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要走了,走之前再和你來一發”“……唯閃!”
“本來是聽到當麻你住院的消息後特地趕過來的,誰知一進來就看到你被女生親吻的一幕……我該說什麽?”
“看着我頭上的這些這些牙印再說話!這不叫「親吻」而是叫「啃咬」!”
“诶……我還以爲那是你們之間的什麽新play呢,畢竟你看起來挺高興的,還隐隐發出了**。”
“鬼才會把慘叫聲聽成**啊!正好這裏是醫院,給我乖乖去耳鼻喉科做一套全面檢查再回來!”
白色的窗簾随風搖擺,純白病房之内,坐在床上的上條當麻和從窗戶闖進的朋友吵鬧着。
應該是朋友吧?畢竟采用的是從窗戶闖進這麽冒失的方法,開玩笑的口吻又是這麽随便,并且還直呼姓名,上條當麻有些不安的想着。
完全失去了記憶,卻又因爲某種原因而不得不隐藏這點的他,現在的生活就好像是将一個不認識的人完全置換,完全陌生的同時,還要小心的扮演着以前的角色以防被其他人發現其實是假貨……盡管實際上不論是真貨還是假貨都是同一個人。
但對于現在的上條而言,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可能多的了解曾經的「上條當麻」是怎樣的人,以不露破綻的将之扮演下去,因此他認真地傾聽着眼前少年的每一句話。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吐槽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真不愧是每天堅持全裸晨跑的人。”
我勒個擦這完全沒辦法不露破綻吧!曾經的我到底是怎樣的**啊?!我不要!扮演這樣的家夥我絕對不要!!!上條捂着腦袋無聲地哀嚎着。
“恩?這次你居然沒有吐槽?難道說你内心其實很期待這樣的play?”
什、什麽啊……原來是開玩笑嗎?
上條内心舒了一口氣,表面上則是不動聲色的放下雙手:“我隻是覺得對于現在而言,不理會你是最好的選擇。”
“哦?不錯的應對方式,看起來這次住院反而讓你成長了不少啊,真可惜,以後又少了很多樂子。”
完完全全的以**他人爲樂啊!失憶前的上條當麻真的跟這樣的人是朋友?上條不禁心想。雖然因爲完全喪失了記憶,所以不知道過去跟這家夥到底有啥瓜葛,但是好歹也該挑一下朋友吧!上條在心理面像是在責怪他人似地咒罵着過去的自己。
隻不過,除了相互的話語之外,對方的行爲舉止都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雖然是失去了記憶,但曾經習得的知識還是保存下來的,所以上條也知道,這樣的少年應該是很優雅很受人歡迎的……所以結論是,這其實是隻在好朋友之間才會顯露出來的真實一面?
“恩?怎麽了?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
“什麽都沒有。”
上條連忙搖頭。
“雖然我「佐天星鬥」的魅力确實無人能擋,但我并沒有跨過那條禁忌線的打算,所以我奉勸當麻你……”
“給我去死吧自戀狂!”
随手将櫃子托盤裏的蘋果向那邊擲去,然後被對方輕松接過。
“真不愧是朋友呢,知道我從昨晚到現在什麽都沒吃。”蘋果在其掌中不斷抛起然後接住,自稱爲「佐天星鬥」的少年将蘋果放到嘴邊,剛準備咬下去,突然間皺了皺眉,他略有嫌棄的看了看蘋果,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小刀,開始削起果皮來。
“喂……你啊!”
我以前的朋友都是這樣的嗎?不妙,總感覺前途一片黯淡了。
有種剛跑完馬拉松後脫力的感覺,上條無力的歎了口氣,而當他重新擡起頭時,發現對方已經将果皮削好了。
好快!
下意識的看了看對方手中的小刀,上條這才發現,那是一把很殘舊破敗的小刀,大半個刀身已經被鐵鏽吞噬,剩下的一點也都黯淡無光,簡直就像是從廢棄已久的老房子裏找到的破敗之物一般。
用那樣的東西削蘋果?!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削好之後,對方直接将蘋果朝這邊丢了過來,上條連忙手忙腳亂的接住。
“就把這當成是探病的禮物吧……放心,這把刀比你的臉還幹淨。”
這樣解釋道,他将小刀重新揣進兜裏,朝着門口走去。
“要走了嗎?”
