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睡的這麽舒服過,一掃多年來積聚的疲勞。迷迷茫茫中自己的嘴巴裏好像有什麽東西似的,習慣性的将那個讓自己不适的東西弄掉,不過這個如同管子一樣的東西好像在挺纏人的,費了好大的勁才将一個如同管子一樣的物體從頭上弄掉。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雖然沒有睜開眼,不過對于他比較遲鈍的神經來說,絲毫沒有想過有那些不一樣的地方。可一拔掉呼吸器,呼吸的第一口是空氣而是液體,這不是一個人類的肺能夠承受的。如同針刺般的感覺在他刺激着他氣管内每一個神經末梢。如同一個溺水者,幾乎是下意識的慌亂地想抓住一切可以抓牢的物體,不過光溜溜的容器壁沒有一絲地方可以讓他用手抓住的。而且并不高的容器中,由于掙紮而撞了幾次容器的頂端,強度很大任何一次都可以讓他在平常的時候昏厥,可以說人在死亡維系下潛力是無限的,因爲他現在還在掙紮。
老妖在吸入第一口液體的時候,模糊的實現中好在有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但老妖似乎忘了向那個人求救。就如同一頭紮進漁網的魚一樣,試圖用自己最後的力量讓自己擺脫困境,一切的一切都出乎本能沒有絲毫的理智可以言。
在老妖感覺自己就如同一個被點燃引信的炸彈,就要灰飛煙滅的時候。那個人好像發現了些什麽似的猛地驚醒,開始瘋狂的對着一堆儀器操作着什麽。
老妖全然沒有發現他所處的容器内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注滿這個實驗艙的液體已經全部消失,随之替代的是新鮮的空氣。劇烈的咳嗽讓老妖的身體看來如同發病的羊癫瘋患者,不斷的抽搐加上不斷從嘴裏鼻子中湧出的液體讓他的痛苦又加深了幾分。
好在老妖此刻的頭腦也有些清晰,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是在另外一個他不所知的實驗室的試驗品。不難猜出這個身體是一個基因再造的人,但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弄明白自己的靈魂是如何從自己的實驗室了跑出來,而且還鑽到另外一個不相幹的身體裏。即便自己是一個無神論者,而且所從事的工作就是将神從神壇上拉下來。
此刻老妖也不僅感歎,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是由神在主宰着一切,而他的意外不外乎歸功神迹的出現。當自己徹底掌控了現在的這個身體,連帶着這個身體由于意外而出現的疼痛大部分消失後,他開始打量起來這個豪華的實驗室。
出于一個對于研究有着幾乎狂熱的人來說,最讓他關注的不是他的生命可能受到威脅,而是對于可以斷定是同行的研究者豪華的實驗室,以及讓他魂牽夢繞的實驗設備。
“太腐敗了,簡直是敗家子,難道不知道電極隻要鍍鉑就可以提高很大的效率。完全沒有必要将整個電極都用鉑金制成啊!要是将這些東西拿回去到自己的實驗室裏,他的實驗數據就可以有一個質的提高,要知道他的實驗室裏所有的電極都不過是鍍銀的而已……”老妖全然忘卻了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而且如果他打量一下自己後就會發現他可是赤身裸體的暴露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即便這個陌生人有點面熟。
老妖嘟囔着抱怨着,還冒出無數個假如自己擁有這樣水平的實驗室,他造就可以如同核彈般強悍的怪獸,讓整個世界都爲之顫抖。
可以說這個房間裏的每一樣物品都讓老妖升起強烈的zhan有欲,除了面前這個面如柿餅的老頭。念念不忘的還在研究着囚禁他的實驗艙,這個如同鋼化玻璃的容器帶給他的并沒有玻璃的那種陰冷,反而有些溫潤的感覺,這種感覺難道是最豪華的人造水晶制成。想到這裏老妖憤怒了,就如同一個被欺騙的小孩子,絕望的認爲全世界都遺忘他的存在。
出于老妖的反常,萊比利斯卻相當的冷靜,這種冷靜來源于他生活的積累。他實在是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人間的百态并不能勾起他最深層的興趣。相對于以往的處理,萊比利斯甚至冒出一個念頭,看上去眼前的這個實驗體已經失敗了,達成自己願望的可能越來越渺茫,心理空蕩蕩的不免有些失落。
萊比利斯出于養成的習慣,接通了實驗艙裏的通信系統,盡量用平緩的聲音說道:“歡迎出生在深淵,我是這裏的主人萊比利斯,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說說你身體上的一些情況,或者說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我可以再接下來的時間裏給你最大幫助。”
“萊比利斯!”老妖默默的重複了這個名字,發現這個名字是如此的熟悉,再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人,10多年沒有通過視頻交流,也一點都不妨礙老妖認人。眼前這個如同幹癟的鹹魚幹的老人就是他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好兄弟?
