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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霄一大早就醒了,等洗漱過後召集了手下的将領謀士,然後聽到的依然是降。而沒有開口說降的人,卻依然選擇了沉默。
自葉頤勸降書發下以來何霄開了大大小小很多會議,然而每次聽到的都是降。若是打算降何霄早就應聲了,可是何霄沒有開口,隻是他知道,這個反對的聲音不能由他提出來。
若是由他提出來,那麽手下的親葉派會在說服他之外還考慮背叛他。若是有别人提出來,那麽至少親葉派有個緩沖,他還有機會說服。
何霄在等,終于易成開了口,“萬不可投降。”
易成一開口營中便有謀士大呼,“難道易公覺得我們還能赢葉公否。”
易成搖頭,“若降葉頤,諸位可想過後果。”
投降派自是都想過了,一時間又多少有一些亂。江東和葉家的勢力又不一樣。
葉家的勢力所有兵權都握在葉頤手中,調兵遣将安排認命完全是中央集權。就如同這次遠征江東,即便所有人都反對,可是葉頤堅持,那麽便沒有人再勸,隻能開始分析如何盡可能的得到勝利。
而江東完全不是這樣,江東是私有兵制度。你領兵打仗,所得到的俘虜和降兵便是你私有的。對于兵力擴充何霄不會有任何幹涉,當然,安排誰打哪裏還是何霄說了算。
葉頤一拍桌子,“我是老大。”底下的人立馬就隻能陪着笑臉,“您當然是。”
何霄一拍桌子,“我是老大。”底下的人估計就要跟着拍桌子了,“坐這兒的誰不是?”
因此何霄要等,等一個說話時機,才能說服手下的将領。
而在宋欽回來前,易成便是這個關鍵要穩住時局。
易成這麽一說在座的人就互相看了一下,若是投降葉頤的話,那麽必定兵權會上移。雖說天高皇帝遠,但是到底很多東西都不一樣。
四下沉默着互相看了一下,何霄暗自松了一口氣,然後聽着易成繼續開口,“江東是大家的祖籍,想必沒有人願意江東就這樣沾染戰火,又或者就這樣将江東交出去。”易成開口,“這江東都是大家一戰一戰拼出來的……”
往後又說了許多,何霄的思緒卻跑的有些遠。
當初他剛接手過江東,那時候什麽都不能多說。這個陣營裏随意一個将軍資曆都比他老,也比他大。
對于江東來說何家不過是個外來者而已。
何霄已經記不得最初是怎麽熬過來的了,每日都要見很多謀士,同他們說很多東西。而回到家中還有其他的哥哥弟弟妹妹連同以内洗面的母親。
父親去世之後整個家都是大哥撐下來的,幾乎是毫無根基的打下了江東。
說實話最初的時候何霄并不懂爲何大哥會選擇他,大哥去世後他既不是整個何家最大的子嗣,也并不是在軍中最有威信的那一個。
然而當母親拉着他跪在宋欽面前時,何霄終于是有一點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了。
母親一生未曾在他面前跪過他人,即便是當初還在徐賜手下的時候母親作爲诰命夫人也是被供奉的。
母親顫抖着手将他拉到宋欽面前,然後帶着一些哭腔看着他,“霄兒,以後小宋就是你哥哥,你要拿他當親哥哥對待。”
然後何霄擡起頭就看到僅僅比他高一個頭的宋欽也紅了眼睛。
母親上一次将兩人手拉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何蓁何宋欽。
那時候郭嶼尚且剛把持朝政,何蓁何宋欽卻已經在南方廣有少名,後來兩人便認識了。
白馬錦袍,在多少人眼裏都是少年竹馬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佳話。
那時候父親常年在軍中,宋欽便将他們都接到了宋家養着。
也在那一年,同年出生的宋欽同何蓁結拜了兄弟。
何蓁大幾個月,因此便做了哥哥。
那一年母親也是這樣,拉過何蓁何宋欽的手,說着兩人以後要互相扶持,一起打拼的話。
直到父親出事……
何霄思緒飄的很遠,然而在母親說完這句話之後宋欽抽回了手,“不。”
然後在何霄面前跪了下來,“如今霄公子是主公,無論如何欽都會輔佐左右。不會讓……讓阿蓁的勢力就這樣弱下去。”
那日之後宋欽帶他見了很多人,宋欽總是很少對他說話,仿佛對于他來說如今唯一的意義便是守住何蓁留下來的基業。
江東到底是保下來了,然而宋欽卻病倒了。
等宋欽病好起來之後江東的局勢已經大定,何霄比他哥哥在于平衡勢力之下甚至做的更好。因爲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明白自己的能力。
宋欽并沒有安心的享受他應當享受的權勢,很快的便又找他接了任務,再次去駐守讨伐了。
