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笑了一會兒,也并不生氣,有其他同僚看到薛瑾便也過來搭讪。
薛瑾看到顧澈微不可聞的皺眉了一下,知道顧澈是不喜歡打擾,便笑了一下,把人帶走了。
大概是顧澈這幾天不喜外客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所以那人看到顧澈根本都不看他,于是在心裏感歎了一下薛瑾果然善解人意便跟着薛瑾到一邊去了。
等到晚上終于結束的時候顧澈才被推到了顧老夫人的棺木旁邊,天氣尚且涼因此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顧澈靠在旁邊想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國家,家國。”
如今山河破碎,諸侯割裂擁兵自重。雖說這還是皇上的天下,但是這天下還有幾人聽他的?
顧澈看了看棺木裏顧老太太已經僵硬的臉,如今國已經這樣了,家又如何呢。
世家大族向來把家看得比國還重,顧家最早也是從亂世中存活下來,經曆過朝代更替的。
顧澈用手指敲擊了兩下棺木,雲州本來遠離京都。所以雖然幾經政變但是顧家都是越來越興盛,然而誰能想到到她顧澈的時候就是這番光景呢。
顧澈深吸了一口氣,如今葉頤殺了沈息沈侯爺,野心可以說已經完全暴漏了。讓他現在停下來隻怕沈息答應其他各路坐鎮的諸侯也不會答應了。如今即使反應再慢所有的諸侯也都了解了挾天子的好處了,葉頤如今算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勢力,但是也僅僅是強大而已,還算不得一家獨大。如若沒有了天子,那麽葉家與其他諸侯恐怕差别也并不大。
所以如今的葉家需要人,更需要好好的監控着顧澈。
如果顧家這時候反了,就猶如插入葉頤勢力心髒的一把匕首。
葉頤需要雲州的世家支持,他就不能動葉家。
顧澈安安靜靜的躺在矮榻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棺木的木闆。
母親啊,即使沒有你的安排,我也會在亂世中拼盡全力守住顧家的。
顧家并不是隻有我,隻有大哥,還有三千旁支。
即使像沈息這樣的諸侯也被葉頤殺掉了,如若在這樣的亂世沒有兵權的顧家人失去了家族的庇護,那麽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顧澈閉上了眼睛,人一旦做了決定那麽整個人便輕松了下來了。好幾夜沒能睡好的顧澈就這樣躺在顧老夫人的遺體旁邊睡着了,一直到顧澈真的睡着,在一邊靜靜站立的卉歌才過來給顧澈蓋上了毯子。
蓋好之後剛站起來就看到了身後的顧淳,顧淳對她笑了一下,然後招了招手。
卉歌看了一下,然後走了出去,對顧淳做了個禮,“大爺。”
“嗯。”顧淳點了一下頭,“阿澈睡着了?”
“是。”卉歌回應。
“那你先去休息吧。”顧淳開口,似乎怕卉歌擔心又開口,“明天天亮要正式蓋棺了,你是嫡妻阿澈這樣一切都要你來操辦,早點休息。”
“是。”卉歌又做了一個禮,然後才退下了。
到了院子裏仆從趕緊把卉歌迎了進去,卉歌沒有屏退仆從丫鬟的習慣,便要和衣睡下。然而剛躺下泠兒就把其他人打發出去了。
泠兒是卉歌帶來的貼身丫鬟,從小和卉歌長大的,因此她屏退仆從其他人便直接退了下去。
卉歌看着泠兒,“有事?”
“姑娘。”泠兒聲音有點兒委屈的樣子,“您都嫁過來這麽久了,顧二公子怎麽對你兩個好臉色都沒有啊,當初結親的時候不是說了顧二公子沒什麽嘛,怎麽這樣。”
“閉嘴。”卉歌開了口,“你現在要叫我夫人。”
泠兒有些委屈,“我就是看不過去,你喜歡顧公子是這麽久了,可是他憑什麽這麽對你啊,論言談文章姑娘哪裏配不上他了。”
卉歌看着泠兒也不開口,好一會兒泠兒才哭出來了,“姑娘我說錯話了。”
卉歌收回了眼神,“這一世我都是顧二公子的妻,你作爲貼身丫鬟,便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若下次我再聽到你亂說什麽,就不要再提情分了。”
“是。”泠兒委委屈屈的下去了,卉歌笑了一下,“出去的時候記得擦臉,不然下面的丫鬟還以爲我欺負你了,讓夫君覺得我連自己的丫鬟都容不下,落得個惡名。”
“是。”泠兒立馬收聲,然後拿袖子擦了擦臉才退回去。
卉歌看到泠兒退下去的身姿這才歎了口氣,顧澈如今的身體她又如何不知道。隻怕除開她顧澈也不會再另娶妾更不要提侍女,可能過不了多久她作爲妒婦的惡名就要傳出去了吧,隻是不知道顧澈的病還能藏多久。
這一夜顧澈睡的安穩,卉歌卻是失眠了。
第二日醒來之後卉歌就要忙着和顧淳對顧老夫人進行蓋棺,顧澈也被人扶到了椅子一旁。看到卉歌的時候顧澈淡淡的打了招呼,“夫人。”
卉歌也應聲了一下,顧澈之後便轉頭和顧淳說話了。
顧澈并不是對卉歌有什麽太多的想法,說到底卉歌同他一般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被家族犧牲過來,爲了保住更多人能夠好好的活着。
或者說卉歌比他更可憐,所以顧澈并不知道怎麽面對卉歌,于是便也隻好這樣了,這一輩子卉歌如果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那麽顧家的内裏就全交給她吧。
顧澈笑了一下,然後才對着顧淳開口,“不知怎麽的,大概是母親想我,昨晚在她身旁竟然睡的極好,一個夢都沒有。”
顧淳寵溺的笑了一下,“顧老夫人一定是愛你的,否則怎麽會給你找了弟妹這麽好的妻室。”
“嗯。”顧澈回應了一下,還轉頭對卉歌也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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