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炸彈爆炸殺死的日軍無法計算進血精石,所以展雲不清楚這次爆炸殺死了多少日軍。
南天門的煙塵彌漫着,吞噬着接近那裏穿着土黃色軍裝的日軍,最後一名影分身傳來消息,展雲在心裏可惜,“真不能把人當蠢材啊,不過也好,至少現在的我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就是不清楚上官戒慈他們怎麽樣了。”
昨天晚上的教訓日軍還記着,所以這次沒一股腦兒的沖到陣地上,他們隻派了一個小隊對陣地實施占領。插上鈤本軍旗,一行人站在南天門山頂,對山坡下瘋狂奔跑的人影進行射擊。
居高臨下,他們的射擊很輕松,子彈從山頂打到橋頭,殺傷力降的再低,也能對穿着單薄軍裝的鈡帼士兵造成傷亡。
隻不過展雲沒給他們機會,引爆的炸藥形成蘑菇雲,直飛沖天,讓東岸的人目瞪口呆的同時,了解情況的紛紛從腦子裏蹦出“展雲”這兩個字。
這種程度的爆炸,炸藥需要的數量不低,能在彈藥缺乏的情況下再次拿出這筆東西的,也隻有展雲了,沒有别的理由,因爲對方給他們帶來太多的神奇。
“那小子,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龍文章呵呵樂着,讓身旁的孟煩了很不爽。
“你就知道他還活着?”
龍文章簡直是把話甩過去的:“當然活着,他難道還能和鬼子同歸于盡,他的命值錢多了。”
孟煩了隻好在心裏祈禱展雲沒事,龍文章的大大咧咧讓他覺得不靠譜,而且,孟煩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展雲如何從那種環境下逃生。
“希望沒事吧!”
在最後的關頭,展雲用沖鋒槍殺了二十幾名日軍,讓血精石的能量點攀升到八百九十七的數字上。
忍者世界相對平靜,哪怕發生戰鬥,參與的人數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龐大,十幾二十萬,幾十上百萬,隻不過,再多的人口優勢也抵不上工業化殺戮兵器的生産速度。
一個人從幼兒長大,需要十幾年時間,一千顆子彈的生産時間不過幾分鍾,可以想象的出,随着科技的發展,熱武器收割生命的速度将變得讓人難以想象。
“好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恢複過來,我們再算算總賬。”展雲落到地面,鮮血讓衣服變的粘稠,才一會兒工夫,枯樹葉、樹皮的末消就讓他看起來像是從老林子裏爬出來的野人。
他甩開袖子上粘上的葉片,抖了抖身子,感覺身體異常難受。“看樣子先得找地方洗澡,否則睡下去也不安穩。”
怒江西岸被日軍占領,但他們的兵力聚集在南天門,那些村子小鎮還沒茶毒。展雲希望到村子裏借宿,洗個澡,再吃上一頓農家飯,最後飽飽的睡個覺。
展雲通過次元門移動到怒江邊,這裏地勢險峻,現在能出沒在兩岸的人隻有日軍和帼軍,可是,無論是想要打過江的日軍,還是想擾亂敵後的帼軍都不可能選擇這樣的地方——突兀立在那裏的一塊巨石,就像從地下長起來一樣,負八十度的崖壁,少有植物紮根其中。
山崖底是塊寬不過五六米的淺灘,展雲落入水中,立馬半個身子被淹沒了。他不在乎,把衣服褲子還有内褲全脫了,赤條條的蹲下,讓江水沖刷身上的血迹和污垢。
接着他拿出毛巾肥皂,給自己好好洗了一把,萬能法球中有幾套軍裝,展雲不想穿着軍裝到村子裏去,所以洗完澡後,用軍裝過渡的他從農家借來衣物,留下幾塊大洋潇灑的離開了。
