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虎狼鴉禽獸鬥嘴
“我們都不會放過他們。”狼王冷冷地說道。
赤虎看着狼王,它能體會狼王的心情。五百名兒狼喪生在吐蕃人的彎刀利箭之下,狼王隻帶十幾頭兒狼敗上山坡,這是一種怎樣的慘痛,沒有禽獸比狼王更刻骨銘心。
“呱---,呱呱---,”尖厲刺耳的鴉叫從空中傳來,赤虎與狼王還沒反應過來,一隻遍體金黃的烏鴉已經落在赤虎的腦袋上。
“你們兩個家夥竟然在這裏偷懶,還有心情看雪起浪湧的壯觀風景,真該痛揍一頓。呱呱,”
“閉上你的鳥嘴。”赤虎大喝一聲,“自打上了山坡,你就不見了蹤影。臨陣脫逃,該當何罪?”
金烏臉一紅,狡辯道:“本姑娘高飛望遠,帷幄籌劃,見機而決斷。豈可與隻知打打殺殺的莽夫一般見識?若不是本大姑娘哭哭哀求,求得金雕心慈面軟,下得一線峰,救下某個自高自大的家夥,那個家夥不感恩圖報也就罷了,還聒噪不休,一幅鐵面無私,義正辭嚴的鬼模樣,哼,胡子再長也當不了大尾巴狼。”
“嗯———?”旁邊的狼王冷面嚴峻,一聲長哼打斷了金烏的自吹自擂。
“呱—嘎,”金烏聽見狼王的動靜,扭頭一看,一口氣就堵在小喉嚨裏出不來。狼王就是狼王,見誰都一幅寒冬臘月的氣氛,金烏怎麽能不害怕。
赤虎讓金烏說得十分不堪,心中也不動怒,反而一股溫馨之感湧遍全身。以前見了金烏,赤虎就怕它那張嘴。一天一夜間經曆了生死不知幾多回,再聽到金烏的聲音,恍如隔世,一股兄妺間的親情在胸間激蕩。
那相隔的世間,隻是一天一夜的時間距離,但在赤虎心中,包括狼王等禽獸在内,那一天一夜的距離,不啻于幽谷上百至乎上千年的變動,對以前的幽谷生活,隻是感到千篇一律,沒有變化,不夠刺激。經過一天一夜的變動,它赤虎,當然也包括身邊的狼王以及在虎腦袋上耀武揚威的金烏,它們的生命變得厚重,心思得到了沉澱,思想沖破了桎梏,向更深更遠處開拓挺進。
赤虎搖搖腦袋,“金烏下來,有話說。”
“呱,呱——”金烏一抖翅膀,從赤虎腦袋下飛下來,站在赤虎與狼王的前面,一雙綠豆般大的小眼睛,在一虎一狼的身上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赤虎盯着金烏看了片刻,金烏把小胸脯一拔,一幅任你看讓你賞的自傲姿态。
赤虎一見金烏的神情狀态,心中一動,“金烏,勞累了一天一夜了,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吧。這裏有狼王,女娲湖畔還有獅王,少主與虎王也在那裏。沒有事情可以擔憂的。”
金烏一聽,小眼睛裏露出一絲失望,臉上的興奮之色也漸收漸斂。這一些都沒有漏過在一旁偷眼觀瞧的赤虎眼裏。
狼王蹲在那裏,兩眼微眯,意似冥。偶爾睜開眼睛向遠處掃一眼,收回來繼續假寐。
金烏的小胸脯一起一伏,很不忿。似乎這兩個家夥對它的回歸并沒有它預想中的熱情,至于從金雕那裏得來的消息本來在這兩個家夥忍耐不住的時候再告訴它們。
可是這兩個家夥不僅不問它從哪裏回來,還一幅急于想趕它走的樣子。赤虎還把這裏那裏怎樣的安排一一告訴它,這不是告訴它,沒它什麽事了,有它無它無關大局。
金烏什麽時候被禽獸們這樣小瞧過?
