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改ge開放初顯成效,開始步入新的時代,城市化建設吸引回了大批優秀的留學生、海外資本家歸國建設投資。
有這麽一句話: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話有道理,因爲現代都市文明主要特征之一,就是價值取向的多元化,因而人們的思想、性格、行爲也就順理成章地變得千差萬别,就是什麽樣的人都有,由其是人口基數衆多的z國。
劉琦就是那一隻毫不起眼的鳥,是的,一隻絲毫不會引人注意的麻雀,在水泥包裹的廠房裏,在嘈雜的機械聲中生活着。他确爲碌碌之輩,絕非不凡人物。如果你與他在街頭相遇,擦肩而過,會跟穿透空氣感覺差别不大,但這并不是說他是一具行屍走肉,事實上和他接觸過的人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他注意儀表,總是不留胡須,衣着整潔,頭發從來不油光;他總是面帶微笑,文質彬彬,小心謙虛……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虛僞,他是表裏如一的人,他從來就不掩飾自己想要得到的,也不讀哲學或社會學之類的書。他喜歡一些幽默輕松的雜志,也喜歡看科幻靈異類作品的小說,還喜歡看漫畫,有時候也會自己寫寫小說供朋友閱讀。所以别人看來,他有些幼稚,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天真孩子,實實在在是标準都市制造的乖寶寶。
但是,劉琦也并不是沒有理想的家夥。他是個很正常的人,男人,因而也有理想有追求,隻是這理想太簡單又太标準:他渴望一個漂亮溫柔的妻子和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兒,有一個家,一個懷抱,從此幸福安甯地打發完自己生命剩餘的時光,這麽天經地義,這麽理所當然,這麽無可指責,這麽甯有種乎……也這麽……可望而不可即。
他在一家小工廠任職,職位也還算是可以,但卻是管理層的最下面。負責一條流水線的生産,這個職位決定着兩頭不讨好的命運,誰都知道熱鍋上的螞蟻是多麽難熬。在他手下工人們個個如野獸般難爲他,罷工,要求加工資,威脅他辭職。在他上面,各級官僚個個比皇太後還難伺候。他就這樣在兩股力量之間兩頭受氣,兩頭不是人,度日如年。像他這種處境,如果是個狠角色或者馬屁精的話,倒是呆的住,可事情壞就壞在他不狠,也不拍馬屁。他性格溫和,總想和所有人和睦相處,這就體現了理想美好但現實殘酷的問題了。面對工人,他受到敵視和孤立,還要費心思和他們溝通,聽他們發牢騷,然後萬般小心的向上司報告,面對上司,他一個勁點頭哈腰被罵得狗血淋頭還要面帶微笑……
但日子總是還在過的,一直這樣生活,五個年頭。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性格與官僚機構格格不入,是一條可憐蟲。在這裏求生存,有些不協調嗎?他很清楚問題就是自己的這種“乖”無法改變。是的,變不了,他試過。
試過了……
他盡可能避開他人接觸,用孤獨把自己包裹起來,然而他話語少不擅長交際,總是升不了職,在這工廠裏,所有人都說他有怪僻,女人們的嘴也就開始以訛傳訛,最後居然傳成他是同xl,都對他遠之。
在這種生活的重壓下,他的個性和**早就如手心中的沙一樣流逝了,生活把他的性格蹂躏得如爛泥,之後壓模成了另一個模樣。他沒有沖勁,沒有激情,沒有棱角,沒有主見,沒有性格。他再也不會發怒了。他整天被莫名的恐懼包圍着,甚至覺得一切就是這樣沒有什麽不正常了,被體制化包裹的牢籠中溶化成了水,從而變成了冰,隻要在照鏡子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已經有數條皺紋爬在了眼角。
他雖然沒有多少個性了,但他還是有個愛好的,不過不是你們年輕人所想的吸毒、醉酒、賭博。這些他跟本沒興趣。他的愛好是:功夫。在李小龍的功夫片正火的年代,每個男孩子都想着能像精武門中的陳真一樣,有着一個打十個的好功夫。基于自己柔弱的性格和單薄的體質,他尤其迷戀武術,迷蹤拳、洪拳、詠春、八擊神拳、鐵步彬……這些功夫令他神魂颠倒浮想聯翩,這些幻想每當看完黑白電視後,他都會站在沙發上照對着空氣一陣比劃。
1998年的亞俱杯快要接近尾聲了,每個男人都無法阻擋足球的魅力,劉琦也是。今晚的比賽就是z國的關鍵賽了,這場賽事将決定z國能否戰勝泰國隊與r本一決雌雄,于是他下了班就立刻從冰箱裏拿出了啤酒面對賽事歡呼!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窗戶的對面正有一抹片片明亮的閃光對着他。
那個人面露殘酷的笑容摳動了扳機。
“丘!”“啪!”玻璃破碎的聲音。
劉琦突然感覺左側胸口很疼,他驚奇的看着被染紅的白色睡衣,他的臉都變樣了,疼得上齒咬着下唇,眼角開始模糊了。他一隻手捂着傷口一隻手去碰桌前的電話,大量的血順着手指流下,滲了幾滴在地上。
“救命……救命……”他無力的呼救起來。
(誰來救我,我怕,媽媽……救我我不想死啊……)
他還年輕,隻有二十五歲人生正當年,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