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琉璃之城


初夏的一天,厚重的烏雲在天空中倉皇凝聚,雷鳴伴随着馥郁的電光散發出來,像是在圖謀着一場險峻的風暴,抑或是一場盛世的狂歡。然而地上的人們卻渾然不覺,由于頭頂常年籠罩着一層名爲“蒼穹系統”的電子防護鏡,此刻他們眼中的天空依然是陽光明媚,藍天藍得能融化心靈,白雲如栀子花般娴靜地綻開。防護鏡的虛拟化天空一直蔓延到城市的邊緣,隻有邊陲的護城守衛才能目睹到城市外真實的天色,他們紛紛擡起頭忐忑的盯着遠處詭谲的天空,唯恐裏面要蹦出妖魔鬼怪來。

這樣的擔心并不是杞人憂天,生逢亂世,即使是那些每天活在虛假天空下的人們,也沒有誰可以真的無憂無慮。何況是見慣了真實世界的他們。

“焚風要來了。”一名年紀稍大的的守衛瞪大雙眼對着那片雷光愈發明亮的天空喃喃道。

“看來前線又要有一場苦戰了。”一旁的衛兵點頭說道,語氣裏不無擔憂,“真不知道那些焚族,到底要何時才能消亡殆盡啊。”

焚風和焚族,是讓這個世界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始作俑者。科技文明末期,随着資源的嚴重匮乏,生态環境也越來越惡劣。适合人類生存的空間逐漸壓縮,最後擁有資源的五座城市經過協商,決定組成一個聯合的王國,稱爲琉璃王國。五座城市分别爲:東部土地貧瘠、但是礦産豐富的荒原之城;西部工業和科技文明高度發達、人口稀少的蒸汽之城;南部森林和湖泊面積廣闊的森月之城;北部獨立在海洋裏的座頭鲸市,座頭鲸是一座形狀很像鲸魚的島嶼,隻有尾部和大陸相連,島嶼上常年被冰雪覆蓋,鮮少與内陸往來;最後就是位于中心地區的琉璃之城。琉璃之城是王國的雛形,也是這片大陸上最早的居民之一。王國組建後,由琉璃之城的城主琉璃王擔任國王,統一調配各城市的資源,目的是使社會保持平衡。這樣和平共處了上百年時間,各個領地之間的分歧日漸明顯,城主們都想獨享自己城市裏的資源,部分城主還萌生出掠奪其他城市資源的想法。王國出現分裂之勢,新一任的琉璃王出面調解無果,于是城池間的戰争不可避免的被觸發。

就在人類忙着爲了各自的利益準備開戰之時,一場巨大風暴的來襲徹底改變了這個世界。并非是毫無征兆的災難,先是一場連續下了半個月之久的流星雨,連白天都能看到天邊不斷墜落的星辰。流星雨停了以後,天空變得一片赤紅,然後無數黑雲如同一條條不詳的黑龍從天空中湧出來,遮天蔽日的吞沒了所有的天光。琉璃之城的司南法師站在觀星塔上觀測天相,預言這是大災難的前兆。果然,不久之後,從那些不斷閃耀紅色閃電的雲層裏,噴薄出一陣黑色的焚風,這陣焚風帶着近千度的高溫,其中還夾雜着巨大的能量粒子,所到之處均成焦土。焚風隻是災難的前奏,風暴過後,大陸上陸續出現了一群數量龐大的怪物。也就是之後人們聞之色變的“焚族”。

人類至今也沒有弄明白焚族從何而來,之所以稱之爲“焚族”,是因爲它們通常伴随着焚風出現。要更确切的形容它們,用“妖獸”或許更合适,因爲它們就像古神話裏描述的從地獄闖入人間的妖魔,張牙舞爪,嗜血殘暴。

一開始,焚族隻有兩種,按種類分爲:初級焚族和精銳焚族。按實力劃分爲:g、e、s級。初級焚族是焚族的原始形态,數量巨大、破壞力強,但是智慧較低。它們往往成群出現,吞噬和破壞一切有生命特征的物體。精銳焚族由初級焚族進化而來,它們的數量少、但是更聰明,力量和防禦也更強,s級别的精銳焚族甚至具有快速愈合能力。

