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我有節操起來我自己都怕！
“昨晚的計劃很順利。”
坐在辦公桌後的佐天星鬥說，從他臉上的微笑來看似乎心情很好。
“庫拉和沃爾特都成功壓制住了對手，讓她們吃了一頓苦頭的同時又沒有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損傷，對接下來的清掃行動有很大幫助；布束砥信嘗試将感情模拟系統輸入禦坂網絡的行動雖然失敗，不過從新得到的信息來判斷，對我們來說似乎還是失敗要來得好一點，至少知道了又一個不能去觸碰的底線……啊，說到底，布束砥信人呢？愛爾卡特應該是将她救出來了沒錯吧？”
“她拒絕加入我們，說還有她不得不去做的事。”
房間内的另一人，坐在沙發上的K頭也不擡的道，鼻梁上重新架起了一副墨鏡。
“是嗎，那個女人果然是這樣啊，她和我們不一樣，可是自願選擇這種除了生命之外一無所有的糟糕人生的啊……”
有那麽一瞬間，佐天星鬥的眼裏露出了溫柔，他低聲感歎着，這樣的感情旋即消失，他重新看向了K，“說起來，多虧了你攔住麥野沈利，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才能順利實施，可以說是居功至偉呢……如何？和原子崩壞交手的經曆”
“沒什麽可說的，隻不過是躲避遊戲而已，雖然同是威力過大到無法控制的能力，我倒并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淩駕于LV.5之上，嘛，如果是生死交戰的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一個人足夠了」……是麽”
佐天星鬥淡淡的笑了起來，說出了K常挂在嘴邊的台詞，他繼續道，“我那邊倒是相反，可是差一點就死掉了呢。”
“哦？一方通行真有那麽強嗎？”
K身子前傾，稍微感興趣了一點。
“強，很強呢，就算是「Time」一擁而上也完全沒有取勝的機會哦，包括愛爾卡特在内。”
“是嗎……”
K又坐回原位，被墨鏡遮掩住的雙眼應該是在注視着佐天星鬥，一方通行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佐天星鬥既然能夠完好的從他手底下脫身，那麽……他又有多強了呢？
“你别瞎想了，我之所以全身而退，完全是因爲對方手下留情的緣故，在「統括理事會」的眼中，我可是通過求饒才保得一條性命的哦。”
已經料到K在想些什麽，佐天星鬥這麽說道。
“說起來……”既然他已經開口，K也不妨将心中的疑惑道出，“毫無理由的去和一方通行打上一場，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誰說沒有理由了？”佐天星鬥像是很詫異的說道，“因爲自己的過錯而使得上萬名克隆體死去，并且仍有一萬名排隊等候，這樣的理由不是很充分嗎？”
“少來，或許别人會相信，但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那種舍己爲人的笨蛋！你或許會随手一幫，但和一方通行決鬥，不管怎麽說也遠遠超過了‘随手’的程度了吧？”
“呵呵，你還真是了解我啊”佐天星鬥淺笑了一聲，看着K沒有退讓的意思，他點點自己的額頭，“也罷，我就和你明說了吧。”
他坐直了身子，雙手輕置桌前。
“這兩年我們擴張得太快了，管轄的範圍也越來越大，隐藏的東西越來越深，統括理事會開始不安了，雖然未必把我們放在眼裏，但終究還是不同以往，所以我必須把自己的力量暴露在他們面前，讓他們心安才行。”
嘲諷地笑着，佐天星鬥擡起手，比出了一個‘僅此而已’的手勢。
“反正在他們看來，不管「Time」再怎麽積蓄，累積的東西都不可能超過身爲「大将」的我本身，所以，隻要知道了我是何種程度，就能大緻估算出「Time」的全部實力，‘哦……原來隻是這種程度’，必須要讓他們發出這樣的感歎。”
“「隻是這種程度」？”
K的兩條眉毛如劍般撞擊在一起，“難道這樣的力量還不夠嗎？”
“不夠，當然不夠！”
佐天星鬥說着，将身子埋進椅子深處，“你别太高看我，也别太輕看統括理事會，我們的這點力量在他們眼中不過如此，能打敗我的人不說比比皆是，但也并不罕見。”
“怎麽可能？就連一方……”
“你真的以爲——”佐天星鬥打斷了他的話語，“學園都市的NO.1……隻有那點實力嗎？”
“啊……沒錯，是我想當然了。”K愣了一下，接着順暢地點了點頭，“我該這麽問才對……那真的就是你全部的實力了嗎？”
“你說呢？”
映照進些許陽光的墨鏡反射下，佐天星鬥的嘴角隐約的一勾。
“還是這般藏頭露尾。”
“那還真是抱歉呢……不過，隻要還在這座都市一天，我大概永遠也改不掉這個壞習慣了吧。”
