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偶遇


琉璃學院是冰川戰役以後才建立的,并沒有什麽深厚的曆史,但因其高規格的招收條件以及能夠直接進入琉璃與貓公會的優勢,各大城市的精英對這所新建立的學院都趨之若鹜。每年琉璃學院開學的這一天,從各個城市湧來的新生便成爲琉璃之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學院招收的人數并不多,隻是在這些新生裏不乏各個城主或一些達官顯貴的子女,所以往往一個學員的背後還跟着大隊的随從。所有的新生都先在騎士廣場集中,然後由一艘華麗的金色鯉魚形飛艇送往琉璃學院。

這會兒騎士廣場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上百名新生連同他們的家屬以及随從們都等候在飛艇前。廣場周邊也擠着些看熱鬧的群衆。飛艇前立着一面巨大的藍水晶門框,門裏流動着微弱的電光,顯然是一面能量門。一名穿着天藍色風衣,皮膚黝黑,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站門邊,他的風衣背後印着琉璃學院的圖騰,此刻正逐一檢驗着學員手裏的邀請函,檢驗過的學員要将一隻手掌放到水晶門上,手掌接觸水晶門的時候會發出一陣強光,然後門内的電流消散開,這時候,學院才能通過水晶門登入飛艇。除了被招收的學員本人,送行的人一律被攔在飛艇外。

在衆多前來送行的人裏,一個身材魁梧,頭戴一頂純金打造的牛頭頭盔,一臉火紅色胡子的大漢尤爲引人注目。他比周圍的所有人都要高出兩個頭,白色的布衣外面套了個熊皮的坎肩,強健的肌肉像溝壑一樣在身上匍匐着,顯得霸氣十足。他右邊的胳膊上有一枚閃閃發光的暗紅色火苗印記,手裏提着個與他的身材十分不配的小巧精美的皮箱,直挺挺地站在人群裏,伸長着脖子看着前面幾個等候檢驗的新生,臉上有些焦躁。此人正是荒原之城的城主,西澤三世。他身邊站着個頭戴一頂白色的低檐帽的少年,隐約能看到帽子外面露出來的一部分火紅色頭發。他的臉倒是十分清秀,眼睛和眉毛也是紅色。少年一直把臉别向另一邊,努力裝作與身邊的西澤城主不認識一樣。

“兒子,進了琉璃學院你可不能給老爹我丢臉啊!”西澤城主并沒察覺到少年臉色的不自然,大大咧咧地沖他嚷道。

“你小點聲,說了不讓你來你非得跟來。”西澤凱看到周圍的學員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由得把帽檐壓得更低了。

“臭小子,要不是你媽擔心你第一次出遠門找不到路非要我親自跟着,你以爲我想來啊?”西澤城主撇了撇嘴說道,他環顧廣場,有些感慨地說道,“說起來,這地方都快十年沒來了,自從那家夥……”

“要是讓别人知道我居然要老爸送來學院,非被嘲笑一輩子不可。”西澤凱嘟囔道,看前面快輪到自己了,就從口袋裏掏出邀請函。

“誰敢笑,你就用咱家的炎術燒他!”西澤城主揮了揮手臂不耐煩地說道,一旁的幾個學員都吓得躲開來。

西澤凱歎了一口氣,趕緊從他手裏奪過皮箱,把邀請函遞給檢驗的男人後匆匆登上了飛艇。

“喂,我還沒說完呢,臭小子!”西澤城主沖着他的背影吼道。

“替我向老媽帶個平安。”西澤凱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說道。

“西澤城主。”檢驗邀請函的男人對西澤城主微微鞠躬說道。

“啊,是藍先生!”西澤城主這才注意到他,停在檢驗區前面問道,“你現在做了琉璃學院的老師了?”

藍先生點了點頭,對他說道:“您要一起去嗎?以前的幾個老戰友今天都會在琉璃學院。”

“今天不行。”西澤城主搖了搖頭,又朝飛艇裏看了看說道,“琉璃女王還約了我喝茶呢,不能不去。”他對藍先生擺了擺手,逆着人群往廣場外圍擠去。

随着進入飛艇的學員越來越多,廣場上也逐漸空曠出來。送行的人都退到了廣場外圍,和那些圍觀的人站在一起,等着飛艇升空。在最後一名蒸汽之城的學員進入飛艇以後,藍先生望着長長的核對名單皺了皺眉,還有學員沒有來報道。他很少遇到學員遲到的現象,就算是身份顯赫的貴族學員,也沒有敢在琉璃學院面前擺架子的。

“抱歉,我們來晚了。”一個聲音清晰地傳來,他擡起頭,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俊俏的年輕人正朝自己走過來。

從青木宅回到騎士廣場花了一些時間,孩子們都舍不得夏殇和淺岚,尤其是小悠在了解到夏殇這次離開,可能要等好幾個月才會再來,顯得十分沮喪。夏殇拿出特意爲她在沙漠裏撿到的一塊圓形石頭送給她,他知道小悠最大的心願是看到防護鏡外真正的天空,他答應她,下次來的時候,會帶她和孩子們去城堡邊緣的瞭望塔上去看看城外的景象。小悠才破涕爲笑,她依戀夏殇,同時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有再拉着夏殇的衣角不放,而是和大家一起目送他離開。

“不算晚,飛艇還有五分鍾才起飛。”藍先生看到夏殇的時候愣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是我們的邀請函,藍先生。”夏殇将自己和淺岚的邀請函遞給他說道。

藍先生接過邀請函,看了看上面的信息。“果然是原會長的弟弟啊。”他心裏想着,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點點頭,讓他們通過水晶門進入飛艇。