焚族的出現讓人類措手不及,不過因爲其缺乏領袖的緣故,力量相對分散,在從震驚和恐慌裏鎮定下來之後,人類倒還有足夠的智慧和力量與之抗衡。科學家們把本來用來防禦惡劣氣候的蒼穹系統加以改進和強化,用來抵禦焚風和焚族的肆掠。可惜還未取得更大的成效,焚族又開始新一輪進化。初級焚族和精銳焚族沒有視覺,隻靠聲波和氣息交流,防護鏡隔絕了人類的氣息,所以它們不易察覺到城市裏的人類。但漸漸的,精銳焚族中間衍生出了一批擁有視力和高智商的怪物,人們稱擁有一隻眼睛以上的精銳焚族爲“指揮官”。指揮官更像是焚族的影子,數量稀少,沒有固定形體,可以附身在精銳焚族身上,也可以隐形潛伏在空間裏,就算用雷達也很難探測到。隻有琉璃之城少數擁有敏銳感應能力的人可以感知到其在空間裏的微弱波動。

指揮官具有極強的領導能力,一隻指揮官可以輕松指揮數以千計的焚族。由此讓焚族的力量瞬間暴漲,尤其是後來焚族首領endwrod(句點)的出現,直接将世界卷進一場末日浩劫裏。句點,代表了終結,生命的終結。句點的本體是一頭真人大小的妖獸,腦袋純白,渾身漆黑,臉上有一對閃着妖異光芒的眼睛,背上蔓生着上百對尖刺狀的紫色羽翼。句點擁有極其強大的能量和破壞力,幾乎無人能敵,曾一度是大陸上絕望和死亡的代名詞。

從焚族誕生開始,人類就一直與之進行着頑強的抗争。各個城市在焚族毀滅性的攻勢下不得不停止内戰,聯起手來抵抗焚族。五座城市分别調出了大部分兵力,湊成了一支抗争軍,由琉璃之王統一率領。抗争軍一直把戰線抵禦在五座城池之外的荒漠和冰川裏。這支軍隊的主力還是琉璃之城的戰士,其餘四座城市一直觊觎琉璃之王的王位,雖然也派出不少精英前去參戰,但四位城主中僅有座頭鲸王和荒原城主親自奔赴戰場,與琉璃王并肩作戰。

焚族不斷壯大,句點出現後,抗争軍節節敗退,琉璃王也在與句點的一次交鋒中喪命。戰線朝城市内部逼近,眼看人類要被這場災難埋葬的時候,抗争軍裏出了一位英雄,被後人稱爲琉璃英雄的,夏未央。

夏未央僅憑一己之力,成功的抵擋住了焚族的新一輪猛攻,甚至逼退了勢不可擋的endword。這讓前線戰士們備受鼓舞,也讓瀕臨滅亡的人類有了一絲喘息之機。夏未央整頓了軍心渙散的抗争軍,從中挑選出一批精銳之士,組建了一個名爲“琉璃與貓”的公會。而後又親自拜訪了餘下的兩位城主,邀請他們一同出戰。琉璃王生前沒有做到的事情,夏未央卻做到了。他不僅讓四位城主甘心聽命于他,更讓戰争的形勢出現逆轉。最後,人類與焚族在冰川上展開了最後的決戰,無數的戰士在那場戰役中死去,夏未央用自己的生命和句點同歸于盡,總算把這場無休止的災難平息了下來。

冰川戰役使人類和焚族都遭受了劇創,句點消失後,焚族不得不停止了侵略的步伐,雖然還是定期會出現在焚風裏,對人類城市虎視眈眈,但畢竟已沒有了過去的鋒芒。人類也得以休養生息,夏未央成了琉璃王國永遠的英雄和傳奇,接替丈夫王位的琉璃女王将所有在冰川戰役中死去的戰士們的骸骨安葬在王室陵園裏,并立碑和雕像以示尊敬。“琉璃與貓”公會作爲與焚族戰鬥的主力軍,被沿用下來,隻有最精銳的戰士才能加入。