金烏轉身要走,身體剛有想動的意思,金烏就對自己說,不行啊,金雕有安排,這個安排需要由赤虎去協調。這樣一走,豈不壞了金雕的大事?唉,赤虎與狼王這兩個可惡的家夥,你們随便一個開口問問本姑娘呀,你們一問,我順便就說出來,既完成了金雕的交待,又不失面子。
赤虎把金烏猶豫難決欲走想留的神态,一絲不漏地看在眼裏。心中暗笑,金烏啊,每次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你怎樣演下去。等待少主與獅王那邊的消息吧,先眯一會兒。
金烏偷觑着赤虎與狼王,見一個假寐一個閉目養神,把它像空氣一樣晾在一邊。金烏心頭火苗直冒,這兩個不懂情趣的家夥。
金烏小眼珠滴溜溜一轉,哼,本姑娘不侍候兩個呆瓜了。金烏一踩雙腳,振翅飛起,懸停在空中,“耽誤了守護神金雕的重任,就等着腦袋上起包吧。本姑娘走了。”
“呱呱,”一聲嬌啼,金烏冉冉向天空升去。
“呱,哇,你,”兩聲尖厲内容不同的叫聲,把赤虎與狼王從假寐中驚醒。擡眼看時,金烏與另一隻烏鴉歪歪斜斜地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吼,吼,”赤虎忍得很辛苦。狼王仰天打個哈哈。
金烏離地三尺時,再抖翅膀,把身子扶正,像一坨金蓮花穩穩地落到地上。
另一隻烏鴉一見是金烏,身體抖得非常誇張,一張小嘴張大着、驚恐地看着金烏。“金烏首領,我不想撞你。呱嗚——嗚,”
“好了,你就是想撞我,我難道避不過去嗎?”金烏很大度地向那隻巡視烏鴉說道:“隻是想阻止你,因爲你想見的主兒在這裏,而不是另外一個地方。有事就說吧。”
赤虎與狼王分别把腦袋向兩個方向扭去,現在決不能笑出聲來。赤虎忍得眼淚都下來了。
巡視烏鴉忙點頭道:“是,金烏首領說的是,我還以爲赤虎與狼王在銀山石橋呢,飛得太急,沒有見到金烏首領。小烏正是有事向三位首領禀報。”
赤虎和狼王把腦袋扭過來,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就是不敢看金烏一眼。
赤虎低着頭,“啊嗷,你,你有事,快,嗷,快快講——來,”赤虎用了極大的毅力把這句話講完。
巡視烏鴉看了一眼金烏,金烏高昂着小腦袋,睥睨一切,不屑一顧,兩隻藏在茸毛中的小耳朵支楞着,感受着聲波在空氣中的波動。
“少主,”巡視烏鴉一見赤虎與狼王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拔高了聲音,“我們與少主聯系上了。那确實是少主。嗯,先前隻所以誤判虎王會飛,嗯,嗯,”巡視烏鴉不得不停下來,金烏正拿着一雙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巡視烏鴉,金烏開口了,“虎王會飛?呵呵,虎王跟螞蟻掐起架來了。一派胡言。”
“咳,啊嗷,金烏,啊,有些事情你還不清楚。嗯,讓它說下去。啊,”赤虎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這裏面牽扯到虎王,再說下去,金烏那張鳥嘴不知會吐出什麽好詞來。
巡視烏鴉見金烏不言語了,繼續說道:“虎王會飛,”
“揭過這一篇,說下一段。”赤虎打斷巡視烏鴉的話,“嗯,嗯,撿重要的說,”赤虎低下頭,自言自語地道:“我老爸怎麽會飛了呢?”
巡視烏鴉耳朵很靈,聽到了赤虎的自言自語,疑惑地看着赤虎,嗫嚅着說道:“赤虎,虎王會飛這一段還說是不說?”
