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石洞内幻影斑斓
金雕在湖面上一圈圈地飛着,腦袋裏浮光掠影地想着當時與幽浮人見面的情景。
“噢,想起來了。幽浮人說,由于時間緊急,他們來不及再派人來,就在地球上尋找了一個人,不過他們把這個人進行了一番改造。少主,人可以改造嗎,怎麽改造?”金雕并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份量,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對它不明白的問題依然不知輕重地問了出來。
但少年一聽到“改造”一詞,大腦轟地一聲炸裂了般,嗡嗡直響。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們找了一個人,并且把這個人改——改造了?”少年隐隐覺得幽浮人找得這個人就是他,雖然對于改造之前的他是什麽樣子,什麽來曆身份,他一無所知,但心靈深處的一種直覺告訴他,他就是那個被幽浮人找來并改造過的人。那麽,在被改造前他是誰?
“是,當時我并沒有在意幽浮人所說的新來的少主的身份來曆。你知道的,少主,幽谷内的禽獸對于幽浮人派來的少主有着一種近乎天然的信任感,我們不會有疑問的,更何況這次還是幽浮人親自安排的。這似乎在幽谷曆史上也是首次。以往少主來了就是來了,從來不會有事先通知一說的。因此,幽浮人一說,我不會有疑問。少主,難道這裏邊有什麽不妥嗎?你,哦,少主不會是假的吧。”
少年趴在金雕的背上苦笑一聲,說道:“當然不是假的。對了,金雕,你也是幽谷的一分子,爲什麽你不能進入幽谷,對于幽谷内的事務你也不能插手?”少年心中有七八分的把握他就是被幽浮人找的替身,但是現在不能說破,因此少年把話題轉了。少年的心中已有了計較,幽谷内的事了之後,他要出谷尋找他的前身。
“是這樣,少主,在幽浮人建立這一處禽獸避難所後,幽浮人就要離開地球。但他們不想在他們離開後,幽谷也随之湮滅消失。幽谷這個地方雖然四面高山聳峙,地形崎岖難行,一般人不會來到這個地方,但爲防萬一,幽浮人還是從禽獸中選擇了金雕一族,做爲幽谷的守護神。實則我們也隻能做到警戒驅逐之責,像這次的情況,唉,”說到這裏,金雕暗暗地搖搖頭。
金雕打一唉聲,繼續說道:“但是留在幽谷内的禽獸仍然不能保證能平安生存下去。弱肉強食是禽獸們的生存之道。幽谷的封閉固然可以保證不受外來者的侵擾,但幽谷内部若不能平安相處,不用幾年,幽浮人救回來的這些禽獸也不會剩下多少。”
“因此爲了保證幽谷内的禽獸不分品類都能相處生存下去,幽浮人培育了玄幽草,這種草會臨時改變禽獸的品性。吃了這種草之後,兇殘的不再兇殘,溫馴的依然溫馴。同時爲了保證種類的純潔,玄幽草基本隔斷了禽獸的生育繁殖能力。隻在禽獸的數量因爲其他原因大量下降後才會暫時性地恢複。這樣一來,幽谷内的禽獸們就能相安無事,不會出現因爲物種的不同而出現相互殘殺的情況。但同樣,若出現像現在幽谷遇到的外來的危險,幽谷内的禽獸也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基于這一點,幽浮人嚴令我們禁止吃玄幽草,我們依然兇猛,嗜血如命。若我們能來幽谷,幽谷内的禽獸早被我們大快朵頤了。咯咯,”
金雕一笑,又道:“現在,少主明白了吧,我們也可能被幽浮人改造過了。否則面對如此衆多而美味的禽獸們,幾千萬年以來,我們金雕一族卻能守之若素,竟然不垂涎欲滴卻甘心做了它們的守衛,現在想來,确實有些不可思議。”
“那你們吃什麽?”少年好奇地問道,一問完,少年就明白了。
“我們還是吃飛禽野獸,不過不是幽谷内的,而是谷外的。那肉,香啊。”說到吃的,金雕伸出舌頭抿了抿尖喙,“我對幽谷内的禽獸一點食欲都沒有,反而從心理上把它們看作兄弟姊妹一樣。這可能也與它們以玄幽草爲食有關。”
“一棵草解決了很多問題,厲害。”少年感歎着。
“少主,你看,湖面上,湖面上出現很多泡泡。”金雕一個低掠,抵近了湖面。
少年探頭看去,果然,女娲湖面上,出現了大片的氣泡,半個湖面都被它們占據了。在有氣泡的區域内,魚兒不見了蹤影,隻在氣泡的外圍很遠的地方,有大群的魚兒歡蹦跳躍。
“金雕,去石洞。”少年一看湖面的情況,立刻吩咐金雕。
“是。少主,高還是低,看還是打?”金雕也用簡短地語句回應着少年。
“不能離洞口太近,嗯,遠遠地看。”
金雕一個飛旋,飛到與山巒相齊的高度,俯視着前方的石洞。從這裏望去,石洞内的景象雖不能盡視,但聲音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的石洞内亂作一團。千戶長與副隊長向疲憊不堪驚惶失措的吐蕃士兵們傳達了蓮花生的命令,這些吐蕃人久居高寒之地,怎麽會不知道在沒有食糧的情況下,冒然進入高山地區,迎接他們的将會是什麽。更何況他們的衣服遮體尚可,禦寒是絕對不可能的。在一無糧二無禦寒之物的情況下,他們怎麽會離開這處臨時的避難之所去自蹈死地呢?