如今距離冰川戰役已經過去了8年,雖然人類已經從一開始的被動抵禦變成了如今的主動圍剿焚族,但是經曆過那段歲月的人,永遠也無法忘記。看着遠處電閃雷鳴的天空的護城守衛們,人人都面色凝重,不敢懈怠。

“打開城門!”一個聲音将衆守衛的目光拉回來,一輛灰色飛艇正朝城門徐徐駛來,飛艇是半透明的封閉空間,裏面坐着幾排人,都套着統一的灰褐色長袍,低垂着頭,手上戴着電磁手铐,兩隻手分開的距離超過一定範圍便會自動拉攏。從飛艇的駕駛艙裏走下四名穿着白色甲胄,戴着頭盔的護衛兵。頭盔的正面是一片黑色的護目鏡,将衛兵們的眼睛擋在其中。

爲首的一個蓄着一臉堅硬的黑色胡子的中年男人對守衛出示了證件,回頭瞥了一眼飛艇上的人說道:“這些是這個月的‘遺民’,按規定今天要送去‘埋骨原’。”

“遺民”是這幾年琉璃之城率先推出的政策,其他的城市後來也紛紛效仿施行。由于戰事漸緩,激增和過剩的人口成了各大城市所面臨的新的嚴峻考驗。資源和土地十分有限,大多數都被焚族和焚風破壞得尚未複原,可人口卻在與日俱增。後來琉璃之城參議院的院士格林教授提出了一個按貢獻度分配物資的方法,并發明了一套相應的檢測程序。格林教授規定,除了皇室成員以及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和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其餘的人無論男女,都需要勞作,這樣才能積累他們的貢獻值。符合條件的城民都必須前往當地警局将這套程序下載到作爲通訊工具的電子指環裏,這枚指環除了作爲日常的通訊設備使用,還将記錄主人的貢獻值。“遺民論”針對的主要群體還是違法者,因爲隻要不違法犯罪,貢獻值就算不增長,也不會降低。一旦出現犯罪情節,指環則自動會根據其記錄在案的罪行減少貢獻值,數據每個月會上傳到各地區的電腦終端裏,并篩選出貢獻值歸于0的人。這些人,将被放逐到防護鏡外一個稱之爲“埋骨原”的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俗稱“遺民”。

這條法令剛推行的時候曾遭到許多民衆的反對和抗議,他們指責其太不人道,将人遺棄在防護鏡之外,無異是宣判了其死刑。但是國情擺在那兒,确實也沒人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總之抵抗了一陣子,最後也隻能強制執行。貢獻值歸零的人,便沒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法令施行了幾年下來,卓有成效,人口和物資果然趨向平衡。不過随着遺民越來越多,怨言和責難也越來越盛。傳聞遺民裏居然有人活了下來,他們心生怨恨,組成了一支叛軍,一直伺機反撲回城市。

所以對于遺民的運送,邊防守衛也一直嚴格把關,一是确保遺民及時送出城去,二是确保他們身上不會藏有對城堡不利的信息。

衛隊長對着飛艇上無精打采的衆人一個個看過來。第一排是幾個精神萎靡的流浪者,第二排是幾個精瘦的男人擁簇着一個臉上帶着數道疤痕,身材魁梧的巨漢、旁邊坐着一個賊眉鼠眼,右邊眉毛上有一顆痣的小偷,第一排的角落還坐着兩個人,身體完全被毯子蓋住,隻能看見其中一人的臉,相當的年輕,蓬松的黑色頭發,深邃的雙眸正盯着城門外那邊驟起的烏雲,臉上有些漫不經心。

“按例我們要核實‘遺民’的身份,請把艙門打開。”衛隊長忽然覺得這個少年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不由得心生疑慮。

