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陰風襲來,空氣中都是充斥着腥臭濃重的味道,黑雲滾滾下,天地皆變,八方不見光彩。
“什麽味道,好臭!”
一位守城的兵士受不住這股惡臭,當下已是趴在城牆之上嘔吐起來,幾乎是連隔夜飯都全部吐了出來,但身體卻未有任何好轉。不但如此,士兵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幾乎全部虛弱了,竟然連手裏的弓箭都是拿不穩‘铿’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止一位,大多士兵俱是如此,原本守城的近千兵士,有一半以上身體都是起了不良反應。
“怎麽回事?”一位武将聽到這個消息後,迅速來到城頭,可看到的情況讓他簡直不敢想象。
“大将,煙雲是從邪馬台那邊傳過來的,看這樣子,恐怕是毒霧!”
“這怎麽可能,什麽時候聽說過能将毒霧投放進戰場之上,難道就不怕風向改變遭到反噬嗎?”
士兵隻是猜測,畢竟這源頭是從邪馬台而來,具體情況并不可知。
正當這位大将凝視煙雲之時,在他旁邊的副将突然指着遠處道:“不好了,敵人趁機攻城來了!”
大将随之看去,此時天光雖然被遮,但依稀可以看到遠處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在臨近,不過敵軍的身影似乎是慢了一些,雖然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但眼見兵臨城下,做好防禦措施才是最重要的。
“吩咐下去,趕快集結身體還好的士兵盡快投入防禦工程,這裏乃是越後的國境,絕對不能失守!”
随着法螺聲響,那些身體還算無恙的兵士悉數已是被聚集到了城牆之上,每個人持着弓箭兵戈,嚴陣以待。
而在陰暗的天空下,敵軍的身影近了,更近了。
當視野終于清晰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吃了一驚,這哪裏是什麽敵軍,這明明就是數千亡靈部隊啊。
有骷髅兵,有屍兵,還有一些稀奇古怪怪物的骨架,期間還有類似幽靈之物不斷嗚鳴穿梭,看得忍不住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怎麽回事,馬上傳令進行攻擊,千萬不能讓它們接近城池!”
大将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如果說敵人是正常部隊他倒不是多麽擔心,可面對這死亡的未知之物,本能裏,讓他的心中起了一層涼氣。
邪馬台,原本類似于神廟之類的地方,因爲那裏封印了八岐大蛇,所以即便各地戰火燃燒再旺,都絕不可能會打邪馬台的主意。而今,邪馬台突然向越後宣戰,這明顯就不合常理。
再加上這突然從邪馬台那邊湧出來的數千死亡部隊,這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轟隆——”
正當城池這邊還在嚴陣以待之時,突然一巨大的骨架如飓風一般直接踐踏着地面向城牆沖了過來。那骨架也不知到底是什麽動物的骸骨,如今空洞的眼眶裏卻是有兩團紅光湧動,而且看它渾身充滿煞氣的樣子,明顯就是不祥之物。
“放箭——”
大将狠狠喘了口粗氣,一聲吩咐下,那些還能動用能力的士兵紛紛架起了弩、弓,無數流矢如是疾雨,息合之間,俱是向骨架齊射而去。
隻是很可惜,一陣叮叮當當亂響,那骨架居然毫發無傷。而且就是在這飛箭之時,那骨架竟然已是生猛、撞到了城牆之上,那原本還算結實的城牆都是猛地一震,而被其所撞的地方雖然沒有崩塌,但裂縫卻是已密密麻麻。
“這還是人力可以對抗的嗎?”
大将吞了吞口水,腦子靈光一轉道:“所有人聽着,給我射它的眼睛。”想這骨架既然被人驅使,自然會有弱點,而骨架周身上下,也隻有眼睛是最明顯的了。
果不其然,又是一輪箭雨之後,那骨架轟然倒地,濺起無數煙塵來。
“不好了,有大批的骷髅跟過來正在砍削城門!”
正如兵士所報,那些悠悠晃晃的骷髅以及身體潰爛的屍兵雖然沒什麽力量,但正因爲乃是不死之物,所以不直接将其擊碎,就算是身中數箭依舊乃是安然無恙。
而今,聚在城門下的不死之物也是愈來愈多,有的地方因爲不死之物堆積太多,居然慢慢疊着疊着都是要爬到城牆上來了。
正當士兵想要清除即将爬到牆頭的不死之物時,又是天崩地裂的聲響,這次可是有數具先前的骨架向着城牆沖來。不但如此,在不死部隊中的最後方,還有十數具身材高如小丘,扛着大錘的死亡之物,單是估摸一下力量,都是讓人望而生畏。
“大将,這裏即将淪陷,馬上要守不住了!”