夏殇和淺岚走到飛艇門口,回過頭去看了看廣場角落裏的那家咖啡館,馬修在門口對他們揮手。他們也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走進了飛艇。

“既然都趕來了,怎麽不跟他們道個别?”馬修看着飛艇的艙門慢慢關上,回頭對店裏正坐在一張桌子旁的顧蓮說道。

顧蓮從窗戶看到飛艇慢慢升空,眼神閃爍不定,不過片刻後,她收回了目光,淡淡對馬修說道:“給我煮一杯黑咖啡。”

飛艇内部是好幾個獨立的船艙,學員們被安排在中間最大的艙房裏,高高的圓形的天花闆上塗滿了大朵大朵鮮豔的紅色茶花,一盞挂滿藍水晶的枝形吊燈垂落下來。一扇扇巨大的窗戶在飛艇兩側依次排開,不時有雲朵和尖尖的塔頂從窗外掠過。客艙裏擺着幾十個白色的球體,柔軟的材質,正面有一個凹進去的缺口,乘客可以舒适的躺在裏面。

夏殇和淺岚是最後進來的,難免引起一陣好奇。幾個男生眼巴巴地望着淺岚,期待着她能坐到自己旁邊的空位上。不過淺岚最後還是挑了離門口最近的座位坐下,夏殇坐到她旁邊的位子上。

他們隔壁的西澤凱正帶着耳機,手裏拿着一個蝙蝠形的遊戲機在玩一種益智遊戲,他已經把帽子摘掉了,露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左邊的耳朵上還戴着一枚淺綠色的耳環。淺岚坐下的時候他擡頭望了她一眼,銀色的長發有些眼熟,接着他将目光望向她旁邊的夏殇,眼睛裏閃過一絲欣喜。

“這不是小岚和夏殇嘛?”西澤凱摘了耳機,對着他們興沖沖地說道。

“你是?”淺岚望着他,在腦海裏搜尋着他的影像。

“我是西澤啊。”西澤凱笑嘻嘻地對她說道,“7歲那年我們在一起吃過飯的,那是老爹第一次帶我來琉璃城,”他對夏殇挑挑眉毛笑道,“我們還打過一架呢,記得嗎?”

夏殇仔細想了想,回憶起來。依然是那個慶祝浮世公會成立的晚上,他們和哥哥放完煙花,帶他們回到宴會上。然後認識了這個荒原之城的小公子,他記得當時的西澤凱還是個小個子,倔頭倔腦的,與夏殇一言不合就要找他決鬥。

“是你啊,”夏殇笑着對他說道,“西澤大叔還好嗎?”

“他還是老樣子。”西澤凱聳了聳肩說道,“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們。那次離開琉璃之城以後就一直在打戰,後來好不容易打赢了,老爹卻一直待在城裏,也不肯帶我再來這邊玩了。”

“戰後重建也需要不少時間吧。”淺岚推測道。

“話是沒錯啦。”西澤凱撇了撇嘴說道,“總之這次能來琉璃學院對于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遇,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加入琉璃與貓公會!”

“爲什麽?”夏殇問道。

“這還用說嘛,”西澤凱對他笑道,“你老哥可是我的偶像啊,男人當然要做像他那樣的英雄才不枉此生!”

“是嗎……”夏殇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當然啦,”西澤凱望了望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墜說道,“你不也是抱着這樣的信念才來的嗎?”

“啊,”夏殇收回了目光,輕聲說道,“或許吧……”

“看,快到琉璃學院了。”過了一會兒,有人指着窗戶外說道,其他人也紛紛望向窗外。

琉璃學院,絕對是琉璃之城裏除了王宮以外最搶眼的建築。雖然要看到它并不容易,因爲學院坐落在城市西郊的一株蒼天的刺藤樹上,地勢偏僻不說,學院的高度也超過了琉璃之城上層建築的平均水準,密密麻麻的長刺和巨大的花朵沿着藤蔓一路擁簇而上,直到爬滿了學院的外牆。從遠處眺望,整個學院像一隻盤踞在雲端的蒼鷹,所有的琉璃屋頂都閃閃發光,像一雙雙展開的翅膀,層層疊疊,蔚爲壯觀。

“飛艇即将抵達,各位學員的行李将會有專人運送,請各位帶好自己的武器和随身物品前往學院門口集合。”藍先生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來。

“咦,不用帶行李嗎?我奶奶專門給我準備的玉米卷還在包裏耶。”

“爲什麽要帶武器,難道要決鬥?”

“哈哈,這入學儀式可真夠奇怪的。”

學員中間一片嘈雜,大家雖然都覺得奇怪,不過并沒有人提出異議。他們都是各個城市裏的青年精英,這種程度的變故自然不會有人大驚小怪。飛艇緩緩降落,大家都拿起自己的武器,有說有笑地走出飛艇。

“看來這琉璃學院還有點意思嘛。”西澤凱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他将遊戲機收進口袋,便站起身來,扭頭對夏殇說道:“七歲那場架被大人們拉開了。如今在琉璃學院裏再來分個勝負吧,我希望你現在可比當年經打一些了。”

“我記得那時候倒在地上的人是你吧?”淺岚平靜地指出道。

“啰嗦!”西澤臉一紅,咕哝一聲,又把帽子戴到頭上。

“切磋的話,随時候教。”夏殇微笑着對他說道。

西澤凱咧嘴笑了笑,說道:“還是這麽傲慢啊,那麽再會咯!”說完他對夏殇和淺岚點點頭,融入到離開飛艇的人群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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