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雲州便出了新的大事了,一時間傳遍了街頭巷尾。
顧澈從清晨出來,直接出了城外,然後讓張楚點了三十人。
若無事軍隊不得入城,然而這三十個人都帶着刀戟,穿着盔甲。顧澈也是一身戎裝騎在被張楚牽着的大馬上。
在城門的時候便遇到了阻難,守城的将士有一些恐慌。
這一年顧澈太過低調内斂,雖然顧二公子的名聲依然在外,可是到底已經淡出大家的視線了。
這一年代昂接過父親的兵馬在西涼殺的四起,葉将軍沒少派兵鎮壓。這一年中州大陸上徐賜全線敗退。這一年江東又有新勢力在崛起。
而這一年顧澈都在病**上。
曾經的雲州若顧澈說什麽,那麽便沒有人敢質疑,一句話便能夠決定所有。
然而如今的顧澈站在城門卻被攔住了,“顧将軍,軍隊無軍令不得入城。”
顧澈低下了頭看了一下阻攔她得将士,“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衛齊。”守城的将士立馬回應。
“嗯。”顧澈點了一下頭,随後立馬抽出了身旁的長劍。
衛齊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周圍其餘的守城将士立馬圍了過來。
顧澈笑了一下,“這一年多未曾執劍,你們生疏了嗎?”
顧澈這句話剛說完,後面立馬有一個拿着刀的大漢一擡腿,“每天都操練着,一直在想小将軍你怎麽還不帶我們殺人呢!”
他這麽一說身後一堆敵戎出身的戰士便立馬跟着哄笑了起來。
顧澈劍劍指向了衛齊,“讓開。”
衛齊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看着顧澈卻又走了上去,“顧公子,請三思。”
顧澈當初在雲州城外帶兵,的時候雖然在最後絞殺了叛軍,然而始終是洗刷不了一部分人心中的疑惑。
顧澈此時帶着三十多人入城肯定不合禮法,帶着三十人的話反叛意味明顯。
然而真有帶着三十人反叛的嗎?
衛齊也拔出了長劍,看着顧澈。
顧澈笑了一下,直接舉起了長劍,“沖。”
顧澈的指令一出,在她身後的将士們便直接沖了出去,一下子就制住了這首批的人。
随着顧澈這樣的動作,之後便是一陣驚呼,顧澈直接縱馬就向城内沖了進去。
随着顧澈沖進去的動作,下一秒原本在與守城将士互搏的将士直接随着顧澈的腳步沖進了城,沒有絲毫的猶豫。
衛齊愣了一下,然後立馬看向旁邊,“通報了嗎?”
顧澈作爲世家子雖然一直舉止恣意,然而卻從未在貧民面前跋扈過。這種長街縱馬的事情從未做過。
顧家作爲百年世家,家教也非常的嚴厲。顧澈從心裏或許看不起某些世家子便會直接冷臉不留情面,對于貧民卻一直溫而有理的。
顧澈這樣長街縱馬過去可以說是吓壞了一批人。
等到顧澈沖到葉府的時候事情已經傳到了很多人耳裏,有人覺得驚訝,也有人氣急敗壞。
顧澈騎着馬,自然比其他人來的更快。她到了葉府門口的時候,家丁顯然一幅戒備的樣子。
然而顧澈到底還是将軍,這些家丁隻是戒備顧澈沖進去,卻不敢上前有什麽舉動。
顧澈也并不着急,騎着馬便在門口等了下去。
她手底的将士也并不慢,不久之後便從長街沖了過來。
一路追着這些将士過來的還有守城的士兵。
然而整個街道除開這些人之外便在沒有别人了,四下的民衆已經全然避開了。
顧澈在衆目之下下了馬,然後便直接一掀衣裙半跪在葉府門前行了軍禮。
随着顧澈一跪,身後的将士頓時跟着跪了一片。然而姿勢雖然無可挑剔,手中卻依然穩穩的握着武器,不曾有半分松懈。
“今天下将傾,北有流寇,難有霍亂。澈正當壯年,吃着朝奉,領兵駐于雲州。卻終日無所事事……”顧澈的聲音朗朗傳來,說到這裏又開口,“今日澈鬥膽,以下犯上,脅令将軍用兵。”
顧澈這話說完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然而葉家的大門還沒有開。
這些都是顧澈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便笑了一下,“如此,澈明了。”
說完這句話,顧澈便直接站了起來,“上。”
隻聽顧澈這一句出來,身後的士兵便直接沖了過來。
葉府的家丁終究是家丁而已,如何敵得過這些刀頭舔血的将士。不消片刻葉府的門便被破開。
隻一破開,顧澈便看到了門口整齊伫立的葉頤和葉翎,以及他們身邊的戰士。
“我竟沒想到在雲州周圍,還有這樣一支虎狼之師。”葉頤笑着開了口。
顧澈提着長劍,“多謝将軍誇獎。”
葉頤立馬沉了臉,“你可知道,這般動作可是要誅九族的!”
