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流沙河西岸,孫悟空、豬八戒、白世鏡三人沉默地圍坐在一堆篝火旁邊。
遠方又傳來一陣唿嘯聲,巨大的水浪在河面上快速掠過。聲勢驚人的浪頭帶起一陣陣水花,直向兩岸濺出老遠。那是不死心的阿水還在尋找唐三藏的下落。
“要不咱們也再去找找?”白世鏡觀察着悟空的臉色,小心地說道:“怎麽說他也是咱們的師父,人家敵人都還在找呢,咱們卻在這裏圍火,有些說不過去了。”
“嗯,言之有理,那就你去吧。”悟空沉聲說了一句,便一伸手拎起白世鏡的後衣領,将他扔進了遠方的流沙河。一道弧線伴随着白世鏡的慘叫聲在空中消失,八戒不禁咽了口唾沫。二人又悶聲坐了一會兒,悟空忍不住自語道:“真就奇了怪了!特瑪的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去呢?”
八戒有了白世鏡的前車之鑒,哪敢說話,隻好一臉嚴肅地坐在原地點頭,同時做認真思考狀。悟空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又焦躁起來。他站起身來,掄起金箍棒在地上砸了一下,便将土地河神拘了出來。
“大聖爺爺,真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二人知道的都已經告訴您了,這裏面真沒我們的事啊!”土地河神一出來,便跪在地上哭叫起來。二人都是一樣的鼻青臉腫,渾身都在發抖。
悟空不耐煩地叫二人起來,他皺眉喝道:“别嚎喪了!俺師父還未必死了呢!俺問你們,這流沙河裏既然沒有龍宮,那有沒有妖怪在其中居住?”
“回大聖,這流沙河水勢甚爲險惡,哪裏會有妖怪願意來這裏居住。就算有那想要開山立櫃的,也甯可去下遊人煙多處尋地方。呆在這裏,實在是沒有生發,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悟空牙疼似地咧着嘴,歪着腦袋站在那裏苦思。流沙河方向卻又傳來一陣風聲,衆人都擡頭看,竟是一條白龍正與阿水在河上搏鬥。
悟空一見趙龍兒竟然沒死,當下再不多說一言,飛身到空中舉着棒子沒頭沒腦地朝阿水砸去。阿水見敵人後援到來,隻好忍氣再散回水中,蟄伏着等侍時機。
龍兒得了悟空的救助,一頭沖過了流沙河,這才筋疲力盡地變回女兒身,軟軟地靠在一顆大樹上。她顧不得自己,先着急地沖着悟空大叫道:“大師兄,剛才那個阿水說老唐被他掀翻進流沙河裏了!是真的嗎?”
悟空十分慚愧,心想人家一個小女孩都舍生忘死地爲這個取經團做戰,自己卻沒能将那锉貨帶過河去。他隻好點點頭,眼睛看着地面說:“是,我們一個沒注意,被那厮瞅住了空子。”
龍兒頓時大哭起來,她又想到自己前途暗淡,更是傷心到極點。悟空在一旁聽着少女嗚咽,心裏十分煩躁,又看龍兒是與自己一路出生入死過的,不好發作。
正在喧鬧,遠處又有兩人的身影走過來。悟空擡眼看去,竟是劉大力與白世鏡,他更是火冒三丈,鬧了半天所有人都齊活了,就是把最關鍵的唐三藏給扔到了河裏。
白世鏡心虛,見悟空臉色不善,搶先一步大叫起來:“大師兄莫愁,大力師弟有關于師傅的線索了!”
這下不光是悟空,連龍兒與八戒也都朝劉大力看去。原來剛才龍兒化爲白龍,正背了劉大力過河,卻看見白世鏡在河裏撲騰,便将他也撈起來了。
劉大力也不賣關子,便上前說道:“師兄莫慌,雖然土地與河神不知,但俺卻恰好知道這漢流沙河中不但有妖怪,還有能避水的洞府哩!”
“什麽?”衆人齊聲驚呼,悟空更是一步跳過去,抓着劉大力的雙臂叫道:“大力師弟卻是祥細說說,到底是個什麽妖怪?他怎麽會有能避水的洞府?”
劉大力忙叫衆人都坐下了,這才雙手扶膝對大家講起來:“想當年俺從西方到黃風嶺上落草,也從這流沙河經過。當時便有一個妖怪從河中跳出,黑臉紅發,十分兇惡,想要來害俺的性命。”
“俺水性不精,鬥他不過。隻好吹出風來,一路跑回岸邊。當時俺也是心中不忿,便在岸上與他對罵,那妖怪無意中喊過‘他原是天上卷簾将,貶落凡塵好殺生,流沙河底開洞府,待得時機重抖擻’這四句話來。後來俺與他又鬥過幾合,奈何那厮水性甚好。俺便又繞了路從下遊過河了。”
悟空聽了,登時大怒,回頭将土地與河神一把攝過來摔在地上,舉棒便要打死。旁邊的八戒和白世鏡慌忙過來抱住,八戒口中大叫:“師兄啊,你一向最是強橫,怎麽如今也撿軟柿子捏?不去打妖怪,打死這兩個土地卻有何用?”
