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二女,張徹的臉色凝重中帶有一絲嚴肅。
“你确定?”
他在心中如此問道。
“我與他交手多次,他的氣息我很清楚。如若不是因爲我已經身死魂寄,想必他此時已經發現我的存在。”
雲淩的聲音帶着一絲笃定。
方才他正是感應到軒雷老祖隐匿的氣機重新出現在天地之間。方才出言提醒他,張徹的修爲尚不足當初的雲淩,連他都隻能身死逃亡,想來此時的張徹好不到哪兒去。
隻是現在的張徹隻是二度魔體,且尚未被人發現具有,故而處境比當初的雲淩要好太多。然而之前與軒雷的仇已經結下,這三個月他畢竟不是白呆在這兒的。此時既然已經将這頭老烏龜逼出來,那再待在這裏也無法作爲了。
“那接下來如何?”
張徹淡淡皺了皺眉,并未急着如何。在逃跑方面的事情,想來他要比自己有經驗得多。
“雖然這是事實,不過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好嗎。”
雲淩苦笑起來,張徹心中所想,隻要不刻意掩飾,他或多或少是能猜出來的。
“隻不過你此時便思慮着逃出北嶺,這倒真不是明智之選。既然他已然出關,那麽這段時間,外面風聲勢必會很緊。你的氣息未曾暴露熟悉在軒雷門中,不若便在此再等待一段時間。”
沉吟稍許,雲淩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此刻與自己同舟共濟,張徹自然不會不信他的說法。
“這裏不太穩妥,那白晨上次已然知曉。雖然他所用法訣奇異詭谲,然而之前畢竟是被我所殺的軒雷弟子,雖然其人應當會有自己的顧慮,不會輕易在那軒雷老祖面前暴露,不過還是不能保證他以其他方式傳信暴露我所在的行爲。看來還得另尋他處了。”
張徹謹慎道,也有些感慨地看了眼自己住了一個來月的這座山瀑幽潭,當初輾轉,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個幽靜又适宜的地方。
“危難之際,哪兒還能管這些。你的想法不錯,隻不過,若你想轉移,或許還不得不帶上你身後的那兩個女人。”
雲淩淡淡的聲音帶着些戲谑,他自然是樂意看到張徹頭疼的樣子,之前張徹對這兩女都抱着麻煩的心态,此時看他苦惱,倒也有趣。
聞言,張徹的眉頭果不其然皺了起來。之前那紅衣少女,已然猜到他的身份,方才來的這個,既然與她看來交情不淺,若自己不同時放走她們,想來她也是勢必不肯罷休的,麻煩必随之而來。
而這北嶺谷口一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點動靜,别人或許察覺還有些難度,那軒雷老祖已然合體期,既然出關,神識必然可覆蓋全境,真有什麽特别的沖突,隻怕瞞不住。
而若是放走她們,那等若将自己的命運交付他人之手,而這,且不談他與兩個女子并不熟悉,即便真有些交情,已經在月村步履薄冰過日子的他,絕對是謹慎得不敢如此的。
“那白晨追殺此女至此,而這個新來的也身負重傷,你倒不妨先問清楚情況,再作決定。”
在他沉思之時,雲淩終究看不過去,先抛出一個解決方案。
而張徹已然回頭。
……
“你是如何來到這裏的?身上的傷……又是誰人造成?”
淡淡的語氣稱不上惡劣,但也絕非多友好。
淩曦顔明眸掃了他一眼,冷冷沒有說話,卻已然表達了‘與你無關’的意思。
“我說……誰打傷你的,又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淡淡的語氣稍重了一些。
而淩曦顔一向是不吃軟更不吃硬的人。
慕伊夢心中突然閃過些不妙的預感,面前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已然完全不同了,再不複之前那個似有些真情流露的溫和模樣。
然而還未等她如何表示。
張徹已一腳踹在淩曦顔肩膀上,橫飛兩三米撞上樹幹才停止,她落地便噴出一口鮮血。
“我這人耐心不大好,特别是關乎一些重要事情的時候,不要指望我說第三遍。”
淡淡而略微能聽出一絲漠然的聲音同時響起,與之相承的,還有他行雲流水順勢便繼續踩到之前踢的那個位置上的右腳。
一用力将她的掙紮壓回地,淩曦顔還待有什麽動作,一抹淡淡澄澈如秋水的紫色劍芒輕閃,在夜色中輕盈而不刺眼。
随之飄落的是她額邊幾縷青絲,與頸項鋒銳迫之而緩緩流下的皮層下最鮮豔那點血液。
寒銳刺喉。
“你幹什麽?!”
慕伊夢驚怒,盡管之前見過他一劍逼退那強大的青袍男人,然而怎麽說這突然而然說動手便絕不留情面的方式也太過出乎意料,何況他腳下兀自咬牙橫着一雙俏目怒視他的是那樣一位佳人。
便是自己那表裏不一的所謂林師兄也對她那般迷戀,他竟無一絲憐惜?!
“方才不是說過了嗎,對于凡是威脅到我安全的東西,我一向是把握不好尺度的。所以你不要仗着長了一副好面孔,也不要以爲跟我很熟的樣子,另外說一句,我這個人對于長得比較漂亮的女人,一般沒什麽好感,或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妒忌?我便是這樣一個性格惡劣的人呢,所以你們還是不要試圖挑戰我底線得好。”
緩緩随着腳下加力的踩扭,張徹眯着眼睛冷笑着說完,看着淩曦顔那雙因痛苦而咬牙仍有些輕哼發出的面容,他竟感到心中有種畸形的快意。
暴虐的沖動,嗜血的渴望……
醜惡,發洩,亢奮,殘痛。
他背後的黑暗似乎都缭繞起來,緊緊與這個男人融合,不分彼此。
“夠了!”
慕伊夢不忍之下的一聲呼喊,将他驚醒過來。
“淩師姐,既不是什麽重要之事,你便告訴他吧,他真的會下手的!”
不用她提醒,淩曦顔也感覺到頸項上愈發迫人的寒芒,與眼前男人不再壓抑有些肆無忌憚的殺意。
冷冷看着他,淩曦顔終于開口,泠泠如天籁的脆莺之音因疼痛稍稍有些顫抖。
“……那人自稱軒雷門的大弟子,用的是軒雷老祖的一道賜法化身……我重傷之下,偶然到此休憩,不想遇見慕師妹。”
肩上的壓力減輕,疼痛反愈加劇烈,火辣辣的感覺已經很久未嘗到了,剛剛那一下狠撞,更是讓已經沒有真元保護的身體五髒六腑一陣颠簸,此番滋味,齊上心頭。
“如果你還想說什麽今天的事情會記住,不會放過我之類的,我真的會殺了你。”
笑眯眯的男人看着她想要說話,打斷道,似乎同時收斂了那些氣息,眼神也重新清澈了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殺意。
然而淩曦顔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雖然我這人很沒情趣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不過還得煩請兩位多委屈一段時日,自然,我是不會管你們願不願意的。”
說完,他便不再多話,一手拎起一人,踏步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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