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也倒沒注意神久夜眼裏濃濃的鄙夷，到了一片空地上擺上了拆掌的起手式。

提掌、邁腿、揮臂，一招一式一條不紊的如教科書版使出來。

少女也挑不出什麽，他本就是一個挺努力的孩子，閑來無事就總去溫習課本，而且天賦也擺在那，加上白眼的能力，所有自己教出來的都能很快的融會貫通，甚至觸類旁通的推演出下一招的大概樣子。

饒是性格死闆的門左衛門看的也頻頻點頭。他對這種近身搏殺你一拳來我一腳這樣充滿血腥的方式也是極爲心慕，自以爲這樣打得那才叫才真正的痛快。雄性嘛，肯定會更喜歡這種肉（和諧）體接觸短兵相接的搏殺，這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傳承。

尤其是上萬人的大戰場，恢弘的畫面、抛頭顱灑熱血的豪邁，無視掉第一次上戰場沒出息的跪地狂吐的新兵，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可惜，門左衛門也明白自己并不适合這樣的戰争，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盯着那道上下翻飛的白影，光彩連連的眸子裏充斥着熾熱。

另一邊的奏也擡起頭，目不轉睛的把視線投在了那名少年的身上。一對美眸裏的神色亦是連連轉動。可是神久夜卻從裏面捕捉到了不一樣的味道，甚至，察覺到了一絲危險。故此，不由得本就微鎖的柳眉皺的更緊了。

那種感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或者說永遠也忘不了。

時間仿佛倒流，回到了神久夜曾師從那個女人的歲月······

間或，每次完成課業以後自己同羽衣羽村休息時、每每清晨見面時，還有神久夜也數不清的無數的場景，那個女人就是用類似的眼神盯着自己的。

因爲從前自己不加注意，而且她這眼神持續的時間實在是短暫，再加上因爲自己與其的關系導緻自己主觀意識上的的放松，所以自己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那個噩夢一樣的場景，直到現在還時不時浮現在神久夜的眼前。

昏暗，甚至沒有亮光的房間，掐着少女頸部纖細卻有力的玉臂，令人驚駭而且不可阻擋的氣勢，最後是猙獰瘋狂的表情。

這就是神久夜對“恩師”的最終印象了。

咔吧。

似乎有什麽東西斷掉了。

全神貫注看着日向川也大秀武藝的門左衛門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

那是一股濃郁的煞氣，帶着滿滿的怨念。

雖然稍縱即逝，但他自認爲自己是絕對不會感覺錯的。

方向······似乎是來自老師？

少年詫異的看向身邊，正好見到神久夜在掃視着奏。

神久夜的眸子慢慢地眯了起來，露出了寒氣十足的月牙，沒有半點笑意。

因爲奏現在的眼神，幾乎就是那個女人要奪取自己身體時的眼神啊。

那股紅果果的羨慕嫉妒恨，神久夜永遠都忘不了。

她的心底，罕見的騰起了淡淡的恐懼，她生怕自己，會教出第二個大筒木輝夜。

不過，還好。

少女又一次從上到下打量了奏一次。

這孩子先天的不足限制了她的實力提升，就算是有吞吐寰宇的野心，但沒有配套的實力也是空談！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年齡，還并不是不可塑造，隻要加以一定的點撥，必然可以讓她走上正道。

神久夜現在是這樣想的，默默地呼出一口白煙，重新看向空地上的少年。

這個時候正好是趕上了川也變招，一整套拆掌行雲流水的使将出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大氣都沒喘，少女在心裏默默地鼓掌。

奏本就閃爍着奇異光芒的美眸頓時靈光大作，卻又一閃而逝，像是天邊劃過的流星，雖然耀目卻轉瞬消失，重回了那一副平淡的樣子。察覺到了她異樣的神久夜眉頭鎖得更緊了，幾乎挨在了一起，但好在沒讓川也看見，不然那孩子一定會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麽。

到了現在，開胃小菜才真正吃完，接着就是重頭戲了。

看見日向川也的表情肅穆起來，神久夜便向他猛地點了頭，示意之前他耍的功夫自己已經滿意了（什麽叫耍啊喂！）該給自己見識見識他自己鼓搗出來的東西了。

少年得到了允許，猛地呼出一口濁氣，再次擺出了拆掌的起手式。這讓神久夜有點不解，另外，還讓她感覺不對的是，似乎招式是一樣的招式，可是川也整個人的氣勢已經不同了。

之前演示拆掌的時候，少年還是見招拆招似一灘爛泥的慵懶，而現在，他卻處處透着淩厲，好像一把絕世寶劍就在等着對方稍稍松懈給予緻命的一擊。而且一擊得手絕不停留。

恍然間，神久夜隻覺得一股綿軟的殺氣撲面而來。肅殺的氣勢幾乎成型！

少女大駭。

假以時日，隻要這孩子真正上了戰場，親自手刃了第一個敵人，必然會迎來一個大幅度的蛻變！不說别的，等到這股殺氣不再綿軟，而是透着一股森森的血腥時······神久夜幾乎已經能看見一陣血雨腥風了。

轉過了這些念頭，日向川也的身子終于動了，卻不是利劍出鞘的淩厲攻勢，而是讓門左衛門費解的紮上了馬步。

好吧，這不是戰場，不必直接動手殺人你可以一展整套戰法，不過這個馬步是幾個意思？

奏眼中的火熱也消了幾分。

可是神久夜卻是眼神一淩。

本來她感覺川也的氣勢上便是進攻有餘防守不足，一套殺招下去打不死對方死的就是自己。可是這一瞬間，神久夜發現自己似乎錯了，那把還未出鞘的絕世兇劍一下子從滔天的兇意變爲了大地般的厚重。

隻兩招，少女就聞到了攻守兼備的味道。

接下來，少年要做的就沒再出乎神久夜的預料。

雙臂快速的提掌，一上一下、有張有弛、一快一慢、一攻一守，兩腿也開始一番令人眼花缭亂的輾轉騰挪，靈動與厚重并持、輕盈和莊嚴同在。

而且這裏面倒是有不少拆掌的影子。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日向川也的招式越來多越來越紛亂越來越繁雜，拆掌的影子也就越來越少。原本是劍走偏鋒的路子，慢慢的變得中規中矩、隐隐間甚至有一股藐視群雄的王道之氣！

門左衛門震驚了，奏錯愕了。

神久夜傻眼了。

此時日向川也使出來的幾乎就是柔拳！

對！沒錯！雖然很是四不像，而且似乎少了不少東西，可是撲面而來的強悍氣勢在神久夜的心裏不斷地高聲狂吼沒錯這就是柔拳！

少女淡淡的掃了一眼邊上呆呆不動的兩個弟子，猛地呼出一口白煙。

看來，要放弟子出去看看了，順便，把正統的柔拳搞到手！

神久夜的心裏勾起了濃濃的笑意，教了這孩子拆掌，他能搞出不完整的柔拳，要是拿了柔拳······想到這兒，少女的眼裏就滿滿的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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