輕聲感歎着，他将目光移向落地玻璃，從大樓的間縫間可以望見正緩慢爬升的太陽，橘黃的光芒也随着它的爬升而不斷漸變，最後在玻璃上暈染出非同一般的彩虹。
“其實一方通行……也不是什麽壞人呢。”
注視良久，佐天星鬥突然間這麽說。
“但是，他殺了一萬個禦坂美琴，這是事實不是嗎？”
“是一萬個禦坂美琴克隆體才對。”
“你覺得這兩者有什麽區别嗎？”
K偏過頭，追随着佐天星鬥的目光問道。
“至少他認爲有區别。”佐天星鬥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不過現在……究竟有沒有區别，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輕輕按着自己的太陽穴，道：“我是不否認在這其中有我施加的誘導和暗示，但是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吧？他心裏早就有類似的想法了，我隻是将它引導出來而已。”
轉過視線，看到K微皺的眉，想起了K和庫拉的過往，他又接着說：“别瞎想了，我可沒說他是無罪的，這個世界可沒這麽單純，不是隻有喜歡和憎惡兩種情緒而已，善和惡的界限一直都是那麽的**。
我欣賞一個人展現出的扭曲于現實的姿态，在他得到罪有應得的懲罰時我也不會爲他辯解，而是拍手稱快，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覺得一方通行也是這種人，隻是他和我的區别在于，他才是被欣賞的那一個。
或許正因爲是同一種人，所以相互間才能看得如此清楚。
一方通行之所以在見面之初就一口咬定我不是爲禦坂克隆體而來的，除了因爲他本人對克隆體先入爲主的輕視想法，還有他在我眼中看不到拯救她們的**……或者說那股**并沒有濃郁到非得如此的地步。
真是可惜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計劃本應更完美的才對。”
亮麗的實木闆桌面反射出來的是佐天星鬥的面容，雖然仍在笑着，在黑色桌底的映襯下，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笑容應該帶有的感覺。
看着這樣的佐天星鬥，K忍不住發問：“……你、你真的沒想過去拯救她們嗎？”
佐天星鬥并沒有回答，K也自知失言，于是沉默不語。
沉寂的氛圍籠罩了兩人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佐天星鬥轉移了話題，他看着虛空的某處，輕聲叙述：“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爲什麽會是「超電磁炮」？”
K清楚佐天星鬥說話的習慣，知道他此刻是準備獨自叙述，于是靜靜的聽着。
“禦坂美琴幼年時被欺騙，輕易就交出了自己的DNA，在量産能力者計劃失敗之後，理所當然的就轉爲絕對能力者計劃的一環，事實清清楚楚，然而——”
“真的如此簡單嗎？”
“選中她的理由，一開始我認爲是能力——她的克隆體能夠通過控電能力相互之間連接起來，将個體作爲單一的神經元，從而構成一張網絡，資訊連通之下，擊殺她們才有可能做到經驗值的累加，否則的話就隻是單純的1X1X1X1X1=1罷了，不過後來，我對此産生了疑問。”
“如果「量産超能力者計劃」從最初就知道失敗的會如何？她們不是爲「絕對能力者計劃」才重新開始制造的會如何？如果我沒有宰掉那家夥對這件事會不會有影響？如果沒有一方通行也要制造出這麽一批克隆體又會如何？”
佐天星鬥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聽起來就好像黑夜裏不斷拍打着礁石的海浪聲音，K突然有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離學園都市的黑暗這麽近過。
“那麽……你知道答案了嗎？”
良久，佐天星鬥搖了搖頭。
“……我當然不知道。”
他将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的臉上還帶着困惑與猜測，然而當中又有着饒有興趣的笑意。
“不過我似乎猜到了某個秘密。”
“某個，亞雷斯塔想要隐瞞的小秘密……”
……………………
…………
完全封閉的房間，巨大的玻璃導管内，懸浮在液體中的銀發人類睜開了雙眼。
下一刻，奇異的聲音在房間内響起，那聲音聽起來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又像聖人又像囚犯。
“聰明的家夥。”
那個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