撇撇嘴,潔白的牙齒顯得他的笑容陽光,然而在那酒紅的發色下卻别有意味。
“是啊,聽說他隻斷了條手,還來到了汴梁決賽,恐怕對我朝思暮想之極了罷,我若不滿足他的願望見他一面,豈非負了人家一片癡心?”
初顯娉婷的少女笑得很是矜持,眼底莫名的神采也消失不見,掩着嘴的指縫中,夾帶着櫻色的粉唇和皓潔的貝齒交錯,惹人缭思。
暮色中的汴梁城,塵嚣喧起,鼎沸人聲,微合的城門有些慵懶,也似是雄獅閑時打着呵欠的打口,擇物而噬。
……
白衣的少女……僅從年歲上,或許已稱不上少女,而從心理和體貌特征看,則确乎還是少女無疑。
白衣的少女臉色漠寒如冰,如她那柄正緩緩入鞘的天下首器,到了汴梁,便自然不須再隐藏身份,作爲主辦方的大商,也特别爲她安排了一座獨居二層小閣,遠離了那個衆居之地,也遠離了那個黑袍的短發青年。
她的性子極冷而喜靜,照理說大商這番安排不應是錯誤的,雖說不存在什麽馬屁拍在馬腿上,這也太懸殊了二者的地位,但淩曦顔的心中确乎是稍有些不舒服。
一種莫名的不舒服。
她很快就把這絲不舒服抛諸腦後,遠離那個男人和那個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的女人,她得償所願,本來叫他來也隻是爲了當日北嶺失給他的公道和人情而已。
……那個紫衣女子與他一道,散發的不舒服氣息,會不會是魔氣?……他膽大包天,竟敢在汴梁城裏包庇魔修?……
淩曦顔握劍的手微微發緊,微有些發白的骨節凸出,在潤澤瑩透的玉肌上看得分明。
再怎麽龐大富麗的汴梁城,也是爲人所居住的,即便大能修士開辟出這一方皇土大城,也自然有俗世百姓自行取便,辟出大大小小數之不盡的胡同口。
少女面前歸宅必經的,也就是這樣一個晦暗陰灰的胡同口。
轉角處,水綠長裳的女子靜待在那裏,兩個暗灰衣物的随從垂頭若死,卻是一步不移地候在身邊。
女子服容頭飾并不如何華貴雍美,然而舉手投足間的典雅氣質,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簡單複制的。
“我認得你,川青陳家,尋我何事?”
白衣的少女蹙眉,相較而言,對方即便是當家的大小姐,在地位上也與自己遠遠不對等,所以她在對待之餘,更多了些漫不經心的漠然。
一心二用的遐思中,仍考慮着若那紫衣女子是魔修的事暴露之後,會有的變化。
聽聞他曾安然于汴梁城正抗流夙全身而退……盡管不知道他自信何來,但希望這次的事情不要擾到那白晨的取死之道……
“閑事哪敢叨擾淩仙子,小妹此來,隻是迫于一個救世濟德的巫女請求,川青陳家受大商重任,一蔭民生責無旁貸,所以巫女所求,我也不得不來,萬望勿怪。”
陳雪绮含笑矜矜,欠身微福一禮。
淩曦顔眸似寒冰利劍,目不斜視,直盯着她的眼睛,出竅後期遠雄于陳雪绮兩個大境界的威壓爆發開來,兩個随從的灰衣人雙手輕輕握拳,腳步凝重了許多。
然而陳雪绮目不轉睛,坦然面對她的審視。
“……她有何所求?”
淩曦顔收回威壓,終于稍稍有些上心。
“隻求當面一叙。”
陳雪绮笑如春風,溫和柔婉。
“所爲何事?”
“當今大商逆賊,天下十門共誅緝犯,張徹。”
淩曦顔雙目一凝,視線如利劍,直視之下,涵帶着出竅之後元嬰神念特有的威壓,陳雪绮一時之間都有些經受不住。
兩個灰衣仆從側身一步,同爲出竅期的威壓内斂而裹住了陳雪绮,這才緩過勁來。
“帶路。”
随着冰寒的聲音響起,壓力驟然一空。
陳雪绮巧笑嫣然,似乎絲毫沒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微微颔首一禮,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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