“恩,我這邊可是很忙的,知道你沒事就夠了,回見吧。”
“哦……哦……再見。”
走到了門邊,手已經握上了門把,不過對方并沒有立即推開,而是停頓了一下。
“說實話,有點出乎意料呢,畢竟你我已經那麽久沒見了,沒想到彼此之間還是沒怎麽生疏……真不愧是當麻呢。”
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推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裏又隻剩下了上條當麻一個人。
“原來是很久以前的朋友啊……佐天星鬥”
坐在病床上的他看着手上握着的蘋果,潔白的果肉上面找不到一絲類似鐵鏽的污垢。
不過……
或許是沒有了記憶支持後自然而然所産生的不信任感吧,上條總是忍不住産生這樣的懷疑:
我和那個人……真的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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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條已死」
看着身後的病房,佐天星鬥原本平靜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莫名的微笑。
果然是失憶了。
上條當麻,盡管對外資料隻不過是一個LV.0,但實際上卻是亞雷斯塔最重要的棋子,在這個名爲學園都市的巨大實驗場内,能夠與其重要性比肩的,恐怕也就隻有NO.1的一方通行了。
所以上條當麻不可能脫出亞雷斯塔的掌控,當然上條當麻确實是失去了記憶,那麽理所當然的,現今狀況的一切都是在理事長的意志推動下所造成的。
而無關緊要的佐天星鬥,根本不可能對這種推動有絲毫撼動,當然他自己也沒有蠢到大喇喇的就站到亞雷斯塔的對立面,他所要做的,隻是在這其中添加上一味對自己有利的調劑。
老實說在做這一切時佐天星鬥緊張的要命,就像是趁着老虎酣睡而去拔虎須一樣,感覺頭皮都要完全炸起!
然而最終還是做到了,佐天星鬥知道,亞雷斯塔既然允許自己在上條當麻失憶之時趁機插入,那麽就不會做出數分鍾後将自己抹殺的舉動——當然若是自己今後的發展影響到了他的計劃那就另當别論,不過佐天星鬥會很小心的不跨過那條線——這或許是身爲理事長的他對于上蹿下跳的弱者那不屑的寬容,傲慢地認爲不管弱者如何舉動,也不會對他那龐大的計劃有着容忍範圍以外的影響,亦或者——
“……亦或者,我也是計劃之一呢。”
緩緩笑着,他低聲自語。
佐天星鬥從來都不是妄自菲薄之人,更不是驕傲自大之人。
保持着冷靜的同時,他隻是竭盡全力地看着遠比視野更爲廣闊的世界,然後沉默不語。
沒有人生來高高在上,也沒有一處地會永遠美好甯靜。
我會冷眼旁觀,我會等待,但我不會永遠忍耐。
因爲我是息吹暴風。
所以——
“可以出來了嗎,聖人小姐?”
對着空無一人的走廊,佐天星鬥這樣詢問。
然後,隻在瞬間,手持兩米令刀,着裝左右不對稱的魔法師神裂火織,就出現在了通道的前方。
“臨行之前,尚欠一頓讨教。”
緊繃着俏麗的面容,微一欠身,她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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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處大型倉庫,高接近四十米,寬則更甚,其内的貨物已經被轉移走,按理來說應該是顯得十分空曠的,但在邊緣的魔法師——史提爾·馬格努斯看來,這空間卻顯得十分擁擠。
因爲裏面溢滿了風。
就好像無數台看不見的鼓風機馬力全開一般,龐大且暴躁的風席卷在整個倉庫内,光從其鼓蕩在鐵壁時的沉重悶響就能知曉其巨大的威力,史提爾不知道科學側對于風力的如何劃級,但從魔法側方面判斷,這也已不亞于A級别的風系魔法了。
弄出這一切的理所當然是學園都市排行第八位的LV.5,别名「息吹暴風」的佐天星鬥。光聽着肆虐的狂風所發出的刺耳尖嘯,鐵壁在風壓下躁動不穩的轟鳴,就能讓那些認爲「息吹暴風」隻不過是稍強一點的LV.4的人意識到,他們所堅持的觀點究竟是何等的可笑!
