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眼計劃的科學家解讀出大紅斑的信号之後，天眼計劃和殖民星計劃的科學家組成了一個聯合小組，對殖民星計劃和天眼計劃進行調整。在無法控制人口的情況下殖民星計劃本身無法阻止混沌危機的到來，人類将在未來五十年内陷入長達數百年的黑暗時期，甚至是毀滅。

不過展現在歐陽明面前的還有一條道路，通過這個信号源也許能夠接觸到發射這個信号的智慧生命。這能夠在短期内迅速提高地球的文明水平。就目前來說還停留在猜想階段，但進入木星搜尋這個信号源将是朝着這個目标跨出了第一步。

有了這個明确的目标之後，天眼計劃小組和殖民星計劃小組向東亞聯盟軍委提交了一份報告，要求暫時停止探測木衛二，而先去木星搜尋那個信号源。他們的理由是殖民星計劃的周期太長，要見效至少需要五百年，而這個信号源将可能讓人類接觸到高級地外文明，這會根本上改變人類的科技水平。

歐陽明把這分報告提交給了軍委最高作戰指揮部，這是軍委實質上的最高權力機關，殖民星計劃隻向軍委負責。

最高作戰指揮部沒有給予回答，歐陽明隻是接到了李永泰的一個加密電話。

“等你來了我們細細詳談。”

李永泰沒做任何解釋，隻是将地點的坐标發給了歐陽明的空列水星号，歐陽明從地圖上看到這個坐标在四川南部。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什麽機構設置在四川南部，這不像是個大城市，而是一個山區。

“這是要去哪？”

歐陽明詢問身邊的一個警衛，他隻是禮貌性地微笑着，沒做任何回答。

這個連他也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是個高度機密的地方，顯然他們知道了也不會說。屏幕上顯示此時是晚上八點多，四十分之後到達目的地。他閉上了眼睛，想着那個神秘的信号源到底是什麽，如果真的是地外文明發射過來的，那麽殖民星計劃就有擱置的可能。這個信号的出現顯得有些突兀，完全打亂了殖民星計劃的執行，當前的經濟條件下顯然無法獨立執行兩個方案。在節育計劃下馬之後，面對可能到來的混沌危機，也許這個信号成爲了人類文明的救命稻草。

歐陽明閉上了眼睛，小睡了一會。水星号漂浮到了三千米高空，噴射着藍色的電漿，向着四川飛去。

四十分鍾之後，水星号懸浮在黑夜的空中，底部噴射出藍色的火光逐漸變得暗淡，緩緩地下落，并支起了起落架，在路面上行駛着，公裏周邊沒有建築，隻是顯示着軍事禁區的标志。

歐陽明順着舷窗看着滿天的繁星，銀河高挂在中天，如一條清澈的瀑布，拖曳着雲霧靜穆地俯視這個世界。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他發現自從北海道戰争以來，他都沒有爲了自己活過一天。總是在忙碌着什麽，似乎身邊總有做不完的事，讓他忘卻了爲了自己去生活。

愛情？家庭？這兩個詞語對他來說是如此的陌生，退伍這幾年他幾乎如機器那樣活着。作爲一個以人類自身作爲研究對象的學者，他連人類最基本的情感都缺失了，活到快三十歲他沒談過戀愛，沒碰過女人，甚至連想女人的時間都沒有。這種情感上的孤獨使他看到這麽壯麗的星空有種孤寂的感覺。

“我什麽時候能夠爲了自己而活着呢？”

水星号進入了一個山洞，星空消失了，窗外一片昏暗。

他感覺水星号在下坡，隧道逐漸變大，并分出了幾條岔路。屏幕顯示時速104公裏，開了快十分鍾，顯然已經進入了地下。從不遠處看到了燈光，巨大的安全門緊閉着。四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站在崗哨裏，按着手中的按鈕，地上飄起一個環形裝置，發出一道綠光對水星号進行掃描。綠光打出一個激光屏幕，顯示出水星号的全部資料，甚至連空列所警衛人員的資料都顯示出來。

“檢測完畢，安全！”

激光屏上打出了這幾字，崗哨裏的四個士兵對着水星号敬了個禮，安全門打開。水星号開進了安全門，繼續在一條隧道上行駛着，隻不過速度有點緩慢。

水星号進入了一個長五十米寬二十米的空間裏，他感覺自己還在下降，顯然這個空間僅僅是個電梯，在地下支起一個能夠托起三百噸重的電梯，也許不是世界最大但足夠驚人了，可想而知這個地下基地之巨大。

一分鍾後，歐陽明有了加重的感覺，一個更大的高一百二十米、寬兩百米的安全門矗立在水星号的面前。四道綠色光屏從空列的頭頂向尾部移動着，綠色的光屏顯示着被它掃描過的水星号中每個物體的橫截面，他甚至可以看見被光屏切開的心髒在跳動着，沒有任何物體能夠逃過這個光譜的掃描，能夠有這麽大穿透力的，也許發射的是中微子光束。這種安全防護程序連見多識廣的歐陽都沒見過。

