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乾坤台,張子越對周沛徵。
張徹沉默走上了台,雖然能到這一步的,已經是各賽區的佼佼者,而且對方姓周,已經很明顯是西澤的皇室。但他考慮一番,還是沒有抽出紫雲劍。
離胤亦步亦趨,跟随在場下,她倒是坦然,張徹的勝敗其實并無甚麽關系,何況她相信他不會這麽容易敗,無論是憑當初他在極東的表現,還是昨日右眸中那滔天魔氣。
既然他走上了台,那便說明他有自信。
淩曦顔并沒有跟過來,她有自己的比賽,而且自從清晨她正巧撞到從張徹房中走出的離胤後,面色就更加漠然仿佛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你莫不是武修?能走到這一步,很不易啊。”
走到張徹對面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當然,這并不代表他真的隻有二十歲。周沛徵面上的笑容很有風度,帶着很讓張徹眼熟且千篇一律的貴族氣息,隻是他稍微更多些淳樸。
張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看着對方對自己的疑問視若無睹,周沛徵苦笑着搖搖頭,他倒并未将這失禮的行爲放在心上,雖然常年在宮中,但他畢竟也是一個修士,自然知道這天下奇人異士之多,各自性情古怪,哪能人人對他恭敬,所以他很平衡。
就如當年他的祖上一般。
張徹看着對方抽出一根銅黃色的鞭子,如秦叔寶手中那樣的鞭子,如……姜子牙手中那樣的鞭子。
這個世界的曆史,在五朝之前,與那個世界也是有很多重合的浪花的,譬如上古近古之交的年頭,也有着名爲封神的戰役出現,也有那個白發須髯的姜姓老人……而姬姓後人,号姓化周,亦是将這位名爲尚的大賢尊爲護族先師。
周候鞭。
秦王劍六合十一式,夏主鼎九州五訣,商皇戈八荒三十六法。晉帝指和周候鞭與上諸齊名,想來威力不凡,然而具體如何,連淩曦顔都未給他介紹清楚。
“伏波,張子越。”
張徹颔首稍禮,他自伏波登上九州,而張子越是他堂弟的名字。
然後勁風爆鳴,場地上特加封印的長陵蒼岩磚都似要被爆轟開般震顫。
“铮!”
拳鞭相交。
“來得好!”
周沛徵乍然從想要還禮的動作變化抵擋,腳下卻是不退分毫,暴喝一聲,不怒反喜。
周候出岐第三鞭。
鸾擊鳳羽。
淡金色的光弧如霹靂般流閃劃空,畫出一個優美如飛翔如翩舞的弧度。
光線轉光流,流出第二道,原弧若羽,翩然長舞。
分流如芒,刹擊其上。
光弧重新彙流,由光流變流光,愈快而愈細,又由流體變成線體。
然而線路已經轉過許多個彎,構成一個玄妙的長圖。
“喝。”
張徹屏氣凝神,吸氣收腹,沉腰曲膝,出拳。
力以領氣,氣以摧力。
三盤六點,内外合一。
磅礴而出。
“嗡……”
交擊的嗡鳴聲,如鸾鳳和鳴。
天風玉宇。
張徹臉色刹那血紅,如渾身血液被逼上臉,繼而,被逼上腦。
所謂臉紅脖子粗。
脖粗而聲大。
“離旋勁,纏。”
“撥衍勁,揉。”
“懷虛勁,散。”
“吐清勁,爆!”
八極後而太極。
聲出音止,四勁分出,如慢鏡頭般,将鸾鳳玉宇的圖案盡聚一手,來回推演滑動,運轉如流,最終止于一地,吐清勁爆散而出。
止勁盡頭,正在那銅黃的鞭上。
周沛徵已加以防備,右手虎口緊握,左手施訣準備禁制力道。
“綿滑勁,合。”
張徹雙手合一,淡淡吐字。
刹那間無數真元細線自他手中如爆射而開的煙花,追上方才因吐清勁爆而四開出去的力勁。
綿軟滑潤,如團團絲絲絞絞的煉糖。
四下圍合。
周沛徵臉色大變,左手訣散,右手就準備撤鞭結界開,然而方圓一丈已經牢牢被這些如黏糖般的東西包裹,裹成一個模糊不透的大圓球。
“坎雷撥衍勁,離霆崩。”
八門雷法與太極力勁第一次完美交疊。
“啵~”
悶響聲起,有些透明又有些模糊如毛玻璃泡泡的圓球,也如泡泡般輕輕暴烈,連聲音都如此輕微。
場下有些見識的觀衆和考裁判官卻都凝眉緊鎖,那一聲簡單的輕輕爆響之中,卻不知是多少重頻率的共振組成的。
周沛徵正在其中。
“承讓。”
張徹微微颔首,轉頭走下台去。
周沛徵表層皮膚乍然爆流出深紅血漿,看起來明明是毛細血管爆裂而出的鮮紅血液,卻因空氣頻率的壓縮而變得深紅無比,更深處的内髒,又不知受了多少細瘡了。
張徹沒有回頭,隐藏在黑蠶袖袍中的右手背上,魔痕輕輕閃爍着幽邃光芒,漸漸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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