其實,千戶長與副隊長未嘗不作此想,隻是礙于蓮花生的身份,他們不得不執行命令。現在見士兵們也與他們所想一緻,就順水推舟,拖延磨蹭下去,天亮之後再作取舍。
但這時,蓮花生與達多已經掠出洞口,回頭一看,身後沒有一人跟随,就連去傳達命令的千戶長與副隊長也不見了蹤影。蓮花生一跺腳,嘴裏嘟哝了一句,停下腳步,向山洞内喊道:“快點出洞,快,遲恐不及。”
蓮花生話音剛落,山洞一陣抖顫,簌簌落下無數灰塵。
山洞内一片驚呼。
吐蕃人不怕有水進入洞内,因爲進洞的水并不多,況且洞口高于湖面,要想把洞淹沒,就現在湖水的漲勢來看是不可能的。
但他們怕山洞坍塌,若這樣的震動連續下去,或者越來越大,山洞的坍塌似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他們可不想由埋了還沒死的人變成實實在在的埋了的已經死了的人。
這時不需千戶長與副隊長的督促,吐蕃士兵擁擁推推,踩着洞内的雪水,噗噗哧哧,濺起萬朵碎花,震裂平靜瓊波,朝着洞口跑去。
洞腹極大,他們因避水,逃進了洞腹深處。現在要逃出洞去,遠遠望去,僅有窗口大小的洞口成了他們的生死門。迷蒙的星光輝映下,指引着他們的前途。
石洞内電光閃爍,一些不明所以的吐蕃人踩着忽明忽暗的光線,踮起腳跟涉水而走。
有人發現情況異常,向光亮發出處望去,一聲尖叫,劃過封閉的洞腹,顯得詭異恐怖。
吐蕃人紛紛向石洞洞壁處望去。洞壁上一窟窟如窯洞的小洞裏閃爍着色彩不同的亮光,聚成光束的亮光朝石洞的地面照射下來。它們像在尋找東西一樣,晃來晃去,而亮度也越來越高,不片刻,石洞四壁如同燃起了一圈光環,光環的光并不四散亂射,像有目标般齊刷刷地照向地面。
剛剛跑到洞腹中央的吐蕃士兵們,面對着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當地,可憐的如同一隻隻暗夜出來偷腥的貓被當場捉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不是日光,石洞裏不會有太陽,此時也不是白天,不會是透氣孔透射過來的陽光。
雖然千戶長和副隊長這些人見過夜明珠之類的冷光,但絕沒有見過大得如同一間屋子那樣大的夜明珠,而不管多大的夜明珠發出的光也不會強烈到令人睜眼如盲的程度。
這是多麽大的一座洞府,三四百人放在進面,還不能占滿蜂巢的一個小格。洞府石壁的一圈,會是怎樣的一個龐大的圓環,這一圈圓環竟然全部亮了起來。
對于這些一生當中隻見過篝火的吐蕃人來說,這是怎樣的一種震撼。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這些都已不能說明吐蕃人的驚駭。他們刹那間失去了作爲生物的所有可能的反應。
就在這些吐蕃人還停留在植物人狀态的時候,他們所站的地面在光線照射下也在發生着變化,隻是沒有人注意到。
蓮花生看到了,達多也看到了。兩個人喊了一聲後,又感到地面發出一陣陣震顫,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他們,再也顧不得了,急奔回洞口。而洞内搖搖晃晃的黑影晃動,蓮花生與達多知道千戶長與副隊長領着人出來了。
蓮花生與達多停住腳步,停在洞口焦急地等着。恰在此時,洞内如電閃,出現了一道道閃耀的光。這些光瞬間交叉,綿延成片,一片光幕照亮了洞腹。
蓮花生與達多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讓他們莫名其妙的場景,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在洞口遠觀,看得比洞内的人更爲清楚。那些從洞壁上射下來的光線似在地面上尋找什麽。
蓮花生見多識廣,但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景,也有點腦袋麻木,不知所以。就像攢足了力氣一拳打出去,竟擊在空處,這種無奈感迅速地在全身漫延。
遲楞了片刻,對這種超乎蓮花生認知範圍的情景,他也隻是片刻時光的呆楞,當蓮花生的目光聚在光線照射下的地面時,從泛着粼粼波光的反映中,蓮花生還是發現了端倪。水中,一根根短樁似的石礅消失不見了,隻在光線照射下顯現出一個方形的石痕。
隻見光線照射在石痕上,方形石塊不知是被照亮了還是它本身也反射出了光線,不,蓮花生看清了,确實是石塊自己發亮了,順着照來的光柱反照回去。不片刻,整個地面五顔六色,射出無數道光柱,朝洞腹頂端照去。
上下光柱輝映,洞腹内亮如白晝,一撮吐蕃人似被定在洞腹中央,如一堆被掃在一起的死蒼蠅。
蓮花生幾次要張口喊叫,但都沒有成功,面部的肌肉早已僵化,面癱了。
蓮花生試着松了松肌肉,好一會兒,面部的肌肉才漸漸恢複了彈性,蓮花生伸出手來揉了揉,直至把肌肉揉松軟了,再試着發了發聲,一聲嘶啞蒼老的聲音如刀劃過破瓷碗,“快,快——走。”哪裏還有高僧的風範與儀态。
少年趴在金雕的背上,望着由一點燭火變成一堆熊熊火焰般的洞腹,少年驚呆了。金雕的背僵硬了。
如同一座磚窖,隻有一個進料口,透過這個進料口,裏面熊熊的火焰正在把磚坯燒紅燒硬。
但少年與金雕感覺不到灼人的熱度,似乎那石洞中的明亮隻是光而沒有熱量。
在洞口稍往裏的地方,站着的兩個人也似石化了般,沒有任何生物的迹象,好似在開鑿山洞之時就立在那裏的兩尊塑像,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守護着洞口。
少年絕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麽一番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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