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有兩聲慘叫從大營外響起,随即一柄匕首驚雷一閃般已是刺入了大營之中。
銳利的呼嘯聲響,讓番少全身神經瞬間高度集中,連對縮在角落裏的幾位女孩都顧不上下手了,倉皇躲避下,這才是逃脫了被刺穿的命運。
而那幾個女孩,一見自己被救,吓得個個面無人色,在來者授意的目光下,這才俱是感激地瞟了一眼,紛紛逃命去了。
“不過才半年時間未見,想不到昔日連對畜生都不敢下手的人,居然已是能将刀子用到了活人身上!”
大營外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臉上劃有七道傷疤手持長刀的男人和一個女仆着裝懷抱電鋸的女人。
看到來人,番少仿佛是遇到鬼一般,渾身都是一個抽搐,他的眼神裏除了不可思議,更多的是來自靈魂深深的恐懼。
他臉色慘白,胸口仿佛被壓了巨石,不自覺倒退了兩步,随之嘴唇也開始顫動着,明明這麽喧雜的環境裏,卻還是能聽得到他上牙與下牙的碰撞之聲。
“姐……姐夫……”
那聲音是從喉嚨眼裏硬擠出來的,除了顫抖,還帶着一絲結巴。
“姐夫嗎,别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會有如禽獸虎狼一般得弟弟?”
楊成眼神冰冷,嘴角帶着一絲嘲諷道:“如今的番少,可實在是好威風,大手一揮,就有數百冒險者就可以爲你赴死,嘴巴一張,百萬生存點好像都是流水,如今的番少,就連我等也是‘仰望’的很哪!”
“姐夫,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你是不是……是不是誤會我什麽了?”
番少咽了咽口水繼續道:“我先前聽聞姐夫……以及諸位大哥大姐慘死,心裏也是難過得很,我也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姐姐居然會做出那種事情,這都是她一個人的錯,跟我無關,姐夫,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是嗎,我看律澗溪應該是給了你不少好處吧,也對,對他而言,隻要能拿下對手,區區的生存點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大哥,你說什麽呢,誰是律澗溪,我可不認識他,還有,你說得生存點,完全是因爲我在進一次副本時得了一件絕世寶物,變賣了之後才有了這麽多。我真的……真的不明白大哥在說什麽?”
“原來這家夥和主人居然還是這種關系,嗯,真的不錯呢,如果能親手殺死和主人有關系的人,單單是想一想都有一種禁忌的快感哦!”
女仆的眸子裏突然冒出比烈火還要熾熱的精光,就如她所說,她看着面前的番少完全都跟着了魔一般,此刻的表情比之極端的異教徒都要瘋狂。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用不着你來插手!”
一聽到楊成這麽說,女仆頓時極度失望道:“雖然不知道主人以前到底發生了何事,但想必主人對這家夥肯定是憎恨無比,既然如此,何不讓吾一點點一點點将他碾成肉沫,何況,爲主人辦事,身爲女仆義不容辭,又如何敢讓主人髒了手中的長刀呢?”
“什麽事情都可以讓你去做,但唯獨這件事不行!”
楊成的眼神愈發淩厲,“算算日子,差不多已經有半年了吧。本來我以爲我需要躲起來療傷,花費幾年甚至十年的功夫來靜靜的,重新修養被卑鄙的背叛削減的英氣,而如今站在這裏,雖然僅僅隻是一個開端,但如果不是我親自所爲,那麽這一切隐忍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姐夫,你說什麽,你不會想殺我吧,你忘記了嗎,我可是你最溺愛的小番,你教我用劍,你教我戰鬥,你教我生存,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怎麽可能忘記呢,因爲你的姐姐,我又如何敢是忘記這些!”
楊成的手慢慢舉起了長刀道:“你能想到,自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慘死到底是什麽感覺嗎?你能想象在你臨死前,還能清除看到敵人臉上那冰冷又憐憫的笑容究竟是什麽滋味嗎?你又如何能是想到,盡管得到重生,在無力之前,卻隻能強忍着屈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花費一生建築的世界,被玷污後分割瓦解到底是何等痛苦嗎?”
“姐夫,你聽我說,都是姐姐一人所爲,我完全……根本不知情,你要報仇就先找她好了,跟我無關……跟我無關……”
“你們姐弟兩個僅僅是爲了榮華富貴高人一等,便将我等兄弟的性命生生出賣讓人踐踏,若不能親自斬斷你的魂魄,又如何能慰籍烙印在靈魂之上的那種痛楚?!”