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展雲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和他一起蹲守南天門跑下來的五名士兵死的隻剩三個了,虞嘯卿在三人過江後,一聲令下,讓人擰動橋頭的起爆器。
頃刻間,發生在南天門上的一幕出現在江上,這次爆炸距離是如此之近,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爆炸的氣浪沖翻在地,偶爾幾個沒倒下的是半跪着的虞嘯卿、蹲下來四肢着地的龍文章。
僅僅十幾分鍾,日軍就将重機槍搬到了南天門山頂,開始對東岸橋頭能看到的目标射擊。
雙方距離太遠,射出的子彈沒有準頭可言,崩飛的石塊,打在泥土裏後揚起的飛塵提醒幾個後知後覺的人,于是他們快速跑回工事。
沒有再工事之外的鈡帼兵了,日軍放棄了徒勞的努力。
敵軍在前,當用重典,虞嘯卿要整肅軍紀,跟着他進入工事的龍文章成了目标。
剛才被爆炸沖擊得跪在地上的人不見了,雖然高瘦,依然挺拔,虞嘯卿,還是那副天降大任的排場,哪怕是在頭盔帶的再高點就會撞到工事頂的狹小地方,他的精銳愛将張何李餘們站在他的身後,把孟煩了他們隔開的是一臉不善的師部憲兵,還有一個貌不驚人,一臉庸人相得不似軍人的五旬軍人。
龍文章明白了接下來的事,他走到虞嘯卿面前,再次敬了個禮。
虞嘯卿還了個禮,手仍摁在他的柯爾特上,那股勁頭讓人毫不懷疑他會拔槍來那麽一下,就像對現在仍曝在怒江東岸的特務營長。死啦死啦站他面前也襯得有點兒萎,刀鋒總是比棉花奪目。
“幸虞團座力挽狂瀾,重築江防……”龍文章說。
虞嘯卿說話跟砍刀也似,立刻就把他的話砍斷了,“命裏事,份内事。你也幹的不錯,隻是錯的事情太多。”
龍文章涎着臉繼續說:“拖延日軍,本是份内職責,這裏隻有軍人,一條命都是團座的”
“英軍駐印司令部給我方發來文函,他們想知道,騙取他們物資後,在未通知盟友情況下擅自撤退的軍隊由誰率領?欺瞞友軍,臨陣脫逃,招搖撞騙用到川軍團的名義……其他的事我就不說,僅這幾點,就是我最恨的事。”虞嘯卿說。
“是我下的命令,他們……”龍文章說,然後他看了看被憲兵們隔在後面的孟煩了,“一直都不錯。”
虞嘯卿點了點頭,“很好。能讓一夥散兵潰勇打這種絕戶仗,你本該是如此對他們。與他們無關,我知道了。”
于是龍文章鞠了個大躬,把手裏的東西奉上,“總之,大恩不言謝。”
虞嘯卿根本就沒去看他手上的那支南部式,“我不愛用倭寇的器物。”
龍文章趕忙解釋:“南天門上打來的,原主是個中佐,槍柄上有他的名字。你瞧——”
虞嘯卿看了看槍柄,“立花奇雄,日軍竹内聯隊副聯隊長,身世顯赫,論謀勇卻有紙上之嫌。真貨教假貨給斃了,可見英雄不問出處。”
龍文章就着那話裏藏刀,可勁兒幹笑,“如果南天門用兵的是虞團座,恐怕竹内本人的佩槍也要在這裏了。”
“你這一頂頂高帽子扣過來可不教人讨厭?我不擅打無準備之戰,就跟先前我上山後又下山一樣,如果南天門上是我,打得還不如你。”虞嘯卿說,然後掂掂那支槍,“謝了——抓了。”
那家夥不形于色,兩句話間的落差也實在大了點,他那些親随可不管這些,抹了龍文章的肩膀就要上繩子。
虞嘯卿說:“軍人須有敬重之心。”
可張立憲何書光幾個人仍在生綁,他們大概除了虞嘯卿也不敬重個什麽,于是虞嘯卿吼道:“是铐子!不是繩子!”
那幾個人總算明白過來,換用了較爲文明的铐子,龍文章紮煞着雙手琢磨剛戴上的铐子,他總算是還幸運,因爲大家都見過特務營長被綁得像頭待宰的活豬。
孟煩了還不是那麽意外,而對其他的跟到這個工事的人來說,這個轉變也實在太突然了,他們還沒有鼓嚣,隻因爲憲兵們的槍雖然沒有舉起來瞄着他們,但确實是有意無意地對着他們。
之前上山時,虞嘯卿還和龍文章見過面,當時也沒瞧見有這麽大的仇,這麽大的恨啊!怎麽過江後,變安全了卻要被抓?