顧澈笑了一下,“國之将傾,天下危已,澈又如何保此一族。”
葉頤看着顧澈,顧澈也毫不畏懼的回視了過來。
葉頤看着顧澈這樣然後才笑了起來,“得此良才,快哉!”
聽到這句話顧澈身後的一衆将士霎時間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衆人速度的收起了兵器,又再次跪下行了軍禮。
葉頤遲遲沒有讓他們起來,隻是盯着在最前方的顧澈。
如今顧家嫡子不過顧澈一人,葉頤用他便也用了。其餘旁支也沾不到什麽,葉頤并不怕顧澈在他眼皮下能夠有什麽動作。
然而越是這樣他心底卻越有一個聲音,顧澈不可小觑,若是這般将她當做普通人往後是要吃大虧的。
葉頤抿着嘴唇,看上半跪着的顧澈,然後又看了看旁邊的葉翎,“翎與顧澈下月起兵浮台,清繳餘孽!”
葉翎立馬轉向對葉頤同顧澈一起令了軍令。
葉頤讓顧澈站了起來,“少年人熱氣方鋼,卻要知道不要亂了分寸的好。”
顧澈低下頭,“澈受教。”
“翎兒,你送顧将軍出城。”葉頤揮了一下手,葉翎便點了頭跟着顧澈走了出去。
顧澈這次的舉動,若是不成功便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是葉頤再了解顧澈不過了,她這樣的人将家族看的再重不過了。用這般玉石俱焚的方式來便是要告訴葉頤她的絕心。
這一年多顧家的勢力迅速的衰弱,然而到底是顧家。葉頤舍不得掐死顧澈,也舍不得就這樣滅了顧家。
那麽顧澈現在的做法已經傳遍了雲州要如何處理呢?
唯有重用顧澈。
顧澈用這樣一念之差便玉石俱焚的方式告訴着葉頤,她便是這樣的人。若是用好了,那麽再重的烽煙都能夠破開,無往不利。
然而看似要麽成功要麽死,但是實際上從第一時間就沒有給葉頤選擇。
顧澈同葉翎往城外走去,城中的人終于又站了出來,一路上都有人對顧澈指指點點。
顧澈這樣的做法太過驚世駭俗了,然而到底這麽多年下來到底顧澈一直都是溫潤君子的模樣。雲州這些百姓是不怕他的。
葉翎跟着顧澈走了一路,顧澈都沒有看過他,一直低着頭也不騎馬,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這一年裏,葉翎雖不算聲震四海也算是讓人知道虎父無犬子,這一年裏葉翎幾次想要顧澈,然而政治立場不一樣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顧澈比他看到的要決絕他一直都知道,然而卻從未想過顧澈能夠這般随時将命交出去。
或許他應該知道的,早在顧澈的聲音劃破黑夜傳來的時候。早在他發現顧澈是女兒身的時候。
可是越是知道顧澈的決絕葉翎便知道他與顧澈的距離越遠,這樣的距離并不是他能夠承諾的,也并不是可以輕易跨過的。
“我臉上有什麽嗎?”葉翎正想着這些便聽到了顧澈的聲音,回過神才發現顧澈已經擡起了頭看着他。而眉眼間都是笑意,看到他回了神笑容愈深了一些,“嗯?葉大哥?”
葉翎愣了一下,顧澈此時的笑容并沒有任何的不滿,也不是裝出來的。
就好像說着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發自心裏。
葉翎愣了一些,顧澈卻轉頭看向了前方,“葉大哥是不是很疑惑?”
葉翎手握的緊了一些,卻聽到顧澈笑了一下,“這一年我在病**上,想了很多。”
葉翎又看向顧澈,顧澈卻輕笑了一下,并沒有說下文。
葉翎一路往外面走着,然後聽着顧澈哼起了什麽調子。
這一個調子他并不算太陌生,這一年他都在西涼,自然對這西涼的調子熟悉不過。
風起西涼地,将軍夜**。
葉翎又想起了代昂,這一年裏他幾次和代昂交手。
說交手也談不上,因爲他作爲葉翎的兒子也隻是遠遠的看着。那個如他一般的少年就這樣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拼殺。
好幾次他都以爲大軍奪取了那個少年的生命,然而每一次那個少年又都能夠穿着被血染紅的白袍全身而退。
葉翎聽着顧澈哼起這個代昂原來時常吹奏的笛音,然後又聽見顧澈開口,“這亂世之中,什麽都是奢求。前一秒還在意那些虛無的東西,也許下一秒便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自己手中了。”r1152
baidu_clb_fillslot("957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