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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禽獸們去僞尋真


第一百四十章禽獸們去僞尋真

金雕凝視着狼王,“狼王,你們狼的傳統是什麽?”

狼王做好了準備,不管金雕問什麽,隻要是關于這次戰鬥的,它狼王會把一切責任擔當起來,不能讓那些死去的兒狼們身上蒙上污塵。

但金雕并沒有從這場戰鬥開始問起,反而問了一個與現在的事情隔了十萬八千裏的問題。

狼王一楞,“狼族的傳統?”

“忘記了嗎?”金雕不給狼王思考的時間,追問道。“還有你們,”金雕展開翼展長達一丈的翅膀,指點着黑壓壓的禽獸,向它們發問道。

老山羊低下頭,身子有點微微發抖。“金雕這是怎麽了?刨根問底?認祖歸宗?對了,我們羊的傳統是什麽?是被狼吃,還是奔跑在無垠的草原上?不對,奔跑很累的,那就是被狼吃。也不對,我們爲什麽要被狼吃,狼憑什麽吃我們?我們也有鋒利的羊角,狼要吃我們,我們就用鋒利的羊角牴狼。還有老虎、獅子,等一等,我爲什麽要想這些?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衣食無憂,閑暇時做做學問,這裏有絕美的湖光山色,有四季如春的氣候,還有,噢,這裏的草原有點小。诶,不小了,用來散步健身綽綽有餘。而我們也不需要吃這些草,有用之不盡的玄幽草,我們不須爲吃飽肚子發愁。”

老山羊腦袋裏轉着這些想法,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虎王,還有正張口結舌的狼王,一股寒意在身體裏遊走。它現在很想知道狼族的傳統。

像老山羊一樣,在場的禽獸們搜腸刮肚地從記憶深處尋找着它們一族的傳統。

少年也沒有想到金雕會向禽獸們問問題,而問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塵封的古老問題。少年稍一思索,便明悟了金雕的用意。在這一點上,他與金雕的想法是一緻的。遂不加幹涉,微笑着看着金雕的這塊石頭投進禽獸這汪死水中的效果。

不知何時,老山羊蠕蠕移動着羸弱的身體,躲閃着周圍的猛獸蹭到了少年的身邊。少年一楞,旋又恍然,“這隻老山羊,心思倒很活絡。哈,它不敢再呆在強敵環伺的猛獸群裏了。”

少年拍拍老山羊的羊頭,老山羊仰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弄得少年起了一身疙瘩。

狼王穩穩地走出獸群,朝少年與金雕一點頭,老山羊夾着尾巴悄悄地轉到少年的身後,透過少年張開的兩腿間的空隙窺視着外面。

“如果是月圓之夜,我很想長長地嚎叫。狼族的傳統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無從得知。”

“我們也是。”禽獸中發出嗡嗡的私語聲,很清晰地彙成了這幾個發音。

“五百兒狼的死,使我不得不收起悲痛,去做孤獨的沉重的思考。”狼王把頭高高地昂着,身後的禽獸們看不到狼王的表情,但能感受到狼王的心情。鴉雀無聲。

“如果不是盲目自大,如果我們事先偵知入侵者的數量裝備路線進谷時間等等,我們還會不會與入侵者進行面對面的硬抗?”狼王低沉黯啞的聲音在群獸中間回蕩着。

躲在少年背後的金烏把探出的小腦袋又縮了回去。偵察的任務由它負責,狼王雖然沒有指責金烏,但現在經狼王這一提醒,金烏心中不安。想想那戰死的五百兒狼,金烏的眼睛濕潤了。

“隻所以我們狼部被安排負責幽谷外的地面巡視,并不是我們比虎部獅部鹿部猿部等部的野獸們行動更迅捷,也不是比它們更爲強壯。而是因爲我們狼部體形較小,便于隐蔽;還有狼部因體形小不很強壯,所以需要更爲機警的頭腦而且需要協作才可完滿地完成一件事情。可以說,狼部是依靠機警,不以弱抗強;依靠群體力量,不單打獨鬥;采取遊走策略,分散敵人力量,從而取得局部上的優勢,再群起而攻之;另外,狼部還有一個特點,锲而不舍,敵不死我不休。”

狼王的話語中雖然不可避免地與其他野獸做了對比,甚至有高擡狼部的嫌疑,但對于狼王說出來的狼部的特點,它們還是頻頻點頭,認可狼王對狼部的認識。這也爲什麽在幽谷内沒有哪一部的野獸敢于主動挑起與狼部的争執的原因。即使從數量上絲毫不弱于狼部的獅部等閑也不敢輕易招惹狼部。

狼王頓了頓,續道:“在入侵者進入峽谷後,棄強就弱,與敵人進行硬碰硬的攻守戰。兒狼們雖然盡了最大的能力,但最終仍然以喋血而亡的結局收場。”說到這裏,狼王略顯哽咽。

“它們雖然死了,但我還活着,痛定思痛後,我認爲它們那樣的死,很不值,一點兒價值都沒有。”狼王說到最後,聲音高吭,幾乎用一種嘶啞的聲音咕喊出來。

金雕一雙冷嗖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狼王,“噢,怎麽不值?它們不是爲保衛幽谷而死的嗎?你看看,”金雕用翼尖指了指在場的野獸們,續道:“它們不是因爲兒狼們的死而換來了暫時的安甯嗎?也逼使入侵者不敢冒冒然直趨幽谷。”

狼王高昂着頭,不以金雕的話爲慚愧或激動。它就那麽昂着頭聽完金雕的話,再向金雕與少年輕點了點頭。

“誠然如此,但依然不能讓五百兒狼們的死的價值有一點提高。它們可以死,但決不是這樣一種方式。”

