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歐陽明一手抓着他的腰帶,一手抓着衣領,把他舉頭頂,一個結實的過肩摔,馬興志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隻見他滿臉鮮血,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着滿臉是血的馬興志,周玲完全被吓呆了,雷歐抱着滿臉是血的馬興志向着咖啡廳門外跑去。
“快叫救護車。”
歐陽明則呆呆地坐在了地上,一臉懊惱地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他難以置信自己剛才用這雙手捏緊的拳頭将人打倒在地。
果然如歐陽明的預測,馬興志在受了歐陽明的一記重拳和一個過肩摔之後在醫院呆了一個月。他的鼻骨骨折,輕微腦震蕩,手臂和背部軟組織挫傷,被鑒定爲輕傷。而歐陽明則被警察局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将是以故意傷害罪被刑事起訴。
被羁押半個月後,曹武來到接待室,他一臉迷惑地看着歐陽明。
“我怎麽看都不相信你會是個動手打人的學者,還是北大哲學系的。手勁還挺大,打斷人家的鼻骨還給了個過肩摔。退伍這些年,軍隊裏學的都沒落下呀。”
“誰叫他侮辱我老師的,說是他是騙子,我一激動就,就那啥了。”
“都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人家隻是動口,你卻先動手了,這是個學者的風範嗎?你咋這麽不淡定呢。”
“人也打,局子也蹲了,還想咋樣,你要是來教訓我就别來了。”
歐陽明有點氣惱地轉過頭去。
“你還跟我怄氣了呀?好好,怕了你了。還想呆北大嗎?”
“再呆北大就爛了。”
“我找了團長,給你在軍工企業裏找了個位子,你去嗎?”
“哪個軍工企業呀。”
“華北航天機械研究所的,研究太空推進器的,缺了個管人事的副主任,相當于正團級待遇。”
“管人事的呀?我可是學社會學的,你叫我去管人,這不是我的專業呀。”
“也沒啥事,你去就喝喝茶,報報道,沒事也可以自己搞學術。重要的是,把你弄到這個位子,你就是軍方的人了。我就能動用軍事審判管轄權,把你移交給軍事特别法院。”
一個星期後歐陽明被軍方調動到了華北航天機械研究所,北京市基層人民法院不得不将将審判管轄權移交給了軍事特别法院,歐陽明被判社區勞動一個月,賠償三萬大同币,并向馬興志教授道歉。
北大并沒有因此而開除歐陽明,但卻暗示他必須自動辭職,這至少是對歐陽明軍方背景的尊重。歐陽明的離去讓周玲有些依依不舍的。
“明哥,都是我不好,那天要是不是我硬拉着你去,今天你也不會這樣了。”
“傻瓜,關你什麽事,是我自己的錯,我也是沖動了。”
“你真的打算去研究所管人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搞學術,可以去清華或者東大、早大。”
“孤獨的人到哪都一樣,北大除了你,差不多的人都被我得罪了,到其他地方估計也差不多。我還是比較喜歡到軍隊系統裏做事,畢竟我曾經是個軍人,軍人就得學會服從命令,這會多少壓制我不羁的個性。”
“你可以把你的計劃提交給軍委,也許軍人比起那些學者更有危機感,況且古铎博士預測危機時代,更要加強聯盟的軍事管制能力,我想以後軍隊的權力會越;來越大的。”
歐陽明在調到華北航天機械研究所當了研發部副主任,按照曹武的話說這就是個閑置,大部分時間也就是看看文件,監督下工作進度,沒有實質的權力,甚至隻要報個道就能自己支配工作時間。如同周玲所說的,他決定把古铎博士對末日危機的一些預測以及解決方法通過情報部提交給了軍委,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至少不會像北大那樣被認爲學術騙子。
軍委沒有任何回複,投去的論文如同石沉大海。工作的枯燥、乏味讓歐陽明有點後悔選擇到這裏工作,這裏和北大一樣,同樣也是個籠子,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當生活再次陷入迷茫之際,他接到了雷歐的電話。
“歐陽博士,還記得我嗎,我是馮?雷歐,兩個月前我們見過面的。”
“哦,有什麽事嗎?”
“我能拜訪下您嗎?我就在你家樓下。”
歐陽明透過窗戶看了下,雪地裏站着一個人,不停地踱着步子,那人就是雷歐。
“你怎麽找這裏來的?”