誰知那黑胡子領隊卻并不聽令,他按了一下左手上的電子指環,一份熒光的文件便從指環裏虛空顯示出來。黑胡子對衛隊長說道:“這是愛麗絲副會長親自授權的放行證,我們必須趕在焚風來臨之前把人送到,時間緊迫,衛隊長就不要糾結那種細節了。”

愛麗絲是浮世公會的副會長,也是當年從冰川戰役裏少數幾個活着回來的年輕精英之一,在城裏威望頗高。衛隊長不明白她何以會爲遣送遺民這種瑣碎之事親自過問,不過對于這道直接放行的指令他卻不得不遵從。确認了指令上的聲音和指紋信息之後,對身後的兩名異常高大的守衛點了點頭。

那兩名守衛全身都裹在銀色的盔甲裏,隻露出兩隻發光的綠眼睛。他們對衛隊長微微鞠躬行禮,便移動到城門旁,從盔甲裏伸出一隻長滿鱗片的手按在城門上。他們是琉璃之城最古老的一支居民,科學家從他們身上提取了基因,與蒼穹系統匹配起來,除了他們,誰也無法打開城門。

幾道電流從手掌内竄出來,城門也随之開啓。一陣熱浪撲面襲來,好在焚風還未刮起,這熱浪尚在人類承受範圍之内。黑胡子對衛隊長一行禮,然後和隊員們跳上駕駛艙,加速駛離了城市,進入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

飛艇上的人紛紛惶恐着,望向四周荒涼的曠野和遠處那片由黑轉紅的雲層。唯有那黑發少年,出了城以後似乎對一切都不再感興趣,用兜帽遮住腦袋,閉目養神起來。靠在他身邊的人依然一動不動的裹在毯子裏。

邊境最高的一處觀星塔上此刻正站着一個人,默默地注視着那輛離開城門的飛艇。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一身玲珑有緻的黑色金邊軍裝,肩章上畫着一隻跳躍至半空的黑貓,那是“琉璃與貓”公會的圖騰。此人正是給剛才的飛艇簽署放行證的愛麗絲。單從外表來看,很難把她與琉璃與貓副會長這種高級軍銜聯系起來。愛麗絲天生一副精緻的娃娃臉,歲月好像全然與她無關似得,縱然冰川戰役已經過去了8年,她還是如少女一般。金色的齊肩卷發活潑地翹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褐色太陽鏡。這眼鏡是一種影像記錄設備,剛才城門前發生的一切,以及現在正越走越遠的飛艇,全部記錄在愛麗絲的眼鏡裏。

“小殇,姐姐隻能幫你這麽多咯。”愛麗絲按下鏡框邊緣的停止按鈕自言自語道。

“果然是你。”一個蒼勁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愛麗絲回過頭,發現一個坐着輪椅的白胡子老頭不知不覺出現在自己身後。老頭眼角和額頭都衍生出了細密的皺紋,雪白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攏到腦後。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一個紅色,一個綠色,魔法師特有的雙色眼眸。隻有法力高深的巫師才能擁有這樣色澤分明的雙目。老頭雖坐在輪椅裏,卻并不讓人覺得頹廢,反而那滄桑睿智的眼睛裏透出的光芒,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司南法師。”愛麗絲笑嘻嘻地對來人說道,“你在說什麽呀,什麽是我?”她一臉無辜的瞪大雙目對司南法師問道。

“顧蓮最近跟我抱怨小殇好幾次偷偷帶着小岚出城,要我管管他。我在想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麽能有那麽大的本事私自出城,然後自然就想到了你。”司南法師不疾不徐地對她說道,臉上并沒有怒氣,“整個琉璃之城,也就隻有你才會由着那孩子的性子胡來吧,這可是溺愛啊。”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才是,”愛麗絲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對司南法師說道,“要說溺愛,法師你不也一樣嗎?當年你爲了救他們連雙腿都失去了……”說到這略微有些尴尬,不過司南法師并不以爲意,他接過話,“所以,不想讓我這雙腿白白犧牲的話,以後就不要擅自放他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險,萬一他和淺岚出了點什麽意外,你怎麽對未央和顧蓮交代?”

