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那一具婦女的屍身外,一旁的爐上,鍋早已被掀翻,而在竈旁多了另一個屍體,那是一個面無血色的赤身luo體小女孩,女孩的衣服已被暴力撕成了碎片,零亂撒落在地上,他的死狀特别扭曲,生前一定是經過劇烈抵抗,緻命傷是心髒部分被刺刀捅穿,下-體也大片不規則血迹。據楚傑簡單推測,他認定這是劉近榮所爲,先是發現女孩藏身土竈,然後對其施以暴力,得逞後怕人知道,就殺人滅口。真的好狠,看過姬得月說的沒錯,這個家夥絕對不簡單。
恨啊!恨啊!楚傑跪倒在那地面,捂着頭哇哇大哭,經曆的一切簡直就是惡夢,他根本接受不了這些殘酷、壓抑、可怕的現實。想叫,卻又叫不出,想恨,卻又不知恨誰。連長錯信姬得月葬送全連,我錯信劉近榮讓這條剛剛還活在這裏的生命被殘殺。那一幅幅畫面像幻燈片一頁一頁的翻着,轉動着,到底這些荒誕的場面是不是現實?思想的堤壩被思緒的浪潮徹底擊碎,身心已撐到極限,他趴倒在布滿雜草的地上,睜着眼,但身體無法動彈,困意席卷而來,耳旁是叽叽喳喳的鳥鳴聲。
楚傑閉上眼睛,任憑着還在滴着的雨水掉到頭發上、耳朵裏,渾身痙攣,他處于半睡。似乎有東西在他皮膚上爬動,也有東西在他身上一層層的生長。門口吹進的涼風卻吹不進溫暖的陽光,那風啊!好像爲他披上一件外套;又好像感覺到屋内四周的黑暗被微微的光明籠罩,這裏,到底長滿了要綻放的花蕾,還是要凋零的殘花?——他也能感覺到記憶中的一些人的面部輪廓被勾勒出來,父母、鄰居、親友、連長等等,迷糊中,他覺得有一雙溫暖的手在觸碰着他的臉,而他不想再被這種東西碰到,欲掙紮,但身體在反抗,反抗着大腦的指令,它們要休息。他放棄了掙紮。有很長一段時間吧?那滴在頭發上的水滴在觸碰到他的瞬間迸裂成無數水分子,爲休眠的他蓋上水被子,安撫着他,讓他安息,讓他沉睡。
(要死了嗎?要死了。)
(楚傑,答應周大哥。活着回去,找爸爸、媽媽,打完仗的幾十年後,我們z國人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這是周大哥舍命救我,之後說的話吧,是啊,我還有生死不明的爸爸媽媽,我好想見到他們,好想再愛他們一次,我長大了,有力量保護他們了,就像他們在那時候保護我不被人欺負一樣。)
楚傑沉重的淚花順着面頰劃下,多想活着回家找爸爸、媽媽。他兀然掙開雙眼,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清醒過來,身體各項機能重新運轉起來,囫囵的吞下一團嘴邊的雜草,雖然無毒,但至少安慰了罷工的軀體。坐起身,他緩緩爬向他找到的那箱罐頭,爬到一半,那堆雜草隻在他胃裏停留了一小會,便開始嘔吐出來,吐的血水、胃液、雜草混雜在地上組成一堆不明物體。
接着爬着、爬着,他抵達了箱子,可裏面隻剩下三個罐頭了,明明滿滿一箱是他親手從飛機上找的到,現在卻一剩這麽一點,果然是劉近榮,這隻狡猾的狐狸啊!沒時間再思索了,他拿出一罐,用軍刀對着鋁殼用力戳着,貪婪*着“湯汁”,用舌頭從罐頭中吸出肉片放肆的大口嚼起來,他一口氣吃完了全部的罐頭,才讓精神有了少少的好轉,門口的光亮越發明亮,他擁有了活力奔跑起來,腳步像踏上了鏡子和玻璃,手臂揮動出如珍珠一般的水珠。
(爸爸、媽媽等着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