“哦,是周小姐告訴我的,這裏還算好找,隻是門口兩個阿兵哥不讓我進去。”
歐陽明雖然對雷歐沒有什麽惡感,但也沒有多少好感。雷歐的謙遜和熱情并不能加深歐陽明他的好印象,出于古铎博士以及他的學說被世界所埋沒,他對大部分知識分子都沒什麽好感,覺得這個世界有名氣的不見得都有真才實學,他猜測雷歐也可能是這樣的人。他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下。
“抱歉,我下午有個會議,估計得開很久。”
“沒事,我可以等你。”
歐陽明沒多想,自己先睡上一覺,外面雪那麽大,估計雷歐等不了多久就走了。
這一覺睡到晚上十點多,天已經黑了。歐陽明有個習慣,一旦他沒事的時候,他白天都在睡覺,直到晚上起床,吃完夜宵之後就寫論文了,一直到淩晨。黑夜能更讓他靜下心來去寫作,累了他就會跑到樓頂仰望着星空,這能帶給他莫大的愉悅感,因爲他發現星星也是孤獨的。
他爬了起來,朝着窗外看去,黑夜中,外面白茫茫一片,果然雷歐早已不見了。
他穿上外套,朝着大門口走去,正想着要吃什麽夜宵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一個人給叫住了。
“歐陽明博士,您終于下來了。”
歐陽明看着一個雪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睫毛和胡子都結上了冰晶。認真看下那個雪人就是雷歐。
“你一直站到現在?”
歐陽明看了看表,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一共八個鍾頭,看着他一身的雪白,歐陽明感覺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自己随便說的一句話,沒想到遇到這麽一個二愣子給當真了。
“是呀,剛才下雪太冷,我就躲到保安亭裏坐了一小會,怕你出門看不到就一直站在門口了。你會開完了嗎?”
雷歐的率真讓歐陽明更加内疚了,隻好繼續圓謊。
“哎,真不好意思這個會議太重要了,要不我就下來了,我也以爲下這麽大雪你估計明天再來,誰知道你居然一直站了八個鍾頭,真的是非常抱歉。”
“沒事,不用在意,古人都能程門立雪,我這不算什麽。其實主要是明天就要去貴州了,所以在走之前拜訪下博士。”
“咱們就不用客氣,你就叫我歐陽吧,走,我們找個地方弄點吃的吧,你要吃什麽?”
雷歐是個比較有書生氣的人,他大部分做學問的地方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咖啡廳,在和朋友吃飯的時候都會比較注意禮儀和場合,當他想着去附近有什麽比較清靜的餐廳的時候,歐陽明卻拉着他走向遠處的一個充氣帳篷。
“那有個路邊街攤,咱們吃點燒烤吧。”相比較起來歐陽明比較随意,一個張凳子、幾串燒烤就能讓他坐着聊上一個晚上,“你習慣這種地方嗎?”
“習慣,當然習慣。”
兩人走進了帳篷,老闆正在給帳篷充氣,一旁的爐子正在烤着肉串,不時傳來陣陣香味。雷歐似乎沒見過這種流動的自助小吃夜店,老闆的黑皮膚以及南亞臉型也讓他感到到好奇。
看着老闆和歐陽明寒暄着什麽似乎還說着印地語。
“你好像常來呀。”
“是呀,我沒事我就到這裏吃吃燒烤,老闆是印度斯坦省的,前年剛剛來到北京,和那些天天叫嚷的提高公民福利的懶人不同,他很勤勞,靠自己雙手獲得财富。”
說着老闆端着一盤烤羊肉,走了過來,雷歐聞到了一股咖喱的味道。他說着一口不是太标準的漢語,還夾雜着印地語。
“尊敬的客人,這是我家鄉的咖喱烤羊肉。”老闆用手撕了兩塊羊肉放到歐陽明和雷歐的盤子上,“這是我送給你們的,歐陽,和你的朋友一起嘗嘗吧,味道很不錯的。”
歐陽明沒有客氣,接過盤子用手一抓就吃了起來,并示意雷歐也來一塊,邊吃着邊對着老闆豎起了大拇指。雷歐都聽說印度斯坦省的人吃飯用手抓,但在這還是第一次見過,爲尊重主人的殷勤,雷歐也用右手抓着一塊油膩膩的羊肉,吃了起來。隻不過歐陽明的吃相明顯比起雷歐來的奔放。
歐陽明給雷歐倒了杯白酒,兩人談天說地,涉及的問題古往今來無所不包。就連燒烤棚子裏的老闆也看呆了,不到半個鍾頭,兩個人換了三種語言來聊天。甚至在談到佛教的時候,還用到了印度斯坦省已經失傳的巴利語。寒冷的午夜裏,醇厚的美酒讓兩個人陶醉了,機智的讨論讓兩人心心相惜,沒多久兩人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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