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比瑞娜想象的還要快,兩條舌頭同時從口中伸了出來,像兩柄重錘一樣襲向她身體兩側。
瑞娜完全靠着那匕首的飛行慣性懸在半空中,這時已經很難再做出躲閃的動作。眼看那兩條巨型舌頭挾着勁風而來,瑞娜表面上還很冷靜,但實際上卻也沒有任何應對之法。
“嗷嗚!”一聲僅有他們這些道外者能聽見的狼嚎聲響起。那兩條攻向瑞娜的舌頭在一瞬間内停下動作,收回了四頭狼的口中。天命異狼用惡毒無比的目光盯了瑞娜兩下,但最終還是退了下去,朝着蕭陽胸口的方向退了過去。瑞娜驚訝的望向蕭陽那邊,隻見他胸口裂開一條大口子,皮肉外翻,血“嘩嘩”的流着。他的手裏正拿着一把沾血的刀……這一刀竟然是他自己砍的!
天命四頭狼迅速退回到蕭陽的胸口當中。蕭陽胸口處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他胸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原來蕭陽對着自己身上砍了一刀,強逼天命異狼回體内爲自己療傷。蕭陽拼命想要用意念控制那頭天命異狼卻沒有效果,用出這招完全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的這招真的奏效了,他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周圍人還不多,但爲蕭陽擡轎的轎夫們也全都看到蕭陽砍傷自己,接着他那重傷又開始自動愈合,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老爺……”
“不必驚訝。此乃本将軍修煉的道術。你們切記不可外傳,否則必定暴斃而亡。”蕭陽說着從懷中掏出些碎銀子撒向衆轎夫,“你們先在這裏待着,我去會下舊識。”
轎夫們歡天喜地的接了銀子,然後便低頭竊喜,不再說話。蕭陽早看出這個時代的人很迷信,所以用這些話來蒙他們也很容易。
蕭陽把轎夫們這邊解決了,然後便朝瑞娜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真的是你。”這時黃琳開口對蕭陽一笑,“我們果然又見面了。”
“啊?”蕭陽一驚。黃琳的裝束和在泉界時大不一樣,他第一眼沒認出黃琳來,還以爲她是個男的,一直到黃琳主動打招呼的時候他才注意到。
蕭陽很快鎮定下來,笑道:“真湊巧。看這樣子,你和我的隊友們現在關系也很友好嘛。希望以後能夠繼續合作。”
“既然連我的隊長都和你們一夥了,我也沒辦法。”黃琳朝蕭陽緻意道,“以後,要再多多麻煩你了。”
蕭陽正要回話,這時隻聽瑞娜冷冷的說道:“哦喲,我們久了不見,看來這段時間你還有豔遇嘛。我們會擔心你可真是自作多情。”
蕭陽望着瑞娜,啞然失笑。瑞娜見他望着自己,很不高興的扭過頭,躲過他的視線。然而蕭陽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輕的抱住了她,低語道:“……謝謝你實現了諾言。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真是個讨厭的家夥。”瑞娜側過頭去,同時推開了蕭陽,“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再從我面前消失,你就等着瞧吧。就算追到地獄的盡頭,我也要你好看。”
“嗯……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分開了。”蕭陽在口中這樣說着,同時也在心裏對自己這樣發誓着。
瑞娜姑且不論,自己與其他的同伴們到底分别了多少次,也已經說不清楚了。每一次分别都很有可能是永别。蕭陽心裏也很清楚,絕不再和同伴分開的誓言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但盡管如此,他也要這樣起誓。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也好,他真的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成真。孤軍奮鬥的滋味實在是難受。他再也不願意和任何人離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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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陽帶着衆人回到史府自己的房間裏。剛剛坐穩,第一個開口的是黃琳。
“蕭陽隊長……”黃琳說道,“作爲你在泉界裏面幫了我的回報,我告訴你一個有用的技巧吧。”
“什麽技巧?”
