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盜版,支持正版,請到閱讀最新内容。已是傍晚,X縣的被天邊的火燒雲墊得紅彤彤,便使得高矮不一的各色樓屋在這輝燦的夕陽下搖搖晃晃。滿街滿巷子都是濃濃的飯香和炒菜時倒油的滋滋嚓嚓聲,勤快的家裏,也許已經有人把做好的飯菜備滿了桌子,期待着家庭的頂梁柱回歸。
江凱開着嶄新的鈴木汽車行駛在路上,他很是疲倦,看了一眼街邊嘈雜歡樂的臉龐,心中卻有了一絲安慰。飛鴿、永久、鳳凰、甯行等各類自行車成群結夥慢慢悠悠走在下班的路上,自行車上的人民們工作衫補丁重重,醬黑色油污與斑斓的泥色混亂不堪,但都洋溢着一種愉悅,發自内心笑容與親切貼近的攀談。樹葉的輕聲細語被人行道喧鬧的各類聲所覆蓋,那新嫩的芽兒翠綠新鮮,茂豔豔的列在那招着手。道邊的孩子脖上鮮豔的紅領巾因兜打嬉鬧的每個放學的時光變得褶皺與縮細,一群淘氣的男孩右手杵着半米左右鐵鈎,在低頭奔跑過程中推着噌噌滾動的圓環,不消說,這便是時下流行已久的遊戲—滾鐵環,一處低平瓦房旮旯中,傳出打玻璃珠赢珠子的歡躍尖叫與拍紙片牌的嘭嘭聲。雙手盡是紅腫與泥垢,在餘輝中抹了一把鼻涕,整個成了花貓臉,估計回家後那是一頓美味的“雞撣炒肉”痛痛地砸在屁股上開了花。
良好的生活環境也即幼有所長、壯有所用、老有所依,孤、殘有所養改革開放的成果已逐步體現,似乎正如歌中唱到的邁步走在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這離不開那時實誠幹事的好公仆、好民衆、好谠員、好政策,治安便是連接城市幸福指數的樞紐,從一個地方的治安與文明素養能體現這城市發展水平。江凱值得慰藉的地方便是如此,工作态度和不染的信仰始終支持着他把X縣治安整頓得四平八穩了。但,始終那外表堅定的内心也有着一個緻命的漏洞,這漏洞正如躲藏在蘋果裏放肆的蟲兒開始從内部崩解……
“我回來了。”進了小區上樓開門進屋換鞋,這一天與平常無幾,但他發現空蕩的房間卻是發虛的回音,沒有人。他才想到今天是周五,老婆通常會打上一通宵麻将來傾訴家庭主婦的煩惱,兒子不知道去哪瘋了,書包和書本随意的躺了一片在沙發上,桌上又多了數張獎狀,卷成了一紮用橡皮筋箍着。自從當了局長,兒子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以前時不時讓孩媽去學校接受老師批評,如今卻是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期中第三等等獎狀鋪滿了孩的房間牆壁,實在沒地方的時候把舊的換下來扔了換新的上去。兒子的性格以前文文靜靜的,勸他出去玩他會關上房間門獨自睡覺,而如今卻是神氣十足挺着胸脯一出門就不想回來的樣子,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吃飯的時候也常常說自己是像父親一樣的紀律委員,有哪個學生不聽話就罰他抄魯迅的課文。
關上門,換好拖鞋,江凱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和哈欠,童心未泯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和坐得麻木的臀,松着領帶脫了外套挂在門口的三腳挂架上走進卧室從衣櫃取衣服,但令他驚訝的卻是衣櫃裏又多了幾個系着紅繩的水果禮盒,刹那間他意識到不妙。上次不是和老婆說好了隻收那一次,并且那一次收的錢得藏到床下的最角落,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亂用,以免被捉到把柄,像前不久報紙上不就有個教育副局長因巨額财産來源不明被舉報後遭隔審,想到這裏他的心越來越虛,急急忙忙拉開床單往裏面着了一眼,呵!