隻是,風的威力固然強勁,要擊敗其目前所面對的人卻是毫無可能,畢竟對方可是全世界二十名不到的聖人、全倫敦排名前十的魔法師——神裂火織。
在風暴中心,神裂火織巍然不動,甚至連絕長的馬尾都隻是略微随風晃動着,好像這足以掀倒房屋、拔起大樹的狂風對其來說,也不過拂面微風。
而事實上,這股狂風掀起的目的也根本不是用做攻擊。
佐天星鬥的速度如果全力駛開,甚至連全神貫注的神裂也不一定能及時反應過來,而如此恐怖的速度,實質上是其将操縱風的能力推動到了極限,化身爲風才能做到,也就是說,隻有當風存在時,佐天星鬥才能那般的高速移動。
所以倉庫裏才會激蕩起這麽狂暴的風,而佐天星鬥的身形就化身在其中,處在中央的神裂雙目閉合,似乎是在嘗試捕捉佐天星鬥的位置,但風的方向在不停變換根本找不到絲毫規律,也就無法找到高速移動于其中的人影蹤迹,表面上看,似乎是佐天星鬥掌握了主動權,神裂處于走鋼絲的危險境地,然而實際上——
“赢不了的。”
場外的史提爾做出了如此的定論。
他從兜裏掏出了一隻煙,慢條斯理的點上,在他周圍大概一尺遠的範圍内平靜無聲,再外面就是狂風密布。
身爲聖人的神裂反射神經遠超人類極限,就算佐天星鬥的最高速度能夠令其不能在第一時間反應,但也隻不過是伯仲之間,對佐天星鬥來說,要保持如此的高速度,那麽勢必要将絕大部分計算力都要用到速度的極度推演上去。
就連史提爾也知道,科學側的這位排行最末的LV.5,其所最欠缺的就是計算能力。
計算力不足就意味着,在「無法捕捉的超高移動速度」和「無法躲避的有效攻擊手段」之間,佐天星鬥隻能選擇一種,沒有**并存的可能,并且他也不可能停止移動,連減緩速度都不能——在聖人面前露出破綻,哪怕隻是一瞬間,戰鬥就已宣告結束了。
所以佐天星鬥無法攻擊,隻能向現在這般僵持下去。
但若繼續維持現今狀況的話,神裂隻是警戒防範着,而對方卻是必須要時刻維持超高速度,對于體力、精神等方面的消耗程度來說,哪方先堅持不下來,不言而喻。
走鋼絲的是佐天星鬥才對,而鋼絲遲早會經受不住重量折斷。
“所以,你究竟能堅持到幾何呢?”
吐出煙霧,史提爾語氣中帶着些許嘲諷,但握着煙的手腕卻忍不住顫抖起來。
——「黑暗哭泣」
因爲之前所受到的攻擊,他的身上還纏着治療所用的魔法繃帶,但讓其顫抖的原因并非源于傷痛,也不是恐懼,甚至不是憎恨。
而是驕傲。
他是倫敦的天才魔法師,完全解析了現存的24個符文文字,更開發了6個具有新力量的符文文字,在火焰魔法方面更是有其他人不能比拟的天賦,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應該驕傲。
——「我家的庫拉承蒙你照顧了,作爲回報……」
但是,這般驕傲的他,卻被人以如此漫不經心的理由、如此輕描淡寫手法的擊潰!
或許有人認爲那是偷襲,但在魔法師的字典裏,根本不存在偷襲二字,之所以會被偷襲,完全是因爲自己準備不足所緻,是因爲自己的無能,輸就是輸,沒有别的解釋!