“該死,這些可恨的東西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趕快傳令下去,分出大部分人手将城中的百姓從其它門口引渡出去,我留在這裏爲你們斷後!”
大将的話剛落,突然遠處陰雲的十幾束紅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直到看清那到底是何種生物之時,所有人幾乎都是絕望了。
發出十幾道紅光的源頭正是大如燈籠的血眼,它的身軀是那般巨大,以至于現在簡直就是俯覽整個城池。那龐然大物移動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比之先前的不死部隊則是要快上數倍。
随着龐然大物的接近,衆人終于明白腥臭的源頭從哪裏來的了,它的腹部則潰爛狀流着鮮血,這正是腥臭之氣的源頭,而這眼前令人從靈魂深處戰栗的怪物還是長着八個猙獰蛇頭,那不是傳說中的八岐大蛇是什麽?
“嘶嘶——”
八條蛇芯同時吞吐,忽然就有紊亂的飓風憑空刮起,那腥臭擴散得也是愈發快速。也許是因爲前面有太多得阻礙阻擋了自己的步伐,隻見其中一支蛇頭血盆大口一張,幾乎是連動作都未看清,它面前的不死部隊直接都是被其吞噬了一大片。
也就是在飓風之中,它的一支蛇頭又是猛地仰起,張開大口,對着遠處的城門不停吞吸,一瞬間竟是勾動了什麽奇術。
惶惶的洪水憑空猛烈向城門沖擊而去。
洪水猛獸,僅僅隻是一沖,原本還算結實寬厚的大門簡直如紙張一樣瞬間破碎,不但如此,連帶着城上都是被生生沖塌,土石泥塊七零八落。而一些士兵沒來及閃避,但凡沾染上洪水,瞬間已是被卷入其中。
緊接着巨大的蛇口再是一吸,被卷入洪水的士兵皆是被吞入腹中。
恐怖的威壓自八岐大蛇周身散出,方圓千米之内氣息愈發濃烈,除了不死部隊,再是難找生靈的氣息。
大将看到這種情況,臉上一陣慘笑,聽他深深吸了口氣對身邊的副将道:“事不宜遲,趕快帶城中的百姓走,能逃多少是多少,記得派人給謙信大人報信,就說八岐大蛇出世了!”
“我……知道了!”副将知道此刻緊急,而這些事情必須要做,隻是帶着珍重的歉意說了一聲後,便是開始帶着大部分兵士緊急疏散城中的百姓來。
大将事情吩咐已了,見其再次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長刀高舉道:“兄弟們,邊境不能失守,退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不容許這些邪惡玷污家園,爲了守護,爲了謙信大人,爲了義理,跟它們拼了!”
“拼了——”
“拼了——”
……
在遠處的一處山崗之上,一男一女的身影正深深注視着戰場。男的身上長着多處骨刺,女的身影纖細,正是大屍兄與趙卓男。
“卓男,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所以,你并不用跟我來的!”
“我來是爲了照看你的傷勢,至于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在意的,”趙卓男說得屬實,大部分情況下她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大屍兄身上,對于戰場上的死活她并不在意。
“……是……是嗎……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做的,隻是……現在迫得不已……”
大屍兄臉上帶着一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最終結果居然會鬧成這個樣子,但八岐大蛇既然已經被放出來了,那也由不得我了。”
“嗯,所以,我并沒有怪你啊!”
趙卓男坐下身子,雙手支着腦袋道:“我們畢竟是冒險者,我知道,副本這個任務自然注定了的,就算你不來當魔人,那也必須要有人做。要說戰争嗎,我肯定是不喜歡了的,不過,既然是你選擇了的,我肯定會遵從你的意願的。”
“所以說啊,我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而你卻因爲這荒唐的理由非要跟我在一起,說來想不慚愧都難。”
趙卓男眯着雙眼笑道:“誰知道呢,那,分明就是看上眼了,想反悔都是不行了。”
“呵呵,”大屍兄同是坐在趙卓男的身邊道:“先不說這,不過我現在是真後悔接受了這個任務的,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麽要執意接受這個任務嗎?”
“爲什麽?”
“人生寂寞,寂寞如雪啊。自從來到這個空間,我覺得10年之内所有我以前無法辦到的,所有我以前渴望的,在這裏,基本上都實現了。天長日久,人也就麻木了,之所以接受這個任務,呵,還真是想找點刺激吧!”
“那現在呢?”趙卓男忽然就笑了,她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景,仿佛連眼前戰場的血腥都生生被無視了。
“如果……這次能活下來的話……”
“一定的……”
“啊——”大屍兄沒有再說話,他輕笑道:“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