這一看頓時就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隻見那床下排列着一排排整齊的紙張,那些紙張身材高大魁偉,一個個肥碩厚實,疊羅漢一般将床下這片小天地擠得滿滿的,正如即将上戰場的士兵一樣嚴謹、死闆,那些紙張涮涮的目光一齊看向江凱,令他的心一下子泵不動身體裏凝聚成塊的血液,腳下一軟,撲嗵朝後倒下去,四周随即天旋地轉好不豐富,頭上的汗珠滲成水色的豆粒沿着*的毛孔流在地上炸成無數細小的氫氧原子與加碘的氯化納又組合在一起爲汗珠。他細想來,這些錢加起來可能超百萬元啦,貳角錢可以讓一個百姓吃上一頓美味營養的早飯,六百塊是一個工廠六級工一個月的工資,這一百多萬如一顆埋在床下的定時炸彈随時能把江凱炸到萬劫不複的深淵。
惶恐着爬起來,将床單遮住,又趕緊關上衣櫃,像犯了事即将被抓住的小偷一個勁在房間坐立難安,他感到一陣煩氣湧進腦海,各種可怕的幻想浮現出來,手铐、腳鐐、格子衫、剃頭、舉牌子啪啪照相、金屬栅欄吱呀呀的聲音就像窗外擁堵的汽車喇叭刺耳的鳴叫起來。他趕緊直奔浴室打海爾開白電淋了起來,思緒更亂了,原來自己官字的口真的是兩張,另一張是自己身邊的親屬。
洗完澡後的他有了些許冷靜,擰開天馬牌黑白電視機和電視頭上V字接收天線坐回沙發上點起煙來,紅色的保溫瓶軟木塞被打開,嘭的一聲響應着瓶内膽,沖上一杯翻轉着清香着的鐵觀音,吹了幾口熱氣輕泯了一口。頓時,水的溫度與茶葉的苦味順着喉嚨一直燒到了胃裏。
“革命重擔挑肩上,谠的教導記心頭……”這是十四年前的電影《閃閃的紅星》中的一首曲子,電影中的大土豪胡漢三被打倒分了田地勝利了,潘冬子戴上閃閃的紅星成爲了一名真正的戰士。爲什麽沒有後續了?就這樣結束了嗎?胡漢三還會再回來嗎?不得而知。這部老電影從江凱的青年一直放到了現在,即便是這樣,依舊百看不厭。“谠的教導……記心頭……”忽然的,他哭了,哭得稀裏嘩啦、哭地灰聲風雨一片、哭地嘟嘟嚷嚷,就像小時候偷别人家的雞蛋被抓個顯形是一樣的,搓着發質極差的頭發相随淩亂的脫發,如鵝毛小雪叮叮咚咚下個不停。
“嘟……嘟……”灰白色的聲響在茶幾上傳來,他盡力收了收嗓音抹了幾把淚接通了。
“喂,凱凱啊,當上局長的這些日子還好吧?你和麗沒吵架吧?小孫子身體還好不?”江凱聽到這聲音禁不住轉涕爲笑,他聽到了母親的絮叨,開心地笑了起來。
“嗯哪,都好地很。媽媽,您打電話過來有麽事哈?今天是周五,您要定期去社區醫院查血壓,千萬要注意身體。”
“不消你說得,媽曉得。媽在老家今年收到了好多水果,還有一大袋子蘆柑再不吃就壞了,過幾天我托人給你送過來的。”
“媽,不用啊真不用啊,我現在是局長了,要吃水果大把有,不用你C心。”江凱在母親面前依舊如小時候一樣抗議着。他努力想讓自己笑一笑可唇下就那麽不聽話的抖動了起來。
“天氣冷了要多加點衣服不能凍着,夫妻一定要和睦相處,小孫兒千萬不能打,那是獨苗呀,要給他買補鋅的藥、買巨能鈣、買補鐵的……”江凱點頭如小雞啄米連連稱是,淚光中頓時隐約想到了電話那頭母親用充滿愛意的眼光追随他的身影,從小到大,從未間斷。
“好了娘哎,我還有事情要忙,先不說了啊。”
“哦,要聽話啊。”
“好。曉得。”多好的人,她的兒子,一個局長。盡管他長大了,成家了,成了重要人物了,可他依然懂得孩子總是應該聽媽媽的話。
挂斷電話,江凱有些惆怅,這次得趕緊把這些東西處理了,交待好妻子并保證沒有下次,不然長此下去必定會出問題,他猛的灌了口茶,還順捎吞了幾片泡開的葉子,準備去處理房間裏的東西,就在這時,門口的門鈴滴咚呼叫起來,将他吓了一跳。
“江局長在嗎?我是檢察院的趙院長,來找你談點事。”江凱一聽腦子裏嗡嗡的麻了起來,檢察院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不,不不聽語氣很中肯,不像是來查我的,再說司法機關的權力是小于ZF單位權利的,不會這樣。江凱你得拿出身爲領導人的氣魄。想着他整了整嗓音說道:“麻煩您稍等片刻,這就來。”打擊盜版,支持正版,請到閱讀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