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服少女朝佐天星鬥步步逼近。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輕薄、但十分鋒利的小刀。
與手術刀類似,短小,脆弱,但即便是再柔弱的女孩握着它都能輕而易舉的開膛破肚。
陽光在刀面上不斷反射,晃得人眼暈。
禮服少女臉上的笑容帶着些許的恍惚。
有些神經質的樣子,握着刀的她不管是誰的大腦所反應的信息都隻有‘危險’二字。
但佐天星鬥無法逃開。
他不願逃開。
“無法逃離,是吧?畢竟我們之間的距離隻有10呢。”
很了不起的距離哦,她說。
“情侶之間的單位距離是20,家人的是15,而10……那是隻有最親密的人才能達到的距離。”
“你和你妹妹之間的羁絆,很了不起呢。”
她微笑着,由衷贊歎道。
明明是微笑,但她咧開的嘴,卻有如深淵裂縫一般驚悚。
佐天星鬥閉上了眼睛。
并非厭惡,并非畏懼,而是不忍直視。
彼此距離爲10——即是與「佐天星鬥——佐天淚子」相同的距離。
盡管虛假,卻是使得他深深理解、并發自内心的憐惜着眼前的少女。
讓她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我……不如就這麽死了吧。
盡管知道這份虛假,他的内心,還是忍不住升起了這樣的情緒。
“請睜開眼睛。”
少女這麽說。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少女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感到脖子一陣冰涼,那是鋒利如蟬翼的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知道,那是頸動脈的位置。
但是他仍然一動不動。
“真是……了不起的羁絆呢”
注視着他的眼睛,禮服少女感歎道。
“之前,那個人,是叫沃爾特對吧?他和你的距離是15,也是相當近的距離,但是,當我表現出要傷害他的意圖的時候,他幹脆利落的逃掉了。”
“即是表示,他的忠誠也不過如此哦,隻要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就會逃掉哦。”
佐天星鬥沒有說話。
禮服少女不以爲意,仍舊繼續說着:
“而你的妹妹,佐天淚子……她呢,則是完全不敢置信的、幾乎要崩潰掉了啊,如果不是那時候沃爾特到來,讓我将能力轉到他的身上去的話,恐怕她會就這麽壞掉呢。”
“原本我還在想,有這麽一個妹妹,你可還真是幸福呢。”
“但是現在看來,幸福的,是她才對吧。”
“以我,作爲你們二者溝通的橋梁,她的崩潰,固然代表着她對你的信任與感情,但你此刻的鎮定,卻是代表着……”
“你已經有,即便被她殺掉,也深深地愛着她的覺悟吧。”
“還真是,讓人眷戀的感情啊。”
輕輕地說着,禮服少女,頭緩緩地靠近。
然後,輕輕地靠在了佐天星鬥的胸口上。
另一隻手則從側面環繞。
“我也是您的妹妹,這一刻,請成爲我的兄長吧。”
她依戀的說道,就像是一個依偎在兄長懷中的柔弱少女。
如果沒有那,一直架在脖頸上的小刀的話。
佐天星鬥仍舊一言不發。
他隻是輕輕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眉毛,也扭曲地皺在了一起。
或許是禮服少女之前的命令吧,他依舊睜着眼睛。
所以,他内心中的痛苦,一點不留的,全被與他對視的少女所窺見。
所以,他隐約的顫抖與痙攣,同樣,被倚靠在她懷中的少女所接受。
禮服少女甘之如饴。
她的身子甚至微微顫抖起來,雙腿不自覺的夾緊,并隐隐的磨蹭着。
半晌,她離開懷抱,仰起頭,鼻腔裏發出**的喘息。
“如此……美妙的滋味。”
她深深地歎息道。
“複仇,這是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渴求的東西,正是因爲它,我才沒有追随齋祀大人而去。”
幽幽的眼神,看向了佐天星鬥。
快意與惡毒,在那其中交替閃爍着。
“但是,還不夠。”
“你的痛苦,還不夠。”
“隻憑你10的距離所釀造的痛苦,還不夠。”
禮服少女的表情突然間陷入了恍惚。
“戀人的距離是20,家人的距離是15,深厚羁絆的距離是10,永生不忘的距離是5,但是……”
“你知道我和齋祀大人的距離是多少嗎?”
沒有期待佐天星鬥的回答,她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道:
“是1。”
光芒,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光芒,從禮服少女的眼中迸發了出來。
好像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光芒,強烈地刺激着佐天星鬥的精神世界。
“我和齋祀大人的距離,就讓你體驗一下吧。”
伴随着她的這句話,佐天星鬥被光芒所充斥的世界,豁然開朗!
景象回歸原物,或者說回歸原始。
他的眼睛隻注視着一物,或者說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餘物。
陽光,正是爲了她的閃爍而存在,空氣,正是爲了她的呼吸而存在,天空,正是爲了她的仰望而存在,白雲,正是爲了她的幻想而存在。
整個世界,都是爲了端坐在其上的她而存在。
眼中的她,宛如神祗。
“沒錯哦,齋祀大人就是我的神。”
禮服少女的聲音如同從天外傳來。
如此美妙的聲音……這就是神的啓迪嗎?
“而你,竟然殺了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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