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皮帶和座位還系在他身上,吉爾也還和他綁在一起。隻是,瑞娜已經不見了。
蕭陽擡起頭。天空中那一片紅色,其中被包裹着的小小的身影。然後,就連最後的身姿都被紅色的液體吞沒,如同沉入海中的波瀾,再也看不到一絲痕迹。
紅色消失在空中。蕭陽還一直望着天上。開玩笑的吧?你真的被抓去了嗎?不,這肯定又是你的計謀吧?那些活人肯定又被耍了吧?你肯定,馬上就會回來的吧?
“啪嗤”聲四起。有說話的聲音。身邊的吉爾在說着些什麽,在做着些什麽。可是蕭陽卻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什麽都沒有看進去。
灰色的天空中,依舊空無一物。瑞娜并沒有像想象中的一樣重新出現。
蕭陽突然覺得肩膀上有些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紮傷了。他用眼角的餘光一瞟,才看到原本屬于瑞娜的隐形發生裝置正歪歪斜斜的安在自己肩膀上。
蕭陽明白了。是這樣啊。這個……是瑞娜托付給自己的東西。她這樣做,隻是因爲這東西可以爲蕭陽增加生存的機會。而瑞娜自己,顯然是已經用不上這東西了。
瑞娜真的已經被抓走了。和上次不一樣,她這一次是完全的,徹底的被關了起來,已經不可能靠她自己的力量逃出來了。
“隊長,隊長!”吉爾一下子把蕭陽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們身上的那些皮帶已經破破爛爛的落在了地上。原來剛才吉爾就是在破壞這些皮帶。
吉爾撿起了剛才落在地上的傳送槍:“我要開始傳送了。”
現在并沒有誰來追擊他們,正是逃跑的好時機,因此吉爾才做出了利用傳送槍來逃跑的判斷。連續傳送兩個人的話,至少可以把他們都傳送到25公裏外,此後再想辦法往别的地方逃就好了。
但蕭陽卻說道:“你自己用傳送槍逃吧。我還要留在這裏。”
“可是……”
“快逃!這是命令!我這邊我自己會想辦法!”蕭陽說着啓動了隐形發生裝置。吉爾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他,自己将自己傳送走了。
進入隐身狀态的蕭陽找到一處沙丘藏在了後面,這樣就完全不可能被發現了。他在等待。現在的情況像是一團漿糊,但是也許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機會就會到來。
屬于活人的那艘旗魚狀小艇這時候已經落到了地上。它似乎由于被紫色的霧團侵蝕而嚴重損毀,落在地上的時候不僅沒法再動彈,其形狀也變得亂七八糟,像是被捏壞了的橡皮泥一樣。
“噗——”有什麽東西被從小艇中彈了出來,落在地上。那是那兩個活人,冉平,還有由于幻形覺醒而成爲活人的保羅。他們的身上也覆蓋着濃濃的紫色物質。蕭陽仔細一看,那東西比剛才那種霧團還要濃,具體的形态應該說類似于洗衣服時的泡沫。冉平和保羅兩個人都被這種紫色的泡沫所包裹了起來,似乎都沒辦法動了。那紫色的泡沫似乎有毒,保羅的情況比較嚴重,已經昏迷了過去;冉平倒是還沒有大礙。
蕭陽心知這兩個活人顯然也身陷險境。他這時便想要沖過去搶走他們手裏的虎牢珠。可就在他的身體啓動之前,沙面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在冉平和保羅兩個人身旁不到兩百米處的地方,沙面裂開了,一團紫色的肉球狀的東西鑽了出來。
“什麽!”冉平不能置信的叫出了聲。
那團肉球掠過冉平的身體,似乎将什麽東西搶走了。
接着,肉球迅速變化,很快變成人形。虎背熊腰,相貌粗犷。那正是消失了許久的、袁虎的身影。
“隊……隊長!居然……居然是你!”冉平咬牙切齒的喊出了聲。蕭陽震驚無比。冉平的這聲稱呼,竟是對袁虎喊出來的!難道說袁虎,在活人的時代竟然曾經是這個冉平的隊長嗎?