10年啊!隻有10年未見,難道那個一直神采飛揚的萊比利斯會老成這個樣子,老妖有些難以接受。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老朋友,老妖頓時欣喜若狂,即便老朋友已經老的不像樣子,也無關緊要。
痛苦的生死經曆,讓老妖冷漠的性格也有了些許轉變,而且他已經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挂,在老朋友面前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手捂着*,另一手拍打着艙壁喊道:“惡魔你這個混蛋,難道你就是這樣招待你的老朋友的嗎?”
萊比利斯有些愕然,‘老朋友’。真不知道這個老朋友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這個實驗體不簡單啊!按道理剛蘇醒的基因人的思想是很簡單的,簡直和一張白紙沒有什麽兩樣,和豬場裏的豬有的一比,往哪裏趕就往哪裏跑連哼哼都不會,好糊弄的很,“難道是出了問題,基因突變!”
萊比利斯的臉上陰晴不定,不太敢眼前的這個家夥會用欺騙的話來尋找機會讓自己逃脫。用手指梳理了幾下自己的頭發,難道自己真的老了,老到連話都會聽不清楚?
萊比利斯沒有反應,但是老妖可是極了,他很清楚如果萊比利斯沒有相信自己的話,那麽等待他的就是毀滅,畢竟他也有這樣的習慣,殺死一個失敗的試驗品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
老妖急切的對這萊比利斯連說帶比劃,可是看到萊比利斯一點相信自己的意思都沒有,沒辦法隻好翻舊賬,隻有把萊比利斯說痛了大概才能相信自己。
“老魔,你這個被惡魔俯身的混蛋,你這個劊子手一出生就害死你母親的垃圾…….”
萊比利斯聽到叫他‘老魔’他就有點相信這個人是熟悉自己的,而且還是一個很熟悉自己的混蛋,要說全世界也隻有一個人這麽叫自己,但是後面讓萊比利斯深惡痛絕的是,這個混蛋竟然爲了讓自己相信他的身份竟然觸犯了他最忌諱的隐秘。沒錯這個隐秘也就是老妖知道,不過他們兩個人的童年都是不幸的,也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出于沒有人傾述的苦悶才互相交換了自己的很多最不想說出口的秘密。
面露猙獰的萊比利斯最痛恨自己害死親生母親的事實,即便是最好的朋友提起也不行,必須要給予足夠的懲罰來發洩自己的怒火。于是實驗艙裏開始噴灑起0度的冰水,五分鍾後實驗艙開啓,老妖哆哆嗦嗦的從實驗艙裏爬了出來,臉色發紫,眼裏滿是對萊比利斯的怒火。
萊比利斯有些擔心,他好像做的有些過火了,自己也明白當事老妖多麽需要獲得自己的信任,而不惜講一些傷感情的話。
老妖對于萊比利斯的表現并不在意,難道要讓他一個個老頭子痛哭流涕,弄的跟一個小寡婦似的,這不是他們這個年紀的老人該有的情緒。他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困擾着他,他到底是怎麽來的,相隔十萬八千裏的,實在是太詭異了。就他現在的現象,他可是獲得巨大的成功,但是這個成功顯然來的太突然了,很多地方自己都根本無法解釋清楚。
好在老妖也不必爲這些問題再不斷困擾自己了,隻要有時間,他就不擔心自己找不到其中的原因。隻是他對自己的外表有些不滿,他可不喜歡自己成爲一頭黃毛,藍眼睛的歐洲人,這不符合他的審美标準。
死裏逃生的老妖有着無數的理由爲自己的從獲新生而歡呼,一把抱住萊比利斯,歇斯底裏的喊道:“兄弟,我又活過來了。爲了我的新生讓我們歡呼吧!哈…哈…哈…高興吧!”