掃描結束之後，黑暗的空間打出了幾個字。

“歡迎來到末日堡壘！”

高一百二十米的安全門打開，進入歐陽眼前的是更爲空曠的空間。就像他曾經考察過的危地馬拉大天坑，這個地下天坑更大，目測直徑至少有三千米，有二十多條縱向的隧道貫穿到坑底，直徑有十米寬。他一眼望下去卻怎麽也看不到坑底，這個地下堡壘保守估計也有十公裏深。周圍有大大小小的隧道連接這個空曠的大廳。大廳的周圍矗立這好幾道安全閥門，和剛才看到的一樣高，幾乎每一個的高度都超過了五十米，從洞壁上的安全門大小推測，這些安全門足夠存放一艘航空母艦了。洞壁上有許多電梯相互連接着，高達四百多米的懸崖都被被這些電梯連接成一個巨大網絡。坑壁上錯落着許多的山洞，每一個山洞的直徑都有二十米左右，有些關着門，有些着能看到了燈光。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是人工打造的，一些有拳頭粗的鋼筋橫穿過這些山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支架，支撐着洞壁。這種山洞遍布在整個坑壁上，他擡頭望去，估算就這些洞壁至少有一千多個。其中最大的直徑超過了一百米。真不知道在四川南部的地下，有着一個如此巨大的地下建築，宏偉的秦始皇地宮如果放到這裏，也不過是個老鼠挖的地洞一般。

這個巨大地下建築俨然是一座地下城市。這裏有風、有噪音，也有人，隻是人走在巨大的鋼架橋上，在他看來就像在水管壁上爬行的螞蟻一般渺小。他隻有登上泰山俯瞰着雲海才有的這種感覺。這樣壯麗的場面，不得不令他驚歎人的創造力，所造成的驚奇，在他這一生來說，僅次于一個月前，他在海南文昌指控中心聽到的那段發自木星大紅斑的神秘信号。

一條寬四十米的剛架橋從一個發光的洞壁上延伸了出來，水星号停靠在鋼架橋上，向着洞口駛去。他看到在下方一百米處，一艘巨大的飛行器正緩緩地飛進了一個山洞中，相比較之下，三百的噸位的水星号就像一隻站在大象身上的麻雀一般，目測這個飛行器至少有萬噸的空重。他驚訝之餘看到這飛行器的背上清晰地寫了幾個漢字。

“葉劍英号。”

歐陽明突然想起來，這個艘飛行器很可能就是六十年前退役的元帥級空天戰艦，沒想到卻在個地下天坑裏見到了。他放眼望去，一共有十個一樣大的洞壁，顯然這裏停靠十架元帥級得空天戰艦。眼前的場景對于歐陽來說已經不僅僅是驚訝了，已經沒有任何詞語可以形容。

下了水星号，在警衛員的帶領下，穿過了一個隧道，走進了洞壁上的電梯，在兩分鍾之後進入了連接這個大坑三個隧道中的一個。大概三分鍾之後電梯停了下來，他走進了一個明亮的山洞。這個大廳既不是第一層也不是第一排，總之是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坑壁上挖出的一個大洞。裏面有個碩大的兩個世紀前的電子顯示屏，中央放着一張長桌，顯示東亞聯盟地圖的全息影像，上空還有幾個圓點在移動，一旁則顯示着，這個移動的原點是東京飛往上海的一個航班。

李永泰咬着象牙煙鬥站在全息影像旁，看着移動的圓點，對着一旁的工作人員問道

“空間站的監測網啓動了嗎？”

“報告首長，已經啓動所有路基、海基、天基探測系統，任何一個比足球大的物體掠過聯盟的領空，都會被探測到，并将信息傳給東京、北京、曼谷、伊斯蘭堡的天河超級計算機，一秒鍾之内做出安全評估，并發布給指控室，遍布海、空、路、天的兩百多個防禦系統将等待命令摧毀該飛行物。”

李永泰聽着工作人員的話，會心地點着頭，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他轉頭看到到了走進來的歐陽明，又收起笑容，露出那一如既往的苦瓜臉。

“噢，歐陽你來了！”

歐陽明走到了影像的面前，桌子上顯示的是内蒙古河套三維地圖，随着影像的移動還能清晰看到三峽水電站的樣子，再往西就是青藏高原，喜馬拉雅山山頭的那些點點的白色似乎告訴着他冰川已經所剩無幾了。

“這是什麽？”歐陽迷惑地問道。

“天域。”

“天域？就是上次總參謀部聯席會議上提到的天域？”

李永泰指着影象上在北京上空飛行的一個白點說道：

“這是一架從北京飛往海南的C979客機，”李永泰用手觸摸了下全息影像，白點變大，大概有手指頭那麽大，白點變成了一架客機的模型，還能看到上面寫着東聯航空公司的字體，“這套系統是通過路、海、空、天四體的雷達以及衛星對整個地球進行實時監控，精确度小道厘米，（李永泰又觸摸了下影像，全息影像顯示出紐約曼哈頓街頭的遊客）。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爲了監控東聯的領空，任何一個飛行的物體，哪怕是一隻鳥都無法逃過天域的眼睛。”

