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海南文昌航天城的氣溫顯得悶熱不堪,從南中國海吹來的海風也沒能降低文昌的氣溫,人和蟲子都在痛苦地嚎叫着。可即便是如此的悶熱還是無法阻擋世界各地的遊客聚集到文昌航天廣場上,喝着冰涼的啤酒看着航天大廈上的一個超大的激光投影。激光屏左上角顯示着:2157年7月28日,21點35分8秒。一個巨大的氣體星球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這就是太陽系的第一大行星,木星。人們驚訝地看着這個氣體行星大紅斑,這個刮了幾百年的氣旋,宛如一個巨大的眼睛凝視着黑暗的宇宙,那目光如太空一樣寒冷。突然人們開始驚呼了起來,一個小點進入了大紅斑的周圍,屏幕上不斷拉近,那是停留在木星遠距離軌道上的玉兔四号無人探測器拍到的畫面,形狀如一隻橢圓雞蛋一般的玉兔五号緩緩地劃過大紅斑,就像一隻叮在大象額頭上的蒼蠅一樣。逐漸,玉兔四号探測器的鏡頭拉近,玉兔五号的畫面變大,屏幕上顯示數玉兔五号身後的三道火焰。
“報告海南,玉兔五号距離木衛二兩千公裏,請指示。”
“關閉三号四号發動機,準備登陸。”
屏幕上顯示玉兔五号的四個發動機熄火,隻有兩個噴口還噴發着火焰,玉兔五号速度慢了下來。激光屏的鏡頭被拉遠,大紅斑開始變小,玉兔五号從鏡頭消失,一個巨大的白色星球進入了鏡頭,屏幕上顯示——木衛二。人們驚呼了起來,這個白色星球顯得如此的幹淨宛如人間的天堂,想起五百年之後也許人類就要在着定居,航天廣場上有點喧鬧了起來。
屏幕切換到航天城指控大廳,歐陽明坐在調度室中,隔着防彈玻璃看着指控大廳的大屏幕。
這是殖民星計劃執行的一年之後,玉兔系列飛船第五次登入木衛二。這一次的主要任務有兩個,探測地下水源和尋找未來木衛二的人類基地。
歐陽明在太空探索方面,并不是太專業,但作爲殖民星計劃的總工程師,卻必須象征性地參與領導工作。原本他也是坐在指控室裏,參與各個子工程的決議,作爲總工程師,他受到應有的尊重,幾乎所有飛船指令的制定,甚至是操作都需要他點頭。這與一年前他,以及他的學說受人漠視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但這種尊重卻讓歐陽明感到了難堪,當一個科學家在玉兔飛船是否停靠隻木衛二和木星的拉格朗日點上,咨詢歐陽明的時候,他卻皺着眉頭。
“什麽叫拉格朗日點?”
科學家給他解釋了一大堆聽不懂的物理學術語之後,他終于發現自己顯然不能過問一切,這是他的能力所限制的。最後他索性搬出了指控室,隻是在指控室後面隔着防彈玻璃的調度室看着電子屏幕,不在過多地過問飛船的事情。隻是對一些程序性的問題做出禮貌性的決定,其他專業的都交個了殖民星計劃的科學小組,這個小組由木衛二環境規劃總工程師張雲濤領導。
玉兔五号的最後兩個推進器熄滅了,飛船調整着姿态進入了木衛二一千公裏的軌道,準備着最後的着陸。
木星的圖像幾乎遮蓋了指控大廳的半個屏幕,紅色的氣旋清晰可見。在木衛二上看到的天空就是木星,那畫面顯得壯觀而靜穆。大紅斑仿佛朱庇瞪着一隻碩大的牛眼睛緊盯着潔白的腓尼基公主。
“多麽壯觀的朱庇特,多麽美麗的歐羅巴。”
歐陽明無比深情的看着被冰面覆蓋的木衛二,仿佛盯着一個穿着薄紗的裸女一般讓他的臉上微微發紅。看着飛船着陸的畫面,他突然有股想要寫詩的沖動。
一年前,他想都不敢想有人會認可古铎博士的混沌社會學,沒有人會相信五十年後存在着引發末日的混沌危機。現在古铎博士生前提出的殖民星計劃已經落實了,玉兔五号正降落在木衛二上,在未來的十年年内,人類将在木衛二将建立第一個基地,并在此基礎上建立許多化工廠,對進行木衛二降溫和大氣層改造工程。這雖說是一個遲到的認可,但比起被漠視已經好多了。
玉兔五号緩緩地在木星巨大的風暴背景下移動着,兩小時之後大紅斑已經移動到了玉兔五号的左邊,玉兔五号關閉了全部發動機向木衛二墜落。在距離木衛二地面一百公裏的高度,玉兔五号打開了主降落傘,雖然木衛二空氣極其稀薄,但面積達到三個足球場大的降落傘還是減緩了飛船的下落速度,如一個大洋中的海蜇那樣緩緩的在空中漂浮着。在距離地面十米的時候,飛船啓動了火箭反沖器,隻見一股火焰從從玉兔五号的底部噴向了木衛二的光滑的冰面,飛船安穩的着落在木衛二的面向木星的赤道上。玉兔五号的飛船顯示屏上顯示人類第一次載人登入木衛二的時間:2257年7月28日,23點35分8秒。
“報告海南,着落點爲西經45.6度的南緯0.4度南赤道上,氣壓1×10(-6)帕斯卡,表面溫度113k,表面重力0.134g。”
指控大廳裏傳來了一陣掌聲,這意味着玉兔五号安全完成了着落。指控大廳裏科學家們握着手互相祝賀着。屏幕上傳來了歐陽明的頭像,他微笑着坐在調度室裏看着指控大廳屏幕上的木衛二。聽着人們傳來的掌聲,不禁熱淚盈眶。這時候他想起了已經死去四年的古铎博士。
“啓動生命探測系統。”
指控大廳的發出指令之後,玉兔五号驅動着六個輪子,在冰面上行駛着,底部的探頭發出激光束探測着冰面厚度,屏幕上不時傳來了陣陣輪子轉動的噪音。半個小時過去,玉兔五号傳來了信息。
“報告海南,經探測發現該處冰層厚度五十六公裏,以下是液體水。”
這個報告發來,控制室内又一陣騷動了起來,雖然科學家很久前已經知道木衛二的地表下存在着液态水,但還是在第一次在實際探測中發現了地下水。有冰有海也許就意味有生命的可能,至少說明這個星球是能夠被改造成第二個地球的。
調度室一個年老的工程師走到了歐陽身邊,對他耳語着。
“歐總,五十六公裏的冰層,雖然已經達到理想的厚度,但是在這個落點方圓二百公裏之内我們還是能找到更薄的冰層,衛星探測這點的平均厚度在32公裏左右,是不是再探測一下。”
這是殖民星環境規劃總工程師張雲濤博士,是生态環境學的頂尖人物,他說的話固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技術問題上歐陽明對這位工程師自然言聽計從,如果不是軍方讓他來主持殖民星計劃,歐陽明根本就不會坐在海南文昌指控中心,去指揮世界各地的航天專家。
歐陽明沒有提出異議,張雲濤将指令傳達給了指控大廳,并傳達給了木衛二。
“玉兔五号,繼續探測冰層厚度,發現冰層低于三十二公裏,立刻報告,并在四十分鍾之後準備啓動探測鑽頭,四小時之内穿過冰層探測深層海洋。”
“玉兔五号收到。”
突然屏幕有點輕微的振蕩,并發出一組奇怪的噪音。玉兔五号同文昌指控中心失去了聯系。
“玉兔五号,聽到請回答,玉兔五号,聽到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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