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分鍾之後水星号飛到了北京上空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按着導航器的顯示，水星号在東五環的一個沒寫名字的十層樓高的樓頂上停了下來。

歐陽明在幾個特勤人員的陪同下走進中央電梯，下降到負三十層。這意味着至少在地下一百米的深處了。出了電梯，走進了一個隧道，足足走了有五分鍾，這個架勢讓他驚訝不已，到底是什麽事情搞得這麽神秘。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一個“生命科學研究室”的牌子。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和生命科學研究挂上鈎。

在隧道的深處，他走進了一間寬敞的大廳，曹武正站在一個電子屏幕前。

“什麽事這麽急把我叫來。”

“這個人見過嗎？”

曹武用激電子筆點擊了下屏幕，顯示出一張華裔女人的臉，年紀大概三十出頭，瓜子臉，五官端正，顯然是個美女。

歐陽明搖了搖頭。

“不認識。”

“這人叫高瓊，聽說過嗎？”

歐陽明還是搖了搖頭。曹武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地按着手中的電子筆道：

“在本世紀初**漫主義學術論戰的時候，形成了以雅克爲首的性情派和以古铎爲首的理性派，當時性情派是占絕對優勢的，而站在古铎着一邊的都遭到了打擊。這其中有古铎本人，還有穩态社會理論創始人馮布朗克，巴勒斯坦女詩人沙陀兒穆罕默德夫人——”

歐陽明找個了椅子坐了下來，看着電子屏幕，聽着曹武喋喋不休地講着，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武哥，沒多久不見，怎麽慢三拍了，直接切入正題。”

“抱歉了，最近老給最高委做報告，習慣了。好吧，這個女人也是理性派的一員，而且還是主幹人員。”

“不可能，本世紀前二十年的論文我不敢說全看過也大概看過九成了，從來沒聽過高瓊這個名字。這些有作爲的思想家，都是在教科文理事會的社會學年鑒上發表過論文，這個名字我從來沒聽過。”

“沒錯，我們也是第一次聽到的，得到這個情報，我們并不你來到高明。但最終我們還是發現了這個人物，而且他和古铎博士有點關系。”

屏幕顯示出一個掃描文件，共有四百多張，但大都殘缺不全，有燒過的痕迹，大部分字迹無法辨認。

“在得知這個人物和古铎博士有關之後，我們調出了古铎博士的一些檔案，其中一些我們第一次發現的，就是這個破舊的文件，其中大部分被燒毀了，我們隻能從殘缺的拼接看出這個文件的一些端倪——亞當計劃？”

曹武以詢問的眼睛看着歐陽明，似乎在問他是否聽過這個詞語，但歐陽明搖了搖頭。

“從沒聽過，當年古铎老師帶我做博士論文研究的時候，我和他接觸過三年，從來沒聽過他說過這個亞當計劃。”

“從殘缺的資料我們大概知道這是一個基因工程，其他的我們一無所知。沒有資料顯示出這個計劃曾經實施過，我們隻是從後面署名上看到兩個名字，一個是古铎博士，另一個署名人被塗黑了，但通過筆迹鑒定我們堅信這個署名人就是叫做高瓊。後來我們在民政局查這個人的時候，發現沒有這個人的檔案，而資料曆史記錄顯示這個人的檔案在2125年5月20日，被人爲的删除過，不但是民政局，包括安保局以及教育局，幾乎所有機構所能記錄的這個人的信息全部被删除了。讓我們疑問的是，到底誰有這麽大的本事把一個人一生的全部資料給删除地幹幹淨淨。”

聽到曹武的話，歐陽明星突然想起古铎博士似乎從來沒和他讨論過去，是什麽事情讓古铎老師埋藏了自己的過去呢？他之前研究的世界宗教爲什麽沒有記載在未來學指南裏面呢，這一切似乎存在着迷霧。歐陽明一言不發地看着電子屏幕，思考着這個被人燒毀的文件，心中充滿了謎團。

“你們追查這個事情要幹嘛？有什麽意義？也許亞當計劃隻是一個平常的科研項目，最後覺得不可行就給銷毀了，很正常的。”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這個資料所要執行的就是亞當計劃，這份被燒毀的資料上也沒有寫這幾個字，這一切都是和三個月前發生的光之聖女事件有聯系。”

作爲古铎博士的學生，歐陽明自然是古铎晚年最爲親密的人，古铎都沒有同歐陽明談過他的過去，别人是更不可能知道了。曹武提供的情報讓歐陽明想起了兩年前在北大舉辦的那次聚會，馬興志當時不以爲然地提到古铎年輕的時候參與了一次失敗的生命科學實驗，當時因爲認爲馬志興诽謗古铎博士，歐陽明才忍不住給了他一拳，現在看來這是有原因的。

但歐陽明聽說古铎和三個月前的恐怖事件有聯系，他本能地做出反駁，在他眼裏古铎博士是悲天憫人的偉人。

“你怎麽能把古铎老師和恐怖分子聯系上呢？這不可能。”

“别激動，我知道從感情上說你很難接受，我們也沒說他是恐怖分子，隻是我們懷疑古铎博士和光之聖女這個組織似乎有點瓜葛，而且其中的關系似乎來自高瓊這個女人的。不過我向你申明，這個情報不一定正确，而且支離破碎，許多猜測相互矛盾。因爲和古铎博士有關，所以我們找你來問問，是否能提供一些線索。”