“控制天命獸的技巧。”黃琳道,“這是我偶然間發現的技巧,雖然不一定對你有用,不過我想你也可以試試。”
雖然兩人同時離開泉界,但不知爲什麽黃琳卻比蕭陽更早一些回到曆史之輪。她回來之後剛好碰上安慶緒府上那場戰鬥,在戰鬥當中領悟到了操控天命獸的技巧。
蕭陽也發現了黃琳肩膀上的那隻身爲天命獸的鹦鹉,他本來就想問黃琳是怎麽壓制體内天命獸的。這下子黃琳主動提出這個話題剛好遂了蕭陽的意。于是蕭陽便點點頭,開始傾聽黃琳的技巧解說。
“其實這也不算什麽厲害的方法。簡單的說就是自我催眠。隻要瞞過那天命獸,讓它意識到你真的就是它的主人就行了。”黃琳說道。
黃琳的方法說起來确實很簡單。在心裏不停的默念“我是黃琳”(那個曆史人物本來也叫黃琳),以此使自己的思維與天命獸同步,進而壓制天命獸,甚至控制天命獸來進行戰鬥。蕭陽聽說這種方法以後也覺得新鮮,他說:“我也來試一試吧。如果有用的話……”
“不行!那根本沒用!她的天命獸和你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要控制那個鹦鹉當然簡單,但你的狼是根本控制不了的,就連壓制都很困難!”突然響起來的是黑夢的聲音。
“烏鴉說話了!”羅如志驚訝的大喊出來,其他幾個人也非常吃驚。黑夢的身體是實體,顯然不是黃琳的鹦鹉那樣的天命獸;他們都以爲它隻是史思明的寵物,停在蕭陽這裏而已,誰也沒想到它竟然會說話。
“……再怎麽說我的樣子也不是烏鴉吧!”黑夢愠怒的飛到羅如志身前,狠狠的啄了他一下。羅如志“哎喲”的叫痛,蕭陽忙道:“黑夢,得了,别鬧了!”
黑夢這才住手,重新飛回到蕭陽身旁。黃琳聽到蕭陽喊出了黑夢的名字,驚道:“黑夢?你是那條龍……”
“嗯,泉界裏遇到的夢魇黑龍,黑夢。它跟着我回到了這裏,不知道爲什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蕭陽道。
羅如志和宋雲翔都想問黑夢的來曆,但蕭陽搖搖頭:“這個有空再說。黑夢,你剛才說我壓制不了體内那頭天命異狼,這一點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對曆史之輪不是毫無了解嗎?”
“不用了解什麽曆史之輪。隻需要看能量反應就行了。她那隻鹦鹉的能量反應是相對橙色。而你那頭狼的能量反應則是相對粉色。能量反應的級别差了一級,兩者的戰鬥力且不論,精神強度就完全不一樣。”黑夢嚴肅的說道,“實際上就連黃琳控制那隻橙色的鹦鹉都很困難。你想要控制這頭狼就更是不可能了。直接用意念壓制能量生命體是十分危險的,你絕不能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壓制這頭狼,否則你一定會陷入危險。”
“等等,能量反應?那是什麽?你又怎麽能看到那種東西?”蕭陽奇道。
“唔?”這下輪到黑夢驚奇了,“你們都看不到的嗎?那麽明顯的能量反應。”
所有人都搖頭。隻有瑞娜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你說能量反應……那種東西到底有多少種顔色?各是什麽顔色?”
“還是有人知道啊。”黑夢說道,“平常能夠見到的能量反應的顔色一般是五種相對顔色。相對顔色從低到高是白,綠,橙,粉,紅。”
“白,綠,橙,粉,紅……”蕭陽猛的站了起來,“我突然想到了……”
“我也想到了……”宋雲翔也說道,“那是我們還是活人的時候,雷達上面顯示出來的敵對光點的顔色!”
蕭陽情緒激動的抓住黑夢:“黑夢,爲什麽你能看見這種所謂的能量反應?它和普通場景裏面的雷達光點顔色有關系嗎?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
蕭陽逼問個不停,黑夢一怒之下啄了他的手,掙脫開去:“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能看見!别逼我了!”