聽到未央的名字時,愛麗絲愣了一下,眼神黯然了些許,不過這情緒轉瞬便消失在她臉上。“小殇一直想調查出焚族的巢穴在哪裏,就算我不放他出去,他自己也一定會想辦法出去的。”愛麗絲看了看早已消失不見的飛艇的方向說道。

“我們這一代背負的重擔,不應該落到一個孩子肩上。”司南法師沉聲道,他驅動懸空的輪椅走到觀星塔邊緣,也望着城外。“未央已經爲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他的弟弟不應該再承受這些。”

“可是他早就已經承擔了……”愛麗絲仍舊看着城外語氣委婉地說道,蓦地又回過頭笑着對司南法師說道,“我們都是看着他長大的,他的能力法師應該比我更清楚,淺岚也是我的得意弟子,外面的世界權當是對他們的一種鍛煉吧。而且我要求他們不接近前線,當天返回。”

“這話未免有點不負責任,”司南法師責備道,“就算不是去前線,光是焚風也夠他們受的了。我不能坐視不理,小殇今年該滿17歲了吧,我決定将他們送進琉璃學院。要真想消滅焚族,就去成爲真正的戰士。”

“琉璃學院?這麽說您願意讓他們加入琉璃與貓公會了?”愛麗絲驚訝地問道,琉璃學院,是一所專門爲精英修建的訓練基地。相當于一個強者的集中營,隻有本身已經具有很強天賦的人才能有資格進入。也被稱爲進入琉璃與貓公會的綠色通道,從琉璃學院畢業的人,基本上都可以直接進入琉璃與貓公會。

“隻有從琉璃學院畢業的人才能加入公會。”司南法師不置可否道。

“以小殇和小岚的天賦,要從琉璃學院畢業不是難事。”愛麗絲自信地說。

“對此我毫不懷疑。”司南法師緩緩點點頭說道,“我不主張讓他們這麽早便上戰場,但是接受系統的訓練對于他們總歸是好的。還有一件事,今年起我不再兼任琉璃學院的院長了。”

“咦,那新院長是誰?”愛麗絲有些好奇地問道,琉璃學院算得上是琉璃之城的門面之一,能做這所學院的院長,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也是公會的人,還是我們一隊的戰友,”司南法師笑着說道,“森月一族的白先生。”

“什麽?”愛麗絲聞言有些震驚地說道,腦袋裏浮現出一張一臉詭魅笑容的臉,“爲什麽是他?”

“白先生也是冰川戰役的功臣之一,無論是資曆還是實力,他做這個院長都綽綽有餘。”司南法師正色道,“學院剛成立的時候我就邀請過他,隻是他沒答應。今年他願意抽出時間來做琉璃學院的院長,而且還提出了一些改革的方案,我相信他是院長的最好人選。”

“功臣?他做的最多的事隻是想和未央争奪第一戰士的名号而已。若不是他的計劃,未央也不會……”愛麗絲情緒激動地說道。

“愛麗絲,我明白你對白先生有成見。可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也該釋懷了……”司南法師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并非蠻不講理之人,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與時間無關。”愛麗絲冷靜下來說道,然後對司南法師微微颔首,走下了塔樓。

司南法師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歎了一口氣。接着微微回過頭,對牆角的一個黑影說道,“烏賊,你跟過去,除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還要把現場記錄下來。”

那牆角本來隻是一個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之處,空無一物。司南法師吩咐完,從那片陰影裏居然走出來一個人。烏賊人如其名,全身都是灰色,頭發像海藻一樣四散着,雙目無光,讓人感覺像虛無的幽靈一樣。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居然連愛麗絲都沒有察覺到。

司南法師憑空拿出一張暗金色卡片遞給烏賊說道:“拿着這道指令出城。”

烏賊接過卡片,對司南法師點了點頭,重新沒入陰影裏,消失不見了。

司南法師又看向那片電閃雷鳴的天空,眼睛裏倒映出幾道耀眼的閃電,喃喃自語道:“這麽多年的培養,也快要見到成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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