悟空指着土地與河神怒道:“師弟們有所不知,這二人竟敢蒙騙于俺老孫。剛才俺幾次三番地問他們,這河裏有沒有妖怪,這兩個家夥竟直說沒有。要不是劉大力講出來,俺卻還蒙在鼓裏。”
衆人見那土地涕淚橫流,跪在地上隻是磕頭。又看河神,早已吓暈在那裏。大家都上前勸:“值什麽當緊,左右不過是兩個小仙而已。師兄就放過他們。”
悟空見大家都擁上來求情,不好再發作,隻好哼了一聲,朝那二人揮了揮袖子。土地公公馬上将河神背起,竟是飛一般地跑走了。大家又都商量怎麽去救三藏,其中八戒先發言:“俺卻說句不當講的話,這一夜過去了,老和尚若是沒進入那能避水的洞府,說不得早在這八十裏流沙河中俺死了。就算是進去了洞中,哪有貓兒見了腥不嘗的,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咱們此去,正是先要确定唐老師的生死,再做打算。”
衆人聽了,都點頭稱有理。八戒又分析道:“那個阿水控水之法精妙至極,都沒能找到師父的下落,想來這妖怪的洞府隐藏極深。所以我們下去了,必須得水性極好,又會避水法的人。”
“哼哼,那就是你了!”悟空斜起眼來睃着八戒說。
“唉,我肯定得下……”八戒連忙表态道:“龍兒剛受了重傷,先在此休息一下。劉大力和白世鏡先在這裏守護。咱們對岸還有些行李,大師兄你培辛苦一下,往返兩趟去尋回來。那阿水很是怕你,必不敢阻擋。萬一天幸師傅未死,咱們也能馬上出發。”
悟空點頭暗贊有理,但馬上又覺得不對。他忽地瞪起眼睛,一個飛腳将豬八戒蹬倒在地,大喝道:“呔!你這呆子!這取經團裏俺才是大師兄,你卻在這裏搖頭晃腦地分派任務,是想搶班奪權嗎?”
八戒心裏委屈至極,不由憤怒地大叫起來:“你們沒人出來說話,俺想法子了,又來打俺!那你說該怎麽辦?”
悟空冷哼一聲:撓撓腮幫對衆人說:“咱們這樣安排——劉大力、白世鏡,你們二人陪着龍兒在此休息;俺去對岸将咱們的行李取回;哼,豬八戒,你去河底探查那紅發妖怪洞府的所在。”
衆人聽了都覺好笑,又不敢露出聲色,隻有豬八戒一臉怒色地憤然起身下河去了。悟空在後面監視着這呆子進了河裏,也自去對岸取行李。
豬八戒進了流沙河,果然先在河底細細尋了一氣,無奈這河水渾濁,視界有限,費了好大力氣才搜索了一小塊地方。八戒心中暗暗叫苦,心想照這樣的速度找下去,想要将整個流沙河都摸排一遍得要三五年。
他一念至此,便又懈怠下來,施着避水法找了塊河底的石頭坐下,在那裏暗中盤算。
“那些行李中有許多奇珍異玩,都是前所未見的,可算是又好看又好用。不消說人間,就算帶一兩件到仙界,都可以賣個大價錢了。”八戒心裏想着,嘴裏便嘟囔着計算起來:“如果時間到了,師父還回不來的話,就該分行李了。到時趙龍兒肯定會想要那個手機和太陽能充電器,孫猴子呢,他應該不稀罕這些。我就該提議,所有東西都得平分,咱們一樣一樣分算。孫猴子吃不住激,肯定不參加。到時和劉大力、白世鏡将火槍一人一杆,趙龍兒拿手機。但第二輪我要先搶了充電器,這樣龍兒的手機就成了無用之物。她肯定得拿值錢東西和我換……”
八戒坐在河底,算計到這裏不由爲自己的聰明才智笑起來。他想了想,一拍腦門又叫道:“對了,還有那個自行車,也是很好用的。孫悟空有筋鬥雲,我可以把他的自行車也帶走。”
“要啥自行車!”一聲大喝猛地從八戒身後傳來,将他吓得差點撲倒。八戒連忙一個前躍,以防敵人偷襲,又在水中一轉身,隻見竟然是阿水悄無聲息地站在後面。
“要啥自行車啊你!”阿水的臉色顯得十分疲憊,但他卻仍然非常憤怒地大叫道:“你師父生死未知,尼瑪的你卻在這裏計劃着怎麽分行李?你還是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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