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次的海上,還是一葉孤舟,風浪大了許多,仿佛随時都會湮沒在這裏。
“失敗了……”光頭喪氣地說道,剛剛要下令停止實驗,突然,一直束縛着他的鐵鏈好像玻璃一樣紛紛碎裂開來,滿地碎渣。接着,整個椅子也碎裂開了,他倒在了地上,晶體化蔓延到了地上,以他爲中心,一個透明的圓逐漸張開,有一個護衛躲閃不及,腳被牢牢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向其它護衛求救,卻發現其它人早已退出幾米外,絲毫沒有上來幫忙的樣子。
白色蔓延到了他的腿上、小肚、胸口…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着。瘋狂扭動身體想掙脫,但是毫無用處。慢慢,整個人都結成了一座雕像,栩栩如生。
“卡蹦”第一道裂縫,“卡蹦”第二道……不到三秒,整個雕像完全裂開,徒留一地細小的微粒。
就這樣,融合了煌晶的已未展示了他的實力。
”對,就這樣!完美的煌晶!”光頭興奮地喊到,終于、終于成功了!但是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在地下,如果晶化繼續蔓延,他們誰都活不了。“第一、第二小隊,還愣着幹什麽?想要我們都被活埋嗎?快點讓他停下來啊!”
但是,面對這種無差别攻擊模式,誰又想上去送死呢?五道絲線飛過,在燈光照射下,好像有水滴在上面,看來是塗了什麽藥劑。絲線纏在已未身上,晶化速度減慢下來,衆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娘娘腔左手上戴着一個機械手臂,五道絲線正是從其指端伸出的,微微扶了扶眼睛,心想總算是控制住了,剛剛松了一口氣,卻發現……
其他人卻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自己?怎麽了?
突然感到左手十分沉重,低頭一看,晶化還在繼續,就通過那些線傳到了自己身上!神之禦手已經被晶化了。
動又動不得,“混蛋,快點先辦法啊!”他憤怒地叫道,他也看到了被晶化的後果——死無全屍。
但是沒有人上來幫忙,甚至沒有人敢再靠近自己,晶化已經蔓延到了上半肢,再這樣下去的話……
“蕩”重物落地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己的整個左手,就這麽被人砍了去。不過晶化總算是抑制住了,赤紅的血液迅速噴湧而出,他晃了幾下,暈了過去,幾個衛兵連忙扶住了他。
斬斷他左臂的正是負責暗殺部隊訓練的人,戈茲齊。一臉胡渣,一個很邋遢的男人,腰間挂着一把長刀,他的手指很長、看起來好像很鋒利,還沾着血,就像野獸的利爪。
晶化雖然停止了,但是還是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光頭給他說明了具體情況後,就帶着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迅速撤離了這裏。
不管别人的目光,戈茲齊徑直走進已經被晶化的地帶,以極快的速度到已未的旁邊,已未流了許多汗,呼吸還算平穩,身上的傷不知何時已經好了大半,隻是被燒傷的左眼周圍一片死皮,猩紅一片。
無盡的巨浪要打翻自己的小船,越來越颠簸,突然,一道巨浪打了過來,一下子就掀翻小船,已未掉了下去,在即将接觸到水面時,一切都好像靜止住了。勉強睜開右眼,所有記憶都好像放電影似的過了一遍,父母被殺、姐姐離開、失去師傅、在研究所的一切遭遇,一切都是晦澀的。
接着,海裏出現了自己的倒影,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雖然很不自在,但是給人一種安全感,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不自主地伸出手去,但是,指間剛剛碰到水面,就好像一塊剛剛裂開的鏡子,而且呈蜘蛛網狀向外延伸,還未反應過來,一切的一切,已經崩塌了。
無數飛沫從身旁暴湧出來,伸出手去捂着保護住臉。轉瞬即逝,感覺沒有飛沫了,再睜開眼,空無一物,仿佛真的是一面鏡子似的。
突然,身體又開始往下墜,“噗通”跌入了海中。掙紮着,依然阻止不了身體迅速沉下去,強大的壓強仿佛要把身體擠成碎末,窒息的感覺,大口大口吞吐起海水來,不要、我不想……
雙手還在努力向上劃,有什麽東西纏住了腳踝,仿佛一隻隻來自深淵的手,再也無力掙紮了,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疼痛感消失了,終于要死了嗎?
朦胧中,面前好像站着一個人。
他伸出手,輕輕撫着已未的臉頰,“真是的,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啊?”
已未呆了一下,睜開眼,低頭看了看自己,是啊,遍體鱗傷。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好像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自己經曆的太多,好像找一個人傾訴一下。
眼角傳來一陣陣溫暖,他用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頭撲在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一些畫面被呈現在腦中。
那晚、今晚,所有給自己帶來災難的人都被綁在那裏,一個人穿着一身黑衣,鬥笠遮住了面部,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噗”“噗”刀劍入體的聲音不斷傳來,被綁着的人尖叫、痛吟起來,無數的血飛濺而出,行刑者大笑起來,速度更快、更瘋狂,過了一會兒,仿佛失去了興趣,那人哭嚎、求死,全然不顧,又走到下一個人重複同樣的事。
已未死死捂着嘴讓自己不吐出來,一陣微風吹起,鬥笠被吹起一絲,已未不敢相信地看着,正巧兩個人目光撞倒了一起,那人瞥了他一眼,又去機械地重複着那個動作。
正是自己,已未吓得倒退幾步,滿眼恐懼地看着眼前這個人。
“其實,這就是你,不可以回避哦,現在你的腦子裏可全都是複仇、毀滅哦。”這是他說的。
已未沒有反應,他微微一笑,“錯的不是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想要不被掠奪、不被傷害、不被毀滅……隻要擁有強大的實力,無論做什麽,都不是你的錯吧?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哪怕是錯的,哪怕沒有人能夠理解,隻要有自己明白,自己告訴自己,自己是在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就不會犯錯。”聽過,已未的身體微微一顫。
“姐姐,會不會活下去呢?僅僅隻要她一個人,好可憐啊,如果你能快一點,說不定就可以和姐姐一起逃出去了哦。”
“抛下你一個人獨自離開,她的心裏也很不好受吧?”
“師傅也是,如果你有力量的話,他也不用去送死了。”
“不、不要說了!”已未捂着耳朵,瘋狂地搖着頭。
“自始自終你都沒有做出一絲想要改變這一切的舉動,甚至掙脫開那個束縛你的人、殺死那個拿短刀的人,都不是你的作爲,很容易得出結論,你是一個懦夫。一個甘于被傷害、被掠奪,然後在心底死死咒罵那些比你強的人的懦夫。”
已未好像被雷擊中了似的。
“怎麽樣?還打算這樣下去嗎?不過也沒關系了,你還有什麽可以供他們掠奪呢?一無所有的可憐人啊。”
“我一直住在你的心裏,你所看到的,你的一舉一動、你心裏所想我都明白。”
已未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不相信嗎?和以前的你真是判若兩人啊。果然,不拿出一點真是的東西還真是沒辦法讓你這堅定的懦夫動搖啊。”
說罷,他伸出右手,把一顆一個青綠色的珠子伸到已未面前,“想記起一切,想要理解以前的你,就靠這顆珠子了。不過别怪我沒有提醒你哦,記起從前的一切,一定是痛苦的。”
已未遲鈍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珠子,這珠子一碰到他的身體,就化作一道流光竄進他的身體。
“果然啊,羽,你還是這個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