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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向顧澈看過來,半晌之後才開口,“你信命麽?”
顧澈擡起頭看着老者的眼睛,然後搖頭,“不信。”
顧澈這麽說對方倒是笑了起來,“那你想問什麽?”
想問什麽?顧澈想問的東西很多,顧家能否百年安康,顧曦能走多遠。還有很多,然而到了嘴邊之後顧澈卻都收住了。
這天地之間如此遼闊,在這知知道天命的人面前卻問這些,很可笑吧?
就像顧澈說的,她從不信命。
萬事定有因果,隻要手下一步一步未曾錯過,那麽便不會錯下去。
顧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這天何時才會太平?”顧澈笑着看向老者,“何才爲天下大定之日?”
劉公看着顧澈,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這天下還未曾亂起來呢。”
顧澈張開了口半晌再發不出聲音,劉公卻笑了一下,“顧将軍可要聽自己一生?”
“不必了。”顧澈搖了頭。
“經天緯地雄才大略,剛柔兼濟心狠手辣。内誅亂賊,外拒番邦,立新帝,平亂黨,青雲直上,位極人臣。”
顧澈看着劉公,劉公卻是笑了一下,“不過顧将軍并不信命,這番話便不過是醉言了。”
顧澈笑了一下,“借您吉言。”
劉公笑了一下,“可惜老朽看不到了。”
顧澈看了過去,一邊船上的人聽不到兩人的對話,趙鸢揮了揮手,“顧公子不要聽這個老頭子的話!”
顧澈:“……”
一邊劉公直接舉起拐杖晃晃悠悠的就要往船上跑去,顧澈立馬笑了一下,然後攔住了劉公,“那我們先回去了,劉公您……保重。”
劉公聽到顧澈的話摸了摸胡子,然後開口,“這才對嘛,趙鸢那小子什麽鳥樣!”
“……”顧澈無奈的笑了一下,一邊劉公才歎了口氣,“天命啊。”然後又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回去了。
顧澈看着劉公回去,皺眉了一下,然後回了船上。
趙鸢看着顧澈的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那個,他說話難聽,你别在意。”
“不會。”顧澈笑了一下,“他誇我呢,我生氣什麽?”
“噢?”趙鸢有些吃驚的樣子,“這老頭還會誇人?”
“經天緯地雄才大略。”顧澈對着趙鸢笑了一下。
“哇?”趙鸢驚訝了一下,這樣的評論可以說極其高了。
如果沒有後面那一番話……
立新帝……
顧澈斂下了眉,如葉頤這般,連架空帝王隻怕都要被千古诟病,如今少帝這般年輕,無病無災她立新帝?
劉公已經進了屋内,顧澈收回了視線。
往一邊坐下之後便不說話了。
顧澈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清冷,帶着一點兒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
張楚和趙鸢本就同顧澈隔着身份,之前玩笑打鬧誰都知道是興之所起。而顧澈本身從來都不是一個不在乎身份的人,顧澈此時有想法兩個人便很識趣的沒有再上去叨擾。
比起對于自己的預言,顧澈更在意的是劉公那句話,天下還沒有開始亂起來……
如今這還不算亂起來麽……
行至中流顧澈擡起頭,這其實也不能算多壞的事情,至少在預言裏她位極人臣那麽隻要她活着顧家便能夠太平一日。
劉公的話裏對于她并無褒貶之意,顧澈想着自古以來便是這般,殺一人成寇,屠萬人成王。
葉頤這般架空帝王若是少帝能夠翻身回來,或者以後還能夠重新奪回皇權,那時候葉家多半便會留下千古罵名了,隻是葉家會給皇帝們這個機會麽?
“立新帝,平亂黨……”顧澈嚼着這個劉公給她的預言,談了口氣。然後才又看向天空。
冬日的天幕總是這樣的,晴天時便空空如也,好像什麽都能夠包容下。
顧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這麽仰着睡着了……
直到該用晚飯了顧小小過來請人才發現,顧澈醒來的時候天幕已經又黑了,漫天星鬥。顧澈笑了一下,然後跟着一邊用了晚膳,然後才看着星鬥。
趙鸢和張楚大概知道顧澈有心事便安靜了許多,顧澈想了一會兒然後看着趙鸢,“趙公子可否奏一曲?”