萊比利斯眨巴着他幹澀的眼眶,拍打着老妖的後背,就如同打碎了五味瓶。從開始時的震驚,到風怒,還有最美麗的夢想被破沒,原來爲自己準備的身體被最好的朋友給搶奪,真可謂是欲哭無淚。萊比利斯長大着嘴巴,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添了添有些幹裂的嘴唇隻好作罷。好在他的心髒沒有在這個時候給他添麻煩,那才要了他的老命了。
慶祝的時間很短,關鍵是萊比利斯有很多疑問:“老妖,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别說你如同幽靈般到我的實驗室來就是刺激我來的。”
别說萊比利斯,就是老妖這個當事人也不明白爲什麽附生到萊比利斯實驗室裏的一個基因人。再說,他們兩個人的實驗室可是相隔十萬八千裏,解釋不清楚的突然事件,更顯得詭異。
“那個,其實在3個多月前我發現自己頂多隻有半年的生命了,你明白嗎?”老妖答非所問的解釋并不能讓萊比利斯滿意。
萊比利斯提高了他的嗓音,質問老妖:“你不會打算告訴我你在不久前已經死了,然後忽然醒來發現在我的實驗室裏吧!你以爲這樣說我會相信嗎?”
老妖有些尴尬的笑笑,他也覺得很委屈,這不是他原先設想的結果啊!“好了,老朋友,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你明白了吧!”
萊比利斯簡直認爲上天給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瞪大着眼睛咆哮道:“我…不…明…白!”
一方面氣氛不太對,另外一方面老妖感覺他穿的衣服不太合身的緣故。“别這樣,你知道的,對于一個老年人來說情緒激動很容易會發生一些意外的。對了,順便問一下,你的給我穿的衣服消毒過沒有,基因再生人在初期是容易感染的,這是我們這一行的常識。”
“你……”萊比利斯把整張臉擠成了一朵殘敗的ju花,也無法表現他的怒氣。
“好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反正我是沒有弄明白,你也給我分析分析。”老妖無奈的聳了聳肩。
于是将他前幾年發現的靈魂剝離技術開始說起,再将這些年的實驗成果結合,發現原來他離自己的夢想已經隻有一步一遙了,觸手可及的成就馬上就要降臨。但是畢竟他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很多時候命運并不眷顧老年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行,雖然檢查自己病因很容易,但是關于治療過程确實有點難辦,很有可能在重病下一命嗚呼。就提前開始了他的最終實驗,這個實驗就是靈魂和基因人的結合,将人類重生這個夢想變爲現實。
開始的準備和實驗簡直可以說順利的幾乎完美,但是到最後的關鍵時候,他的實驗室發生了爆炸,而此刻他卻已經将自己的靈魂剝離出了自己的身體。對于發生的這一切,他無能爲力,老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毀滅。之後到自己醒來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直到自己醒來。醒來後發生的事情就很簡單了,萊比利斯就在現場。
萊比利斯雖然覺得老妖的經曆匪夷所思的過頭,但也沒有辦法反駁,而且他更關注的是老妖的研究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他們當初的設想。萊比利斯激動的問:“你是說你已經完成了身體和靈魂徹底分離的研究了對嗎?快告訴我,是不是。”
這是老妖和萊比利斯最終的夢想,也就是爲了這個夢想他們兩個加起來花了一百年的時間,這能不讓他不激動嗎?
老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看着萊比利斯如同少女般天真的表情,老妖有點想笑,或者是很得意,他完成了所有人都認爲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忽然間就發現自己偉大的不得了,開始有一種沖動要瘋狂的崇拜自己。
萊比利斯如同獲得了糖果的小孩子,手舞足蹈的歡呼道:“哇…哈哈哈……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老妖你知道嗎?我等着一天整整等了50年啊!你不知道這50年我是多麽的無聊,花不完的時間,就是等你告訴我人真的存在靈魂。”
老妖看到萊比利斯如同孩子般的歡雀,不禁有些感歎,他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有這麽開心過,畢竟從自己記事開始他就很少有開心的時候。如同下水道裏老鼠一樣躲避着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直到他立志要将無限延長人的生命作爲自己的研究課題,而一直默默的做着無數注定失敗的實驗。
顯然萊比利斯沒有給老妖感歎命運的時間,再一次撲到老妖面前,“老妖告訴我,靈魂剝離技術徹底成功了對嗎?”也許對老妖不緊不慢的态度有些不滿,催促道:“别默默唧唧的,快說啊!”
