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果還是留手了?”
“是啊,留手了。看他那副樣子,不大提得起精神來。”
“你也不過如此嘛。”
不算很大但是絕對足夠砸死個人的隕石安安靜靜地在半空中漂浮、旋轉着。自始至終、除了點沖擊波外卡裏克基本上沒受什麽傷害。然而他已經失去了繼續站着的力氣……和勇氣。
跪在地上抱着腦袋的慫樣還真是讓人沒什麽下手的興緻。
“快道歉,這種事情對‘你這種人’來說沒什麽難度吧?”
既然連女巫的招牌法術都能用得出來,此時的奇諾當然不能被算作是“下等民”了。換句話說,即便是輸了,除了些無關緊要的尊嚴外,他所重視的那點可悲的東西也不會因此而消失。
“是,是……對不起,啊……對、對不起、真、真的……對不起……”
很難說他這到底是吓得、還是因爲感覺到了屈辱、還是說隻是單純的喜極而泣。
反正哭得是屁滾尿流。
奇諾實在是沒心情看自己的同學在自己面前搞出這麽一副樣子,便什麽都沒說就先走了。
不過這也不是純粹的浪費時間。“賭上性命”的一場決鬥讓奇諾賺了一筆不小的錢。轉讓鐵匠鋪的錢頃刻間翻了三倍還多。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不過那個系統還真是夠看不起我的。
栽了吧?
想到這裏,郁悶的心情也算是稍微好轉了一些。雖然父親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但是又多出來一個“妹妹”,這也算是個難得的驚喜。
“去看看父親吧,我想親自去看看……”
“好的。”奇諾交出了控制權。
其實這麽說也不對,這種過程更像是“切換了思維的模式”那樣。奇諾和妹妹的關系并不是“一個身體兩個靈魂”那麽簡單的狀态。
如果繼續引用之前那個不怎麽恰當的比喻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即便是雙系統,說到底使用的CPU也還是同一個。”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奇諾的情況特殊,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歸類爲“人格分裂症”說不定還更合适一些。就在剛才,繼承了老爹的直率粗暴的個性的“妹妹”在盛怒之下也沒有殺人,大概就是因爲這種原因。
因爲奇諾他不想殺人。
“如果我能早一些醒過來就好了……”于是,報複心被稍稍壓抑住後,冷靜下來的妹妹開始考慮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公平也沒有如果。因此你也不必要自責什麽,這也根本就不是你的責任。”
“真是的,太無聊了,哥哥的這種性格。”
“誰讓我是哥哥呢。”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奇諾和妹妹在夕陽殘餘的光輝下一路走到了教堂。
神父見到來的人是奇諾、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神明們對奇諾開了個可怕的玩笑。
不幸的人各有其不幸、幸運的人各有其幸運。神明大人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沒有人能真正地理解他們的決定。
可憐的孩子,希望神明今後能夠眷顧你。
不過,說起來,剛才過去的那個女孩子不就是——
那兩個孩子見面之後、該不會打起來吧……?
絕對不能讓他們打攪了逝者的安甯,這樣想着,神父快步地走了起來。
#2
“呃……缇雅。”
奇諾(妹妹)不大清楚自己應該怎樣面對這個銀發紅眸的女孩。奇諾雖然不喜歡“父母指定未婚妻”的這種形式,但是并不反感缇雅本人。
雖然很難說是有什麽“愛”的感情在裏面,但是至少奇諾和缇雅雙方也有着“摯友”級别的交情。發生了這種事情,無論誰都是不想看到的。
但是,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情,這麽快就能微笑着說“父輩的事情是父輩的事情”什麽的,至少對于妹妹來說是做不到的。
“嗨,奇諾。”相比起奇諾(妹妹),缇雅則是要顯得要大方些。雖然感覺得到悲傷,但是嘴角的微笑卻也還是真誠的、看到朋友時的發自内心的微笑:“怎麽說呢,稍微有點尴尬。”
“是啊……不過認真想想,大概也就是那樣了吧。”奇諾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這當然不是妹妹會有的反應——妹妹受不了這種壓力縮回去了,于是現在也隻好是哥哥來頂上。
“奇諾,你是怎麽想的。會怨恨我嗎、會責怪我嗎?”缇雅微笑着提問道。
“不會吧。再怎麽說,這件事情也與你無關。”奇諾搖了搖頭,“再說,我們現在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對吧。”
得到了這種回答之後,缇雅愣了半天。
“……真受不了你這種性格,”銀發紅眸的少女噗嗤一笑:“太無聊了。”
又被這麽說了,稍微有點不甘心。我到底哪裏無聊了?
“諾,過一會兒和我一起回我家吧。我有些重要的東西想讓你看看。”缇雅眯起了眼睛,稍稍彎腰、把嘴唇貼到了奇諾的耳邊:“關于這件事情,其實我調查出了點不對勁的東西。”
什麽?!
奇諾睜大了眼睛看着缇雅,然而對方卻搖了搖頭。用眼神往教堂的方向瞟了瞟。
那是這座小教堂的神父,此刻正一臉擔心地看着他們。稍微有一點交情的奇諾本能地覺得對方應該是個好人,但是缇雅要讨論的事情顯然不像是能在他這種外人面前能夠公開的。
“嗯,好吧。”奇諾點了點頭,“我還稍微有些事情要做,你先走也好……”
“我剛剛爲伯父獻了些花……我想他應該不會生氣。”
“嗯,不會的,老爹他我最了解了。”
“對了奇諾,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已經有點喜歡上你了,而且不僅僅是在朋友關系上的那種。有沒有覺得我是那種性格很糟糕的女孩子?”
“再怎麽說,現在不适合讨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也是。”缇雅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唇:“等我們把該處理的人和事處理掉了,再談這種額外的事情也不遲。”
說完這句話,缇雅便毫不猶豫地大踏步地轉身走掉了。
與她那兩位在價值觀上稍微有些勢利的父母不同,缇雅是個性格奇特、十分有主見的女孩子。這之中多少有着奇諾對她的影響,不過更多還是因爲她那本來就不怎麽受束縛的性格。
按理說,她本應該是和奇諾一樣,對待大部分事情都波瀾不驚的人。
然而,與缇雅相處過很久的奇諾能夠隐約地感覺得到,剛才的缇雅充滿了憤怒、刻骨銘心的憤怒。
然而這份憤怒并不是對自己,那麽,又會是對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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