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東,玉城,傾城家,地下河域庫。
趕工的人們忙得熱火朝天,修繕破浪巨艦的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那巨艦的大體輪廓已然能看出,但陳舊腐朽的木材充斥了主幹很多部位,存倉還好,若真放海,經不起幾陣海風便會坍塌,遑論破浪了。
因爲張徹的要求,很多精細部位都被擱置着,目前忙碌開展的,還是先将這些主幹的朽木換掉,批批新的牢固材料頂入。
庫下通風很足,然而采光口有限,隙間天光照入,彌漫整間的輕塵熠熠,紛亂間恍入一抹素白。
紅裙不曳,巫女靜默地處在一邊,目中神色說不出多冷淡,然而也不熱情。
張徹要離開的消息并不出乎意料,若真論對他這個決定支持與否,巫女内心也很矛盾。
若将他束縛在月村,一輩子不痛快,自己所冀求的恬靜生活,亦不過披着一層皮的幻影。男人與女人不同,盡管他言談已很老成,畢竟方弱冠之年,不出去闖一闖,又怎會甘心?
續天草固然能讓她瞬間回到月村,然而終究不可能陪他去東荒,她是極東的巫女,上代臨逝前的囑托,一直牢記在心。神州抛棄了極東,然而她不可能也抛棄這些人們。
但是……
“巫女,脫下衣服便不是了。然而你的妻子,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她望了望那龐然的巨艦影子,幽幽道。
具體怎麽決定,她心中也沒個念想,還好尚有半個月讓她作決定。今次過來看看,亦不過心中始終有些不安穩的感覺而已,談不上三月前的那次不良預感那般嚴重,隻是始終空落落的着不了勁。
這種感覺随着一陣奇異的律動打斷了。
“嗯?”
巫女訝異,居然在這個時候,月村傳來了緊急召喚的聲音!
這是巧合,還是必然?
……
神州,極東,南部,月村。
滔天的魔氣肆意張狂,濃郁的壓迫感讓每個人都感到心悸。
那魔氣的來源,自前山一個深幽空邃的枯洞,往無人覺,直至此時,衆人才發現它的存在。
肆意彌漫了整個前山的魔氣,如大山壓頂,壓抑而帶有一絲奇異的脈動,仿佛有生命正在從洞中孕育,律動帶有奇妙的節奏感,然而愈發加速,仿佛那個生命,即将破殼而出!
“我就不信了,風之傷!”
紅衣白發的俊美少年,手持一把凜冽寒鋒刀身巨大,還帶着一絲火紅的灼裂氣息。
撕裂性的巨大刀芒劈往前方,一碎諸魔,直至那洞口,卻被一層淡淡漆黑如墨的光罩擋住,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犬夜叉!”
水綠衫的少女手持一把長弓,凝眸張弦,拉弓的指尖漸凝聚起絲絲奇異的色彩,破風而去。
墨色罩子再受一層壓迫,竟然稍微向内有了那麽些圓潤的弧度!
“有效!”
長着一條狐狸尾巴的黃頭發小男孩兒歡呼一聲,推了推身邊橘色衣物的女孩兒:“快出手啊楓!你的箭現在已經那麽厲害了,再加一層,肯定能把那個結界破掉的!”
橘衣的女孩兒并未盲目聽從他的話語就出手,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魔氣雖然自洞口逸散出來些許便彌漫了整個前山,盲目出手,放出來的魔頭絕非自己一行人能輕易對付的!已經召喚了姐姐,希望她能馬上回來吧,隻要姐姐回來了,就什麽都安全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
紅衣少年不甘地看着那隻是稍稍凹進去了一點的結界,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手中的鐵碎牙,那寒鋒畢露的刀刃已經加上了一縷灼熱的火紅,雖然微小,卻讓整個刀刃都帶上了一縷熾色,讓人不可逼視。
嘁……那個婆婆媽媽的冷面男人……
難道真的要用那預想出來的一招?