“這些信息都是從哪裏來的？”

曹武看了下歐陽明，沉默了一小會，他按動右邊牆壁上的一個按鈕，這個牆強向上升了起來，顯示出一個防彈玻璃做成的隔斷牆，裏面是個巨大的實驗室，中央是一個大概三十長的電子屏幕，一排穿白色制服的科學家坐在顯示器前，右邊是一張插着許多導管的床，這些導管都連接到了電腦上。床上躺着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像人一樣的物體，身子隻剩上半截，看不到這個人的腿，臉也隻剩一半，頭蓋骨被掀開了，露出裏面的腦漿。一些大大小小的導管、線條都插在這個裸露的大腦上。

他看着眼前的這個不成人形的人感到有些惡心。

“這是什麽？”

“三個月前爆炸案的兇犯，他原本的身份是聯盟安保局後勤處的攝影師，專門對最高委的會議進行攝影存檔的。但是沒想到居然是個恐怖分子。關于亞當計劃的信息都是從他的大腦得到的。”

“他死了嗎？”

“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但大腦在我們的電流刺激下存在活動迹象。”

“你們對他進行大腦電擊反射，獲取信息？”

“我們激活的他的意識，并在他的大腦中輸入一個程序，把他關在這個程序中，每次電擊反射之後，再把這段記憶清除，已經重複幾十次了，所獲取的情報不多，不過估計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必須在他腦死亡之前找到重要的情報。”

看着殘缺的身體在電擊下不時做着輕微的蠕動，歐陽明感到惡心又難受。

“你們這是侵犯人權，這要是被最高委知道了，會以反人類罪把你們送進監獄的。”

“所以才要你來幫忙，放心，情報六局的資料是被隔離的。”

“我才不會當你們的幫兇呢，這種肮髒的盜取信息手段和納粹有什麽區别。”

歐陽明走到曹武面前，對着玻璃牆看着已經剩下半個身子和半個腦袋的人，他眼睛裏充滿了憐憫。

“讓他盡快腦死亡吧，看着他裸露的大腦，我想起了禮文島戰役中哪些死去的戰友，不管他是誰，看着曾經是人的份上，他應該被優待，恐怖分子也是有人權的。”

曹武看了下歐陽明，帶着嘲諷地語氣說道：“人權？在禮文島戰役你不是也殺死手無寸鐵的戰友嗎？”

“那怎麽一樣，殺死他們是爲了防止狂犬病毒發作，那是在維護他們生命的尊嚴。”

“那我們同樣也是在維護整個聯盟人民的尊嚴。”

兩人沉默了一小會，歐陽明終于妥協了。

“我能進去看看嗎？”

曹武示意警衛員将安全門打開，實驗室裏有兩張床，另一張上躺着一個身穿白色制服的醫生，頭上貼着很多神經感應器。

“這是在幹什麽？”

一個穿着白袍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躺在床上的是我們的三号調查員，我們将一個程序植入被調查人的大腦中，在他沒有識破之前，可以通過這個程序套取他大腦中的信息。這個黑色的空間我們叫他黑獄。”

那男子伸出手來。

“歐陽博士，久仰大名。”

歐陽明現在已經是個名人了，别人知道他的名字是個很正常的事情，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很陌生。

“您是？”

“這是顧大海，”曹武向他解釋到，“軍方的頂級生命科學專家，哈佛大學的生命科學博士。”

“确切的說是信息生命學。研究的方向是将計算機的思維方式和人腦的思維方式相結合起來。”

歐陽明顯然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但還是很有禮貌的說了聲久仰，和他寒暄了幾句。曹武走到了電子屏幕面前看着眼前的黑屏，黑乎乎的，什麽也沒看見。

黑屏中傳來一個聲音：

“給打個燈光。”

顧大海走到了電腦面前，輸入了一組代碼，黑獄裏顯示出了一道光，歐陽明看到一個身穿西服的男子站在了燈光下，顯然就是躺在床上的那個科學家。

“心跳多少？”曹武問道。

“121每分鍾，屬于正常範圍。”

“他怎麽穿着西裝呢。”歐陽明有點不解問道。

“這是他在大腦中的自我投影，也許這身裝束的印象最爲深刻。”

黑獄裏又傳來一個聲音。

“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回音，黑獄除了一道不知道源頭的光和三号調查員之外，空空蕩蕩的，反射過來的還是黑暗。

“有人嗎？哎！”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寂，一個年輕人走了這道光線中，他看着頭頂上的那道光，兩人都互相打量着。那人穿着一個長袍，像雪一樣白，衣領是從右邊開叉的，腰間綁着一個白色的腰帶。脖子上挂着一個項鏈，墜子上系着一小飾物。從這個人的長相上看，顯然就是聯盟會議大廈爆炸案的那個攝影師，他叫做紀東。根據顧大海的解釋，這身裝束是自己在黑獄中的投影，也就是自己最喜歡被展示的自我形象。

“放大，把這墜子放大。”曹武命令将黑獄所捕捉到的這個圖案放大。

電子屏幕上顯示出這個挂墜是一個六芒星，中間是一個女人的形象，她雙手舉向天空，身上似乎燃燒着火焰。

“太好了，”曹武顯然有些激動，“這次調查有終于收獲的，這個挂墜隐含重要情報，查下這到底是什麽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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