狼王回轉身來,面對着上千的野獸們,“狼部的特點是綿巧小軟,以遊走分散敵人的集中,以騷擾疲憊敵人的意志,觑準時機,一擊必中。更何況我們對敵人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盲目地與敵人進行硬拼,智者不爲也。”

狼王頓了頓,見沒有禽獸插嘴,繼續說道:“在幽谷裏以玄幽草爲食,早已去除了狼部的悍勇,無勇而失智,有智卻不知用。這是狼部被幾乎全殲的原因所在。”

野獸們聽得似明非明,一個個抻着脖子,瞪着面前威風凜凜的狼王。

金雕首次露出了笑容,點點頭,轉向少年道:“少主,狼王經過血的教訓後已經明悟。我想說的話,也在狼王的話裏,相信少主已經明白了狼王的意思了。我不需要再啰嗦了。”

金雕轉回頭來,對着禽獸們說道:“你們明白狼王的話也也,不懂也罷,事情就到此。我們不僅要起跑這些入侵者,還要考慮一下幽谷未來的走向。幽谷再也不能被人魚肉。”

野獸們眼神迷惘,對狼王的話還能有所感受。在幽谷的生活中,偶爾也有野獸間的嬉鬧,不知輕重的野獸們往往也會鬧出破皮流血的情況,隻是它們還不能與死亡聯系起來。所以聽起狼王的話,還能有一點感受。

但聽到金雕的話後,徹底迷惘了。幽谷的走向?現在不是很好嗎?爲什麽還要去考慮?難道金雕想改變幽谷嗎?想到改變後的幽谷與現在的生活可能不一樣了,一些野獸心裏的抵觸開始萌生。至于改變後的幽谷會不會比現在還要好,它們不須考慮,因爲現在已經很滿意了,既然沒有不妥的地方,改變後的幽谷再好也不要。所以很單純地想起去抵觸。

金雕不管場下的野獸們怎麽考慮,它轉向少年說道:“少主,基于這樣的想法,我建議把幽谷的禽獸們暫時撤往一線峰下的峽谷裏。入侵者退走後,再回來收拾水淹後的幽谷。”

“可能來不及了。”少年微微一笑。

“怎麽會來不及?入侵者已沒有能務威脅到我們。噢,”金雕側着頭看着少年,咯咯一笑,“它們并不能像我一樣飛過去。現在去往一線峰的道路都已被雪水泥漿覆蓋了。”

少年擡起頭來,夜空如黛,“天快亮了。”少年扭了扭脖子,“金雕,你們一族的傳統是什麽。”

金雕不假思索地說道:“用十倍的時間尋敵察敵,一擊必殺。”

“是啊,金雕對你們的傳統運用得機會也很少了,還好金雕還記得。對,一擊必殺。”少年的目光冷峻而嚴酷,“狼族是這樣,金雕一族也是這樣,我相信其他猛獸的傳統也應該是這樣。”

金雕眨眨眼睛,眼前的這個少年,看似溫文爾雅,骨子裏竟然如此決絕。“那這些野獸怎麽辦?”金雕并沒有問少年具體想怎麽做。

“你來時,它們正要去銀山。現在它們還是去銀山。你來了,這些飛禽們就交給你了。噢,等等,我把我交給你吧。”

“把你交給我?什麽意思?”

“再過片刻,就會有一些事情發生,在你來之前,我還不知道怎麽處置我自己,現在好了,我可以臨時客串一下我的坐騎。”

“坐騎?你想做什麽?”金雕還是沒有弄明白這個少年要做什麽。

“赤虎,按剛才的安排,帶領野獸們退往銀山。在我沒有新的命令之前,呆在銀山。”

少年先向赤虎命令道,再接着回答金雕的問話,“騎就是,你馱着我飛來飛去。從我這個角度來說就是騎着你。哈,不知你可否願意?”

金雕眼一瞪,倏又斂去精光,“好吧,守護神馱着幽浮人的使者也不算丢鳥人吧。”

金雕又疑惑地問道:“少主,我馱着你到哪裏去,你要做什麽?你把它們都遣到銀山去,下面山洞裏還有幾百入侵者。就憑你我,還有它們,”金雕看了看還聚在這裏的飛禽們,“這些飛禽們裏邊可沒有像我一樣的猛禽。”

“這些飛禽也用不上,它們散布出去作爲警戒而已。我不想讓這些入侵者有一個出得幽谷。哼,這不是他們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麽容易。既然來了,那麽就需要付出代價。”

“金烏呢,出來吧。你不搗亂,沒有哪個禽獸會惹你。”少年朝身後喊了一嗓子。

“呱——呱呱——”金烏低鳴着,像一個乖寶寶從少年的背後蹭到少年的肩頭上,低眉順眼,用眼角眉梢掃視着金雕。

金雕裝着似若末見。

“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現在你領着它們,凡是能出得幽谷的地方一律派飛禽駐守,若再出現警戒不嚴的情況,或者通報不及時,讓一人出得幽谷,你拿自己的腦袋來抵吧。”

“呱,”一聲叫,金烏以比飛箭還快的速度飛離少年的肩頭,去做它的飛禽首領去了。

少年朝金雕點點頭,“金雕,我們走吧。先到女娲湖上飛一圈。”

“女娲湖?”金雕伏下身子,候少年跨上去,還是不解地問了一句。

“是的。機關就在女娲湖裏。到時,我會告訴你。”少年說着跨上金雕的背。這張背,大,少年可以躲在上面睡覺。金光閃閃的翎羽,光滑油順,少年一見大喜,穩穩地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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