眼見逸散的魔氣愈多,而那山洞中傳來的脈動也越加勃發,他咬了咬牙,揚起手中之刃。
“感到榮幸吧!這是大爺新研究出來的一招,你是第一個嘗試它的人!”
能看見!那氣流隙碎之間,有被刀芒帶起的一絲火光!
“炎之傷!”
鐵碎牙如若通靈,刀身冒起一陣本體的熾芒,帶起無盡光焰,盡數随着一股奇異的軌迹,愈發擴大,狂猛的轟擊盡數擊中在那一層淡淡薄薄的漆黑罩子上!
那罩子瞬間彎起的弧度,已在方才兩擊之上。
“哈哈!知道大爺的厲害了吧!再來再來!”
少年見苦苦求索的一招終于成功實現了出來,并且威力果然非同凡響,狂喜之下,奮勇起力氣,連劈出三道炎之傷。
那漆黑如墨的罩子瞬間被壓到了極緻,仿佛就要破裂!
……
天地無聲。
輕輕袅袅……
啵!
猶如氣泡彈鼓時的聲音。
“不好!”
犬夜叉驟然變色。
黑罩彈性回原,将一切施乎于己的攻擊盡數回彈出去,仿佛餘波未盡,兀自又在原地彈了兩下,如幾日前元宵時碗中之物。
“戈薇!”
躲過兩發與炎之傷同樣力度回饋過來的能量波,犬夜叉目眦俱裂,他看得分明,那彈回來的其中一波,徑自向有些呆愣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沒有動彈的戈薇!
“破!”
嬌咤的聲音乍然。
冷厲的箭芒悄無聲息,然而極快。
或者說,等聽到聲音之時,它已然到了。
那已經奔襲到戈薇面前的能量波,盡數破滅,煙消雲散。
楓放下手中的弓,氣息平靜。
“我說過了,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姐姐回來。”
……
感受着愈發緊急的呼叫,桔梗沒來由一陣煩悶。
她沒有看見張徹。
從月村到玉城,如非繞路,一路馳行,也不過三日。
她眸色沉凝,不再掩飾行蹤。
“你……你……”
乍然出現了一個人形,搬運着東西的一個木工看着身前的她,驚得掉下東西,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我是張公子的好友,前來督工,且先請問,這船估計還有多久才能下海?”
巫女心中愈發焦急,而面色語調愈發平緩。
看不出,一絲破綻。
“哦……原來是張公子……這船啊,都幾十年未動用了,也不知道突然要……瞧我這性子,對不住大人您了,這船現在才換掉支撐主材一天,光是這項工程,趕工下來都需要五天,然後修繕甲闆,防止進水,加固船身,抵抗暗礁,定制帆布,配置船槳,那時間,沒有個十幾天,是絕對幹不下來的,還請張公子勿要焦急,我們盡力就是了。”
那木工舒了口氣,話剛說完,便不見了那巫女人影。
“嘿!這些真都是些怪神通,也不……噓……告歉告歉,多有得罪,無心之言啊,不知者不罪,千萬不要再來找我。”
突然被吓了跳,木工張口就想埋怨兩句,忽似反應了過來,忙低聲了兩句,默默擡起木材繼續工作去了。
……
月村。
“姐姐!”
面色沉靜的楓一看到幾個月未見的姐姐,默默堅持辛苦的她終于露出了些屬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本該露出的神色,就要撲上去。
“先等等,阿楓。”
巫女勉強露出分笑容,然後急急問道。
“我且問你,你張徹哥哥,在我走後,有否回來過?”
楓雖然有些奇怪姐姐略微蒼白的臉色,然而自然不敢違背姐姐的話,乖乖地回道。
“恩,大概半個多月前,他曾回來過一次,那時還……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話未說完,楓便看見她姐姐的臉色蓦然蒼白,腿稍一軟,竟就有些癱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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