說完黑夢就自己朝着外面飛去。
“黑夢……抱歉,我……呃?”蕭陽說着一步跨到門邊想要攔住黑夢,然而黑夢的身體竟然直接穿過了蕭陽的手掌,接着穿門而出!
蕭陽驚訝無比。他的手掌上沒有半點傷痕,但剛才确實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穿過了自己的手掌。
“等等,黑夢!”蕭陽來不及多想,立刻開門追了出去。然而卻已經看不見黑夢的身影了。
“它走了是件好事。”身後響起的是瑞娜的聲音,“我有種預感。這個黑夢,絕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東西。”
“唉……”蕭陽長歎一口氣,然後提起精神說道:“談談你們那邊的事情吧。剛才在轎子邊上你們也說得太簡略了。那個安慶緒和安祿山,還有另外一個道外者郝痕。那邊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
瑞娜點點頭剛要開口,院子突然一陣騷動,一匹快馬從中庭直沖到蕭陽的屋子前面。
快馬上跳下來一個兵士,雙膝跪地道:“将軍!皇上馬上就有聖旨要來了!末将探到消息,特先來禀報!”
“……聖旨?”蕭陽暗驚,不動聲色的問道,“具體是什麽内容,你知道嗎?”
“末将……末将不敢确定,不過……”
“快說!”
“好像皇上那邊知道安祿山安大人他……死了……所以……”
“什麽!”後面的黃琳失聲叫了出來。安祿山才死了多久?遠在朝廷的唐玄宗,竟然知道安祿山已經死了?
蕭陽吸了一口氣。曆史之輪正在以完全預想不到的方向轉動着。一切都無法預料。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關于聖旨的問題,那個來帶消息的兵士并沒有更詳細的情報。畢竟以他們那些探子的能力,能了解到聖旨和安祿山之死有關系,已經相當不錯了。蕭陽賞了他一些銀子讓他回去,然後便回了屋,開始和衆人商量。
擁有天行玉的郝痕是個高深難測的角色;更重要的是那個天行玉不僅功能強大,而且還有很多功能衆人都不知道,郝痕和安慶緒會追過來的可能性并不是沒有;因此留在這裏未必很安全。可是唐玄宗的這道聖旨實在是太關鍵了,絕對不能錯過,所以他們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
蕭陽現在有史思明的天命護身,同時也獲得了史思明的記憶。他在史思明的記憶中發現史思明有一支秘密的私人衛隊,隻聽史思明一個人的命令。蕭陽利用史思明的身份,把這個私人衛隊緊急召集了起來。他派出了衛隊當中的三個好手,要求他們迅速趕到安慶緒府上,探查那裏的情況;他們不必進入府中,隻需要在外面查探府中的情況就行。
在這個晚上,衆人在屋裏嚴陣以待。幸運的是他們整個晚上都沒有遇到什麽事。安慶緒和郝痕大概是在忙着處理安祿山的後事,無暇顧及逃走的瑞娜他們吧。在這期間,蕭陽獨自一人待在史思明的卧室,而其他幾個人則在他隔壁的房間裏。之所以要保持距離,是爲了防止那條天命異狼再次出來鬧事。但狼一直很安穩,再也沒有出來。蕭陽推測它可能是恢複了自己最早見到真正的史思明時的狀态,由主動防禦轉爲了被動防禦。當然,就算事實真的如此,這頭狼也未必從此以後就會老老實實的待在蕭陽體内;它還是一個不确定的因素。
總的來說現在的情況趨于穩定,但讓蕭陽心裏有些遺憾的是負氣離開的黑夢再也沒有回來。他無從知道黑夢到底去了哪裏,也沒有找到它的手段。很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黑夢了吧。
但這也沒辦法。隻能随黑夢去了。隻要以後再見面的時候雙方不是敵人,蕭陽就已經滿足了。
第二天早上,三名斥候回到了史府。根據他們的說法,安慶緒的豪宅裏人去樓空,見不到半個鬼影子。他們當時覺得奇怪,于是便自作主蕭進去看了看。安慶緒宅子裏面的人确實走空了,不過從屋裏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沒走多久。更爲奇怪的是,屋外面找不到任何馬蹄印。大宅裏少說也有上百人,他們到底是怎麽離開的,完全成爲了一個謎。
蕭陽屏退那三名斥候後,走到房中的屏風後。
“你們怎麽看?”蕭陽問道。
“多半是天行玉的功能吧。廣範圍多人傳送,這不是傳送槍能夠做到的,但對于那種像是犯規一樣的東西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瑞娜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還帶着愠怒的目光。天行玉這種道具實在是太過于強大了,擁有天行玉的人根本就無法戰勝。本來要應付那些變态的天命獸就是很麻煩的事,現在擁有天行玉的郝痕也是敵人,事情就變得更加困難了。
“你這個強人也會對那東西那麽惱火啊。”宋雲翔接口道,“說起來,誰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缺陷沒有?”