趙鸢自然是善彈琴曲的,然而顧澈這般就貿然相邀未免有點拿對方當伎子的味道。
若是換了旁人趙鸢隻怕冷哼一聲便過了,看到顧澈提出來趙鸢想了一會兒才從一邊取了琴撥動了一下。
一出便是曲音高擴,江天萬頃之勢。
顧澈看得幽遠,然後在這樣的曲音中又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張楚示意趙鸢小聲一些,然後把顧澈抱到了船艙裏。
顧澈迷迷糊糊醒了一些,然後嗅着張楚身上熟悉的味道便又睡到了。
第二日一回顧府顧澈就又發燒了……
一開始還隻是身體乏力,有些困頓,到後面就直接一頭栽下去起不了床了。
病來如山倒,顧澈在年前這一病四下又有些風向變化了。
都知道來年開春葉頤是要遠征的,顧澈這一病下說是傷風。
傷風這個病可大可小,小了也許隔天便好了。然而往大了說卻是要人命的。
顧澈這些年每年都要病上些許時日,就這麽養着,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便好了。這一年衆人也沒有在意,直到大年三十這一天顧澈依然沒有能從病床上爬起來才終于讓雲州的世家貴族們都有了一些難以言說的看法。
然而就在大年初一這一天,葉頤的病一下子奪取了所有人的眼球。
葉頤頭疼本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隻是這一次在所有人面前這般突然還是吓壞了人。
葉頤病下的第三天,葉淮到了顧澈府上,很快便被引到了後院。
顧澈斜倚在榻上,看這葉淮到來笑了一下,“葉公如今病着,葉二公子不顧着盡孝道,怎麽有空來顧府了?”
葉淮看了一下顧澈面前的棋盤,然後才開口,“你每年倒是病的坦然。”
政局本就是這樣,有時候要把自己摘出來才能夠看得清晰。
顧澈每年的病當然不是裝的,隻不過也不至于這麽厲害罷了。
葉淮搖了搖頭,“我父親他……”
葉淮很少這麽稱呼葉頤,顧澈看了過去,“怎麽?”
葉淮抿了嘴,然後才開口,“恐怕沒有幾年了。”
葉淮這話一出顧澈便驚訝的張大了嘴,然後半晌沒了聲息,“葉公他……”
“是。”葉淮點了頭。
顧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皺起了眉。
葉淮葉沒有說話,半晌之後顧澈才開口,“我知道了。”
葉淮站了起來,然後看了顧澈,“你一定要保重身體。”
顧澈猝然笑了一下,“你放心,這兩年走的誰不是猝然長逝的,像我這樣的人反而一年一年的吊着。”
葉淮聽着顧澈這麽說話有些難受,卻不知如何開口,半晌之後才開口,“你好自爲之吧。”
顧澈笑着搖了一下頭,沒有多說。
無論是顧澈還是葉淮都在打着葉頤江山的主意,可是無論是葉淮還是葉頤,都絕對不想葉頤就這麽早死。
即便是曾經對葉頤來到雲州無能爲力,心中極其厭惡和懼怕的顧澈,此時葉絕不想葉頤就這樣去世。
葉頤年紀不小了,然而卻一向身體不錯。
葉頤如今将整個天下收拾的差不多了,然而卻并未穩定下來。
葉頤如今的狀況同當時遠赴雲州卻被顧澈殺掉的何蓁别無兩樣,以暴力手段鎮壓弱化當地世家,然後對外打下整個天下,手裏網羅了一批人才。
可是這些人才認的都是葉頤和何蓁,并不是葉淮和何霄。
一旦這個勢力的頭目發生意外,這個勢力會不會瞬間土崩瓦解,或者再次奪權内亂沒有人知道。
如今何霄已經向衆人證明了他的能力,如今才二十一歲,何霄已經有着萬餘部下,成爲了新的江東之主。
若是葉頤倒下,葉淮能夠勝任這個位置麽?
顧澈不知道,葉淮也不知道。
這樣猜測沒有任何意義,要做的隻能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做好所有的準備了。
當年關過去之後顧澈的病終于好了,接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商議之後的行軍實務。
葉頤沒有出現,不過想來葉頤卻也還能夠撐下去。
葉頤這樣的男人,隻要還有一分力就絕不會考慮身後事,而是考慮着如何将眼前的事情做得更加完美。
時間越少一分便越是告訴他他實現自己抱負的機會又少了一份。
顧澈看着整個沙盤上的地形,将領劃來劃去。
最後葉賦開口,“将這裏一起。”
“不好吧。”顧澈皺着眉,“這樣我們的赢面太小了。”
“無論是打袁德那個小子還是打何霄,他們都肯定會抱團的,到時候還是一樣打,有什麽區别!”武将說起話來就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也不管顧澈怎麽想的,有什麽便直接開口了。
顧澈看了一下,然後開口,“或許可以迷惑他們一下。”
“哦?阿澈你說說。”一邊薛瑾聽到顧澈這麽說來了一些興緻,顧澈想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可以在主公的病上做文章。”
顧澈這話一出四下嘩然,“怎麽能這樣!”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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