這幾年宋欽都沒有再回來,或許有太多關于何蓁的記憶了。
這些記憶隻屬于宋欽和何蓁,是他們一起打下了江東,而并不屬于江東如今的主公何霄。
如今葉軍壓陣,宋欽終于要回來了。
席間終于起了一些作用,何霄深吸了一口氣,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今晚易成的話讓所有人都正視了一個大家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的問題,等到人都散下,何霄才走到易成面前,“實在是有勞已卿了。”
“無妨。”易成搖了搖頭,然後才看着何霄,“主公越來越有主公的模樣了。”
何霄也笑了一下,然後才退下了。
易成實際上也是何蓁時期的舊臣,甚至在何蓁的死訊傳回江東的時候易成是打算走的。
當初易成甚至已經找好了新主公,隻是來辭别的。
讓易成最終決定留下來的并不是何霄,而是宋欽。
易成是江東世家的一個重要人物,一旦易成離開,那麽整個江東便會出現動蕩。那時候何霄同宋欽都說了許多話,最終讓易成決定留下來的原因是什麽何霄不知道,隻是在宋欽離開之後整個政治的東西,都是易成在幫助何霄。
這一次葉頤要打江東,最早站出來表示不降的便是易成。
因爲在易成輔佐何霄的第二年便提出了“坐擁江東,天下二分”的話。
而當時的二分裏,另一股勢力便是袁德現在所據勢力之前死去的州牧。隻是此人如今已經病逝,權利落到了袁德手中,那麽便成爲了袁德。
何霄年幼,有兵卻無名。
袁德兵弱,卻名氣甚之。
這樣聯合的隊伍自然很合适,如果葉頤并不是這樣舉全軍之力的話……
易成也好,還有袁德軍中新來的謀士也好,都同他說了一番話。
話中自然都和他的意思一樣,不能降。
袁德的謀士作爲客卿說話自然是有偏向的,句句都在說着兩支隊伍聯合能怎樣,句句都在說着葉頤架空少帝如何不得人心。也句句都說着若是戰勝了,那麽之後的事情該如何劃分。
卻一句未曾提過若是輸了。
袁德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走,并無甚固定地盤,因此若是輸了不過繼續遊走。
然而何霄卻并不是。
何霄不是沒有顧慮,然而這句個顧慮卻是易成解決的,“主公,若是投降了我們大可繼續做将軍,可是主公作何呢?”
一句話點醒了何霄。
輸了之後的他與投降的他有什麽大區别嗎?或許對江東來說有,然而對何霄來說卻沒有。
何霄頭像葉頤沒有歸宿,戰敗了也不過如此。都沒有歸宿,與其投降不如打一仗。戰敗之後的落魄,總比投降之後沒有歸宿要來得能接受的多。
何霄送走了易成,然後便松口氣,等着宋欽回來了。
宋欽回來的同時,葉軍終于到了江對岸,浩浩湯湯遮天一般連了一大片。
宋欽回營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見了何霄。
何霄看着宋欽,宋欽沒有任何多餘的話,直接一開口便是,“請主公肯我十萬兵馬,欽必定立保淮水。”
何霄抿了嘴。
之後便是如何說服衆将軍的問題了。
“葉頤明上擁天子以令不臣,實則挾天子以令諸侯。明上托名瑞相,實爲國賊。”
“擁護葉頤實際上不但不是衷心大瑞,實際上是弄臣!”
一番話下來,江東的将軍謀臣們啞口無言。
然而很快便有将領拍桌子,“可是宋将軍,這怎麽打!”
大家對于宋欽或許是尊敬的,然而從身份上卻是要活泛一些。
宋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葉軍千裏奔襲而來,疲軍憊戰。”
“擅爲陸戰不擅水站,此爲弱勢。”
“大軍深入,地勢不熟,此爲弱勢。”
“我軍上遊,敵軍下遊,此爲地弱。”
宋欽不會知道,早在之前更早一點的時候在葉軍大營裏,顧澈就已經同葉淮說過這番話。
“地利人和我們都齊了,獨獨隻需要等天時。”宋欽說完這番話,然後沒有等所有人發表意見,然後便立馬對着何霄作了禮,“懇請主公成全,欽請兵二十萬,當與頤爾會師于淮水!”
宋欽這話一說頓時在坐的所有将領都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很快便定了音。
然而隻有何霄知道,宋欽下午的十萬大軍變成了二十萬,足以證明此次大戰的嚴峻性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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