“還真是久違了啊。”袁虎一邊把玩着手裏的東西,一邊說道。蕭陽仔細一看,袁虎手裏拿着的那個紅色的水晶球,不是虎牢珠是什麽?
“和你重逢,我可是一點也不高興,袁隊長。”冉平說道。
“哦?原來是你啊冉平,我剛才都沒看見你居然在這裏。”袁虎哈哈笑道,“我說的久違了,指的是我的這個虎牢珠啊。自從把它送給你們以後,我還是第一次重新把它拿在手中啊。多虧了你的行動,我所有的計劃都成功了。到現在,一切都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任你們争得那麽厲害,最終全做了我的嫁衣。我才是這個世界裏,真正的大赢家!哈哈哈!”
冉平還想說什麽,但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了。他的身體受到紫色泡沫的侵襲,狀态已經非常不妙了。
這時蕭陽也是心頭一緊。這個虎牢珠是袁虎給冉平的!這也就是說……
“袁虎,你才是真正的滞留者吧?”瑞娜的聲音從虎牢珠裏傳了出來。看來袁虎在剛才已經解除了虎牢珠的聲像傳輸屏蔽。
“你的說法有誤。我隻不過是曾經當過滞留者罷了。說起來也沒什麽可得意的。也就是連續兩次突破了業火點數的要求,拿到那個資格又放棄了。”袁虎輕描淡寫的訴說着自己的過去。
“……袁虎,那時候你竟然還說你不知道滞留者這回事。裝得可真像啊。”瑞娜說道,“還有你的重生潛能也是假的吧?看你的戰鬥力,怎麽都不像是隻擁有幾千點重生潛能的勾魂使者。”
“啊喲,這個你冤枉我了。這個可是真的;它是無法作假的啊。”袁虎重新亮出了自己剩餘的重生潛能,“爲了取信于你們,我才特地把重生潛能給廢到隻剩幾千的。”
“原來如此。”瑞娜自嘲般的笑道,“這麽簡單的伎倆,當時卻讓我幾乎消除了對你的懷疑。”
蕭陽這時也想通了袁虎自殘重生潛能的原因。以他的實力,就算隻剩幾千重生潛能也不會死。反正隻要他認真起來,這個世界裏就沒有人能碰到他一根寒毛。
“過獎了。說真的,你其實一直都在懷疑我吧。”袁虎對瑞娜笑道,“要瞞過你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你的話,我的計劃早就完成了。”
“計劃?全部都是你的計劃?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策劃的?”虎牢珠裏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的羅如志吼了出來,“那麽艾娜,艾娜是……”
“哦,我記得你挺喜歡艾娜這個孤魂的嘛。還真是讓人感動啊。”袁虎吹了下口哨,“艾娜,快出來,到我這裏來。”
在一旁靜聽着的蕭陽心中湧起了疑問。艾娜是孤魂?當時不是驗證了她不是孤魂的嗎?袁虎對她的控制真的如此完美?可就算如此,她那無法被傷害的體質又是怎麽回事?