衆人都陷入沉默。天行玉這東西太稀罕,就連瑞娜和宋雲翔也隻是聽說過這東西的存在而已,其他人就更是對它一無所知了。當然,既然連它的功能都不清楚,那就不可能知曉它的缺陷了。
蕭陽拍了拍手:“别都露出那種困撓的樣子。比起我們曾經遭遇過的絕境,現在還根本就不算什麽。至少我們都還四肢健全的站在這裏,不至于馬上就要死掉。不過就是一個道具而已,我們都身經百戰了,還怕它做什麽?”
“隊長,你說得當然沒錯。”羅如志道,“可是總得拿出一個解決辦法來踩行。姓郝的不可能放棄。他已經把安慶緒當成傀儡,一定會利用他到底。我們總要和他對上的。到時候同時面對天命獸和天行玉,我們到底要怎麽辦?”
“這個……”
“等下。你們還記得在我們被彈開的時候,那個道士身上有多少事迹值嗎?”瑞娜突然開口問道。
“我記得紅鸾說是一萬六……”羅如志說到這裏驚呼起來,“咦……一萬六!那豈不是說……”
“唔……這就是說姓郝的已經達到離開曆史之輪的要求了。”黃琳似乎是舒了一口氣,“那麽他多半已經離開曆史之輪了吧。”
宋雲翔和羅如志聽黃琳這麽一說表情都輕松了不少,但瑞娜搖頭道:“不會的。那家夥不會離開。他會留下來的。在這裏他手上有安慶緒這個最大的鬼牌,他完全可以利用這蕭鬼牌在曆史之輪裏攫取更多的事迹值。多餘的事迹值在回到正常場景以後可以以很高的比例來兌換成業火點數。他大概就是爲此而留下來的吧。”
宋雲翔一腳跺在地上,像是要把地面都踩裂一般:“混帳東西!這還給人留活路嗎?明明都可以離開了!”
“得寸進尺,得一望十。人之常性。”瑞娜淡淡說道,“但我覺得現在這個道士還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道士肯定和那熊一樣的安慶緒一起去準備什麽大事去了,短時間内估計都不會在我們面前出現了。”
“那依你看來,我們最大的威脅是什麽?”蕭陽問道。
“那道聖旨。還有,隐藏在聖旨後面的人物。”瑞娜道。
蕭陽很快就明白了瑞娜的意思。安祿山之死。唐玄宗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内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他身邊一定有人探知了這個消息并且告訴了他。這個人多半就像郝痕這個假道士一樣在利用唐玄宗。無論他是準備親自現身,還是準備在幕後操縱,他都會是衆人眼前最大的威脅。
“沒辦法。”蕭陽有些無奈,然而卻堅定的說道,“這道聖旨我非接不可。安祿山這條線已經斷了,唐玄宗這條線,可以說是我們翻身的唯一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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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唐玄宗派來的使者如期來到史府。剛開始來的是一隊十名騎兵,他們直接來到史府的門口擺開了陣勢。瑞娜和宋雲翔他們穿上了史府的衣裝,以幕賓的身份跟在蕭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