老妖有些郁悶的想,至于嗎?:“好了,我說,我們成功了。”
老妖的興緻不高,這讓萊比利斯很不爽,要知道當初分給他的研究部分他可是沒花幾年就辦成了的,接着就是做些稀奇古怪的實驗,一方面來打發時間,最主要的還是等老妖的研究成果。
萊比利斯覺得必須要讓老妖充分認識到他是欠了自己人情的,而且這個人情顯然是他還不了的。“你不知道你的研究耽誤了我說少時間嗎?”
萊比利斯用力伸出了三根手指,對老妖比劃道:“三十年,你知道我從六十歲等到了九十歲,有的時候我還以爲要把這個夢醒帶到棺材裏了。你明白什麽是絕望!這就是…….”萊比利斯可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在自己的領域裏建立的種種威望就是最好的說明,至少他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他這麽說就是爲了讓老妖知道,他愧對自己,至少辜負了自己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萊比利斯爲了想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可惜的是他的眼睛一點也不配合,隻好幹嚎兩聲作罷。
老妖被萊比利斯如同怨婦一般的口氣完全說傻了,想想自己是有些過分,成功與否的把握在口出諾言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底氣不足的老妖對萊比利斯小聲的說道:“可是我覺得你過的挺好的,你知道嗎?你的實驗室豪華的幾乎如同神殿一般,和你相比我以前就是一個撿破爛的糟老頭。”
萊比利斯不可思議的望着老妖,他可是一直在給老妖彙錢,後來幹脆把他所有的積蓄都彙給了老妖,或許他認爲老妖的實驗應該比他更花錢吧!其實他也是一種賭博,錢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他已經都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了,能活幾年都不知道,或許在他的資助下老妖的實驗出現了轉機那也未嘗不可。
萊比利斯還以爲老妖的實驗簡直是讓洪水沖金庫的行爲。“你也太不把錢當回事了吧!要知道那是100多億歐元啊!你知道我坑了多少富豪才攢夠這些錢的嗎?”
老妖無辜的看看萊比利斯,一攤手說了句讓萊比利斯要吐血的話。“彙錢!我怎麽不知道?”
萊比利斯還真有些着急了,說道:“瑞信的賬号,你回國後我給你辦的,你不會想獨吞那筆巨款吧!”
老妖很配合的一拍腦門,還真想起來由這麽一個賬号。“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那個賬号的密碼我忘記了,後來一直就沒有用,好在忘記之前我買了很多設備已經足夠支持我的研究,難道我沒有和你說起過嗎?”
“好吧!”萊比利斯無奈道:“我知道你的賬号,别告訴我你連密碼都忘記了,那我可不會再原諒你。”
老妖無所謂的說道:“你傻啊!不就是把密碼忘記了,不然我會把賬号一起忘記嗎?”
萊比利斯氣呼呼的用手指着老妖,他沒有無話可說了,悔不該自己一時沖動在幾年前把所有錢都彙到老妖的賬戶裏。而且當初由于身份敏感,都用的假的生命,可以說那個賬戶上除了錢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沒有密碼他連一分錢都取不出來。
老妖本來就對錢沒有什麽概念,有吃有穿有事情做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攥着錢去過日子。“老朋友别把錢看的太重,你不覺得你已經沒有人情味了嗎?大不了以後我爲你打工還你總成了吧!唉,我說老朋友你這裏廁所在哪裏,剛才喝多了實驗艙裏的營養液,沒加其他料,不會拉稀吧!”
萊比利斯算是認了,誰叫自己和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最熟呢?“一直走,左拐。”等老妖是在拐角,還不忘詛咒幾句發洩一下。“掉廁所裏死都便宜你了。”
對于老妖和萊比利斯來說,老妖靈魂爲什麽會出現萊比利斯的實驗室裏,并将一個沒有思維的身體zhan有,這個匪夷所思的問題一直沒有找到确切的答案。這也造成了他們在這個領域裏走了很多的彎路,也是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最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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