崩壓者坦克從另外一邊迅速開了過來。艾娜緩緩的從裏面爬了出來,跑到了袁虎的身邊。
這時艾娜的目光已經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隻見她臉上露出喜色,朝袁虎撲了過去:“爸爸……”
“磅——”袁虎一膝蓋頂在艾娜的小腹部,她嬌小的身軀立刻被轟飛了出去,落在沙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艾娜疼得捂住肚子幾乎站不起來,一邊喘氣一邊望着袁虎:“爸爸……”
“混帳!你這狗屎!給我住手!”羅如志在虎牢珠裏憤怒的大吼。
然而袁虎根本就沒把羅如志的話聽進耳中。
“我說了多少遍了,不準叫我爸爸!你那耳朵難道是聾的,聽不懂我的話嗎!”袁虎走到艾娜面前,又是狠狠的一腳把她踹飛。
艾娜伏在沙地中,用哽咽的聲音低聲喊道:“爸……”
一根尖刺從地底冒出,一下子貫穿了艾娜的身體,把她頂了起來。艾娜的身體裏流出了鮮紅的血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艾娜,艾娜!”羅如志悲憤的聲音再次從虎牢珠裏傳了出來。他拼命的捶打着虎牢珠的内壁,拳頭上都滲出了血。可是虎牢珠的内壁上,還是連半絲的裂痕都看不到。
“蒙你這麽關心艾娜。不過請放心。這東西沒那麽容易死。”袁虎一揮手,那道肉刺自動縮回了地面。同時,地上又出現了一團淺紅色的霧狀物體将艾娜包了起來。很快艾娜的身體就恢複了健康。
艾娜這時已經不敢再望袁虎了。她隻是死死的咬着嘴唇,以幾乎快聽不見的聲音喊着:“爸爸……”
“明明知道我聽得到,還那麽小聲的喊,是在向我挑釁麽!真是個麻煩的廢物。”袁虎喊道,“以勾魂使者袁虎之名,在此命令。号兵艾娜,給我閉嘴。”
“爸……”艾娜的低語聲到這裏就結束了。她的雙眼都同時失去了焦點,像是個木偶一樣停在了原地。
羅如志氣得幾乎連牙齒都快要咬碎了:“你……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人渣!竟然這樣虐待自己的女兒,你……”
“閉嘴吧。你知道什麽?這個廢物根本不是我的女兒。”袁虎冷冷的說道,“她叫我爸爸,隻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羅如志睜大眼睛:“她不是你的女兒?……那她是那個麥尼……”
“麥尼-索爾?那個蠢材?哦,我确實是讓艾娜叫他爸爸,那是爲了瞞過你們才略施出的一條小計。麥尼隻不過是我手下的一個孤魂而已,和艾娜沒什麽血緣關系。說到麥尼,他擁有把自己的意識轉入劇情人物體内的能力,但在進行轉移之後就不再擁有孤魂的再生能力,所以你們也沒發現他是孤魂。”袁虎稍微有些遺憾的說道,“那家夥的能力那麽稀罕,卻沒派上什麽大用場就死了,還真是有點可惜。”
麥尼和艾娜都受到袁虎控制。他們的共同作假,才制造出了他們并非孤魂的假象。
“我那時就在懷疑他,但是卻沒有發現破綻。沒想到他居然擁有這樣的能力。”瑞娜用聽起來像是贊揚般的語調說道,“你還真是夠狡猾的,居然能設計出這麽周詳的計劃。”
“承蒙誇獎,真是榮幸。”袁虎笑道,“能把你們所有人都騙過,在我自己看來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裝弱是很容易的,就算是要假裝比那個用劍的廢物弱也很輕松。但是,要把所有的疑點和矛盾都隐瞞起來就沒那麽簡單了。”
此時,蕭陽已經從沙丘背後緩緩的走出來了。袁虎現在很得意,顯然已經放松了警惕;他并沒有發現蕭陽的存在。現在如果能趁機從袁虎手中搶走虎牢珠的話,局勢就會馬上逆轉。
蕭陽離袁虎的直線距離不到三百米。雖然現在可以使用月火三重擊或者月火光貫炮攻擊袁虎,但這樣做并不保險。月火三重擊未必能殺死袁虎。而月火光貫炮……首先月火光貫炮有可能會擊毀虎牢珠,傷到裏面的人,其次用了這招以後蕭陽自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形同廢人,這樣局勢會怎麽發展就不是蕭陽能夠掌控得了的了。
因此,方法隻剩下一個。盡量靠近袁虎,直接動用超獸軀從他手上搶虎牢珠。蕭陽做出決定之後,便開始小心翼翼的朝那艘幾乎報廢的小艇邊跑去。雖然現在風聲有些大,自己行動時的聲音不容易被聽見;但畢竟走在地上的時候容易留下腳印。從小艇那邊繞到袁虎身後再動手,顯然是現在最正确的方法。
這時羅如志用望着仇敵一般的目光望着袁虎:“等等,那艾娜的父親到底是誰?”