“這是個導彈防禦系統？”

“這是一百年前的叫法了，現在的全稱是天、海、陸、空四體全區域戰略防禦與打擊系統，簡稱天域，是一種可攻可防的武器系統。防禦主要靠路基和海基的激光陣列，攻擊的話，聯盟境内的任何導彈基地都可以通過這個系統指揮，哪怕打的是一隻蒼蠅，都會被天域消滅。一旦戰争爆發，所有聯網的武器都可以受到天域的控制，這是一個指控大腦。”

歐陽明看着三維顯示器，李永泰将比例尺不斷放大，三圍圖像有了一些弧度，他看到大地變得彎曲，逐漸成了一個球體，火星和木星顯現了出來，地球軌道以内的金星和水星也顯示在地圖上，直到看到了土星的光環，地球變成了乒乓球的大小，這個圖像才停住了。

“怎麽沒有土星軌道之外的海王星和天王星呢？”

“這是天域系統所能攻擊的極限了。”

“這麽說我們的天域系統能夠擊落土星軌道以内的任何物體？”

“理論上可以這麽說，直徑大于一百公裏的天體都能被我們的核導彈摧毀。”

“我記得上次總參謀部聯席會議裏提到，重啓天域會引起我們聯盟的政治危機，甚至會引起最高委的不滿，沒想到最終還是啓動了。這個時代有啓動這種戰略武器的必要嗎？”

李永泰沒有回答，隻是叼着煙鬥吐了口煙，歐陽明聞到了濃重的煙味。自從禮文島戰役，李永泰抽了曹武給他的萬寶路之後，他就改掉了抽電子煙的習慣。在他看來那是電子對神經系統的欺騙，現在很享受這種吞吐霧的感覺。無論醫生做出什麽意見他都沒當回事。

“我們走走吧。”

李永泰帶着歐陽明走出了隧道，走在一條修建在坑壁上的用鐵架橋做成的小道，下面就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頭上是一個三千米高的天穹。

“你估計很奇怪爲什麽要建造這樣一個巨大的天坑吧。”

“這好像是由天然溶洞加工的，我去過湖北省的騰龍洞，也沒見過這麽大的，奇怪的是這個洞我從來沒聽過。”

“這個洞其實也是在上世紀三十年代發現的，獨特的喀斯特地貌使得洞内有很大的空間，而且深入地下十公裏，東西走向延綿六十公裏，最大的就是這裏了，一個直徑三千米的天坑，連着三條大洞，往東這個方向能一直走到重慶。但這有一大部分都是人工修建出來的。”

“爲什麽要建造這樣的一個地下工程呢？”

李永泰走到了一個剛橋上，看着腳下的深淵，不時有飛行器從洞壁中飛出坑道。

“在一百二十年前，由于中國在綜合實力逐漸趕上了美國，經濟實力已經是世界第一，但在軍事上還是略遜美國，其中美國用于戰略打擊的核彈頭超過了兩萬枚，而中國卻不到一千枚，這一邊倒的局勢引起中國軍方的警惕。一旦中美沖突演變成核戰争，兩國的常規軍力能夠打成平手，最終決定勝利的将是戰略武器，一比十的劣勢讓中國軍方認爲，一旦發動核戰争，中美雙方将進行一場消耗戰，最終中國将被美國消滅。于是在經濟上處于優勢的中國政府決定執行當初裏根政府拖垮蘇聯的星球大戰計劃，不同的是裏根的星球大戰是個騙局，但中國軍方執行的天域卻是真實的。當時的目标就是提高自己的防禦能力，在核戰争爆發的前期，通過天域系統消耗美國的核彈頭。在消耗美國百分之九十的核武器之後，再進行戰略反攻。防禦的層面從地面伸向了天基，甚至認爲将來的戰争可能會涉及到其他星球，所以導彈的射程能夠達到土星軌道以内。激光科技的進步大大提高了天域系統的防禦能力。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天域系統初步形成了現在一半的規模。

在四十年代，台灣、釣魚島以及南中國海的大部分島嶼都被中國收複。随着中國的三個艦隊，向着印度洋和太平洋延伸，美國戰略空間受到了擠壓。經濟上的衰落，讓美國政府陷入恐慌之中，人民對政府失去了信心，國家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和曆史上的許多危機一樣，軍人總是在這個時候顯得很耀眼，美國軍人認爲要提振人民對國家的信心，必須在軍事上引得一場勝利。當時的總統就是現在北美聯盟總統馬丁柯蒂斯的曾祖父弗林特柯蒂斯。他開始對中國采取戰略進攻的态勢，力圖通過軍事優勢讓中國在國際事務上向美國屈服。

中國政府感覺到中美沖突的加劇，有可能在未來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加大了天域系統的建設。正好，上世紀三十年末在四川南部發現了這個溶洞，當時并沒有對其進行開發，到四十年代決定啓用這個溶洞，做出的報告是建立一個物理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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