他所痛恨的,是因爲自己的無能,而讓神裂做出這般像是小肚雞腸般的舉動。
因爲是在與神裂的搭檔中被偷襲,所以作爲同伴,神裂就必須要對此做出應對,以保護失去了戰鬥力的史提爾,不惜自身背負污名,也要替史提爾争奪名譽。
史提爾面無表情,然而鋼牙卻幾乎咬碎。
……………………
…………
暴風的中心,神裂左手握鞘,右手扶着刀柄,以居合的姿勢,應對着即将到來的場景。
風變化的頻率,已經開始下降了。
雖然雙眼閉合,但一片黑暗之後所獲得的感知中,周遭的一切反而更加清晰明現。
畢竟是計算操縱着風持續了那麽長的時間,體力、精神方面都會不可避免的下降,到了現在也已經是到達極限了。
神裂感受着風的衰弱,警戒着風的流向,捕捉着風的地點,然後——
就是現在!
猛地睜開鳳眸,長達兩米的令刀驟然拔出,撕扯出的刀氣幾乎将暴風都給斬爲兩半!
長度隻有兩米,卻仿佛貫穿了上百米的距離,「七天七刀」的鋒銳直指從被切開的亂流之中露出的那個人影!
這一刀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得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它将會斬開風暴的束縛,跨越距離的阻礙,然後輕而易舉的劃破敵人的脖頸,在收刀的時候尚有餘暇欣賞從動脈綻放的鮮血紅蓮,而周身未沾染半點绯紅。
——如果沒有那把預先橫欄在刀鋒之路的鏽蝕小刀的話!
狂風的呼嘯和鋼鐵的轟鳴一直嘈雜入耳,而在這一刻,連這樣的聲音都無法掩蓋的,是鋼鐵交織的鋒銳聲響!
“那個是……”
神裂有些吃驚的望着架住了自己七天七刀的事物。
“的确,面對你的時候,我被逼得隻能使用高速移動而無法勻出一點計算力去攻擊,但是——”
佐天星鬥很是柔和的笑了起來,笑容裏沒有半點疲态。
“沒有誰規定攻擊必須要用到能力吧?”
它曾喋飲包括主人在内無數人的鮮血,也曾切開超能力者發出的「超電磁炮」,現在,它更是正面架住了聖人醞釀已久的雷霆一擊,并且刀身上面也沒有出現絲毫裂痕,反而是刀身上的鐵鏽被震去了些許。
“這把匕首已經擁有了某些玄妙的屬性,雖然外表看上去破舊不堪,本身材質也隻和一般的民用小刀沒什麽差别,但卻擁有着不可思議的堅固屬性以及鋒銳程度,簡而言之就是正在形成的「寶具」,是因爲其曾經的使用者的緣故吧……”
她看向了佐天星鬥:“你是從哪裏得到它的?”
“别人送的。”
佐天星鬥不在意的說着,看着神裂的表情,他又笑了起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這次連眼角也在悄悄彎起。
“你笑什麽?”神裂火熾平靜的問。
“不,隻是忽然想起,對于這把小刀,你的評價,和我的一個朋友簡直一模一樣。”
“哦?你也有魔法側的朋友?”
“是啊。”
他愉悅的一揚眉,“我猜你們倆一定很合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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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戰鬥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說到底,這隻是一場決鬥,若是神裂再用上「神之力」,或者佐天星鬥再掀開一張底牌,那戰鬥的性質就完全變了,轉爲一場生死決殺了,這是科學側與魔法側雙方的高層都不會允許的。
所以戰鬥到此爲止。
夕陽西下,郊外,史提爾和神裂背對站立着。
“不過呐,沒想到隻是排名第八位的超能力者都那麽厲害,果然科學側能和魔法側分庭抗禮,并不僅僅是由于領域不重疊的原因哪,亦或者,是那家夥隐藏實力了,就像是幻想殺手一樣……”
“…………”
提到「幻想殺手」,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沉默了下來。
“茵蒂克絲,她……”
“放心吧,她已經不會再遭受那種痛苦了,呆在那個少年的身邊,至少現在……很幸福。”
“…………”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神裂重新将令刀綁好,她看向夕陽——或者說是她來時的方向,“我要回倫敦複命,以及,心裏存有的很多疑問,需要得到解答。”
“我的話,還要再待一陣子,又有新的任務下來了。”
“是麽……那,再會。”
“再會。”
一時之後,消寂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