番少再是連連後退幾步,他的身體或許是感到了沉重,現在都是變得有些拘偻了些,“姐夫……放過我……我是被逼的,不是我願意的,我也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的……”
“曾經因爲你的姐姐,我确實對你照顧有加,你說你不願意走出起航,我便如了你的願,你說你不想冒險進入副本,我等便将用生命換來的生存點轉送于你,你說你爲了保命,那些稀有道具我等又何曾吝啬過給你,爲了讓你和姐姐常常見面,我等就算再苦再忙也要抽時間來起航看你,而你呢,到頭來卻反在我的心口狠狠刺上一刀,而現在,說那些舊情還有什麽意義嗎?”
番少狠狠喘着粗氣,突然他的臉色變得狂躁猙獰起來,“楊修,我苦苦求了你這麽久,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哼,哈哈,如果你殺了我,我的姐姐真的會一輩子讨厭你的,會對你感到憎惡,會對你感到惡心,就算是這樣,你還打算舉起你手中的屠刀嗎?”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便會越過雲頃到達玄元,如果那時她離開玄元我便會追至鳳鳴,不但是她,包括律澗溪一行十一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哈……哈哈……哈哈哈……楊修,你是在開玩笑嗎,你說你忘了姐姐,真的是這樣嗎?”
番少扭曲地狂笑着道:“如果你忘了姐姐,爲什麽還要把她送你的白色娃娃挂在你的斬魂之上,你不要忘記了,在你最失落的時候,是我姐姐一直在你身旁照顧着你,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是我姐姐對你不離不棄。而她,對你又要求過什麽,什麽都沒有,而你呢,又帶給她了什麽,陪你出生入死,陪你刀頭舔血,她可曾皺過眉頭,她可曾埋怨過你一句!”
“不要再說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忘記了,是她出賣了我,若不是因爲你等,我等兄弟姐妹又怎麽可能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楊成的神情開始變得陰沉,那七道傷疤也是愈發開始扭曲起來,甚至握劍的刀都開始有了一絲顫抖。
“怎麽,不讓我說了嗎,哈哈……你不讓我說,我就偏生要說!”
“楊修,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我姐姐對你那麽情深意重,而你呢,将心思全部放到了你那幫兄弟姐妹身上,我姐姐的苦你明白多少,我姐姐的累你又能體會多少。你看沒看到,多少次,我姐姐默默一個人在傷心哭泣,而你呢,你可曾注意到過。僅僅因爲一句你是隊長,所以,我姐姐爲你所受的一切罪都要默默忍受。
憑什麽,憑什麽會是這樣,我姐姐在你心中到底處于什麽地位,我看,僅僅隻是一個玩物罷了,一個僅僅還算有些利用價值的玩物罷了,是不是,楊修,你敢告訴我,不是這個樣子嗎?”
“夠了,你給我閉嘴!”
楊成怒吼一聲道,此刻眼中俱是無法遏制的怒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就連是整個臉面,都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彙同那些傷疤,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你怕了嗎,你怕聽我說這些是不是,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你知道嗎……楊修,好一個隊長,好一個‘希望’,真是好笑,你的戰隊居然也敢起這樣的名字,你親自磨滅姐姐對你的希望,你親自粉碎姐姐對你的愛戀,事到如今,你還有臉來找我們報仇,你何不扪心自問,這一切的源頭,究竟是誰的錯!”
楊成的眸中有一瞬間完全黯淡了下來,他的臉面微低,淩亂的發絲遮在了眼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得到,他的身子在顫抖着,抖如篩糠。長刀忽然一下子變成了千鈞之重,就連握刀的手都是感覺如此沉重,此刻,已經連拿都是拿不穩了。
就是這個時候,那原本還是在角落痛訴斥責的番少突然一個暴起,随着一抹明光閃過,一柄長劍直接當身穿透楊成的身子,那速度太快,就連身邊的女仆都沒想到會突遭這淩厲的一擊,根本未來得及做出反應。
“楊修,哈哈哈……你不是能重生嗎,那你就再死一次好了,哈哈哈……”
随着長劍的抽回,淋漓的鮮血噴得大營一片赤紅,那番少留下這一句話,整個人已是奪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