迷龍剛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何書光警告性地指着鼻子。
來這裏的人都帶了武器,虞嘯卿的親信們想将他們的武器收繳了,可人數太多,沒有虞嘯卿的示意不敢過分招惹身上帶着殺氣的士兵。
孟煩了止住迷龍,“别動!你不知道怎麽回事!”
迷龍看了眼他,又瞪了眼何書光,最後看着龍文章以尋找一個答案。
龍文章很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讓他回到人群中間,順便向孟煩了抱了個揖以示謝意,他做這些時像在炫耀他有而他們沒有的手铐,“昨晚上跟你說過了,看到我那兄弟多多照顧下。那是我老弟。”
孟煩了知道那說的是他的狗,昨天晚上他們正好聊到。“那可不保證,你還是想辦法回來照顧吧。說不定我們就把它吃了。”
龍文章被人帶出了工事,沒有暴露在空地中,走入一條隐蔽的戰壕,那條戰壕盡頭有輛卡車。
迷龍、不辣這樣的人很激動,需要孟煩了一手拉着一個,再用言語壓制:“别胡來,真爲他好就别胡來。”
阿譯忍不住問:“這,這是爲什麽啦?”他那張蒼白的臉悲傷而沮喪,對着虞嘯卿說這句話時,他的身體後背都在顫抖。
但虞嘯卿沒有理他,過來的是張立憲,他向阿譯敬了個禮,阿譯茫然得忘了回禮。
“你說過你是十五期軍官訓練團成員?”張立憲問。
阿譯看着他,說:“……你是十七期的。”
張立憲卻并不是來攀交情的,“長官叫你過去。”
叫他去的卻并不是虞嘯卿,那個一臉庸人相的五旬軍人用目光向他示意,雖世故,卻友好得讓阿譯寂寥的心裏頓生暖意——那個人戴着上校銜,但無法從那上頭判定他的身份。
阿譯立刻颠颠地,帶着十七八個疑團過去。
而虞嘯卿看了眼已經消失在視野裏的龍文章,再看看憲兵們後的孟煩了一行,如果看車時他還有難以壓抑的敬重和惋惜,看他們時他立刻心生了厭意。孟煩了耷拉着頭,迷龍搓着泥,不辣一隻手伸在褲裆裏,郝獸醫……光沖他那副老相也是沒賣相的,更遑論軍容。
“似軍似匪,似民似賊。”他慘不忍睹到幹脆把腦袋轉向了他的手下,“給他們找個地方打理好。這樣子放出來要叫禅達的鄉親對我軍頓失信心。”
然後他轉頭去看對面的山頂。
憲兵們一擁而上,開始把他們手裏的武器繳掉,這回他們是毫不猶豫且理直氣壯的。孟煩了沒有反抗的任由他們把中正式從手裏奪走,人群裏幾個想要維持武器的,無一例外挨了幾記槍托。
接着,他們沿着龍文章離開的戰壕朝後面走去。
虞嘯卿的命令被傳出去,于是,他們這群在南天門打生打死的人被集中送向後方——除了受傷的士兵。
曾今的一千多人縮減到不足四百,把後來在怒江邊收攏了又摻和進去的潰兵們排除在外,還能走動的不到兩百。
在南天門上,他們與日軍厮殺瘋狂,露出自以爲早已沒了退化了的獠牙,血腥遍布疆場,可現在,他們的精氣神沒有了,像是群剛在泥潭裏打滾被人揪上來的痞子。
他們是走到禅達的,在進入禅達的時候,整個禅達的民衆都出來歡迎。
那種場面讓押送的士兵們停住了腳步,也讓疲憊不堪加饑餓不堪的孟煩了他們變成了腐爛的泥塑。
打仗的人不問身外事,不知道半月來禅達人就像将被烈日烤死的螞蟻。他們想舉城遷徙,把禅達燒作焦土,但要燒千年的宗祠祖墓,先輩栽植的古樹,禅達人又想是不是一塊兒把自己燒了,禅達人看着老天賞賜的火山、濕地、熱海溫泉、翡翠、鐵礦、會變成玉的巨樹,這些神話一樣的造物不會長了腿跟他們遷徙。
但本來以爲守不住的江防卻守住了,禅達人搜出了望遠鏡、千裏筒、天文鏡在東岸觀望——他們有了英雄。
這邊的慶祝讓幾百人好好的吃了一頓,然後在憲兵們稍顯尊敬的動作下繼續朝虞嘯卿嘴裏不會損極軍威的地方前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