“你對艾娜也真夠執著的。也罷,反正這裏還有點時間,我就把艾娜的事詳細的告訴你吧。”袁虎收斂起笑容,說道,“艾娜根本就沒有父親。因爲她隻是這個系統創造出來的人形玩偶罷了。”
袁虎說話的同時用厭惡的眼神望着艾娜。說到艾娜的身世,他就想起了那些讓他很不愉快的過去。
袁虎曾經有過很多女人。他和她們幾乎全部都是萍水相逢,一夜春宵的關系。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各走各的路,就算以後再次人群中擦身而過,多半也不會互相打招呼,頂多回過頭望一望那具曾經纏綿過的身體,這也就是極限了。對于這類事情袁虎有一個準則,他不會和同一個女人待上兩個晚上。無論對方多麽有魅力,他也不會打破這個準則。反正也隻是爲了滿足互相身體的需要,超過限度的聯系和牽絆完全沒有必要。
然而,有一個人讓袁虎破例了。那是個棕發的外國女人,身材在歐美的女性中算得上是嬌小了。兩個人起初也隻是偶遇,在那一夜之後,袁虎也和平常一樣獨自離開了。
但在半年之後,袁虎又一次遇上了她。他本想當作沒看見她一樣走開,可是她叫住了他,露出了陽光般的微笑。
袁虎淪陷了。理由是什麽已經記不清楚了,也可能根本就沒有理由。總之他愛上了她。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去檢查過了。我呢,有孩子了。雖然還不知道性别,不過,我覺得是個女孩呢。一定是個比我更漂亮的女孩。”有一天,她突然這樣說道。
袁虎陷入了沉默。他是一個不可以有孩子的人。這個孩子對他來說将會是個巨大的累贅。
所以他做出了決定。拿掉這個孩子。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那個女人有時候相當頑固,直接對她講,她一定會反對的。因此袁虎制訂了一個計劃。哄她吃點安眠藥,然後把她載到自己的認識的私人醫生那裏,把一切都解決掉。
可就在袁虎準備實施計劃之前的一天,那個女人從樓上摔了下去。袁虎的房間是在27樓。那對任何墜樓的人都是絕對不可能生還的高度。
女人沒有留下遺書。這是自殺還是事故,誰也說不清楚。唯一能夠确定的是,袁虎已經不需要帶她去做人流了。那個女人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母親一起死掉了。
袁虎一點都不高興。毫無疑問,這是對他的最大的背叛。可是他再恨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他的憤怒和仇恨,根本就沒處宣洩。
後來袁虎進入了地獄遊戲。當他在幽冥殿裏看到可以自己創造人物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先賢滿足了他的願望。艾娜,就此誕生了。
艾娜剛造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年紀。她見到袁虎以後喊出的第一個詞就是“爸爸。”畢竟她是以袁虎腦海中女兒的形象爲模闆制造出來的,她對袁虎的感情也是天生帶來的。
袁虎從來都沒有把艾娜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他隻把她當成一個器皿,一個玩具,一個可以任由自己發洩憤怒的,會哭會動的玩具而已。
袁虎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望着羅如志說道:“艾娜是我一時興起,讓系統創造出來的東西。雖然我早夭了的女兒,但她終究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仿造品罷了。是物品,而不是什麽人類。”
袁虎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認真說起來,這個東西倒也蠻有用的。那一次她悄悄跟着我進入了場景中,居然自動獲得活人的資格。在那以後她還真是派上了不少的用場啊。明明隻是個玩偶,竟然也能拼命幫我的忙,好幾次差點爲我而死,我差點都被打動了。要不是她後來發神經,把我的空海玉給吃了,我說不定能勉強把她當成是人看了。”
“空海玉?”瑞娜驚道,“那是……”
“這東西确實不是一般人知道的,我就當是免費奉送告訴你們吧。可以和九靈匣結合的道具一共有九種,即‘三玉’、‘三珠’、‘三石’。三石最常見,其次是三珠,最稀有的則是三玉。最高檔次的‘三玉’當中的空海玉,那正是我第二次通關之後獲得的獎勵。空海玉的效果是永久性的,隻要把它吃下去,在進入場景之後的前三天,都可以讓所有針對自己的攻擊都無效化;當心裏想着免除所有攻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