“噢?嗯,還是——不說吧。繼續,繼續,”
“少主說了,虎王不是會飛,是因爲,噢,這一段不說了,說下一段,”巡視烏鴉趕緊改口。
“虎王不會飛,它怎麽飛起來了呢?”好奇的金烏顯然更好奇,自言自語地悄悄說道。
巡視烏鴉耳朵真的很靈,它又聽到了。
巡視烏鴉看看赤虎,再看看金烏,臉現難色。
“咳,少主有什麽吩咐?”狼王實在看不下去了,它要把這一篇揭過去,兩個好奇寶寶好奇起來,一直問下去,可能要問到天上去,還有生死攸關的大事在等着呢。
“好,這一篇就揭過去,狼王開口,小烏遵命。”巡視烏鴉咬着牙說道,“少主說,少主要我們全體出擊。”
“呱?嗝--”金烏一口氣堵在喉嚨裏,抻着脖子,瞪着綠豆大的小眼睛,直視着巡視烏鴉,僵化了。
“噢,嗷?嗷,嗷,”狼王用最原始的單音表達着它的想不到。
“吼,吼,”赤虎發出短促而高揚的聲調,意甚得意。兩條前腿高高擡起,整個虎身子直立起來,做出向天膜拜的姿勢。
巡視烏鴉左看看右瞅瞅,疑惑地把目光定在金烏身上,同類之間畢竟有着天然的溝通渠道,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巡視烏鴉徑直把詢問的目光投射到金烏身上。
金烏脖子一抻,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兩隻小眼睛眨了眨,才算把這口氣順過來。
金烏瞪了一眼巡視烏鴉,怒道:“你這個偷懶的家夥,爲何用這樣的假消息蒙蔽我,少主豈會像你一樣的愚蠢?”
巡視烏鴉脖子一縮,疑惑地看着金烏,滿腹委屈地說道:“金烏頭領,這怎麽會是假消息?我冒着飛濺的瓊玉雪珠,不畏艱險,不避生死,義無反顧,前赴後繼,飛到少主面前,落到少主寬厚溫暖的頭顱上,趴到少主的大耳廓上,将赤虎與狼王的英勇的抗敵行爲,高瞻遠矚的對敵策略彙報給了少主。少主很高興。而虎王一言不發,好像昏了過去。大醫師深藍趴在少主的肩頭睡了,那老山----嗯,老醫師深藍竟然還流哈喇子,哈哈,惡心死了。”
“咳,嗷,說正事,少主确實這麽給你說的?你聽清楚了?噢,少主應該這樣說。”狼王越說越沒底氣,少主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赤虎聽到巡視烏鴉說到虎王,一雙大虎眼就盯在巡視烏鴉上,烏鴉腹诽道:虎王就是昏過去了嘛,那麽大的虎王像嬰兒一樣被少主抓在手裏,哼,還以爲虎王很厲害呢,膽子沒想到會這麽小,竟然吓暈了過去。這些我還沒說呢,就是給你赤虎留點面子,有這樣一個老爹,是夠丢人的,是不能當衆說出來。
“咳咳,”金烏嬌咳幾聲,把話題攬過去,說道:“你很好,辦事得力,智勇雙全,爲了幽谷的安危,爲了幽谷禽獸的生命與财産安全,嗯,很好很好,”金烏也不知要說什麽,隻是感覺到它的手下,不能要狼王訓斥,哪怕有一丁點兒的不滿意金烏都接受不了。
“少主還說過什麽沒有?”赤虎慢悠悠地問着,一雙眼睛卻向女娲湖畔望去。
“少主說,把老弱病殘的禽獸們集中起來放到食府山的西面,勇猛有力體型彪悍的放到石洞通往食府的幽徑上。”
“這是爲什麽?”狼王沉吟着。
赤虎稍一遲疑,續問道:“少主沒說爲什麽?”
赤虎此話一出,狼王與金烏把腦袋挺起來,灼灼目光盯緊了巡視烏鴉,巡視烏鴉再縮縮脖子,兩條小細腿不由得向後退了退,它還從來沒有享受過被聚光的待遇,尤其是三雙幽谷内最有殺傷力的目光。
“少主說,要快,對,要快,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就是說驚雷來得太快,來不及掩住耳朵,是這樣解釋吧?”巡視烏鴉傻掉了。
“呵,呵呵,”金烏掩嘴不及笑聲已出,又趕快伸出單翅掩住嘴巴,因爲兩雙銳利的目光向它刺殺過來。
金烏臉色一凜,倏又恢複正常,正色道:“我去食府安排,這裏交給你們了。”
“嗖”的一聲,金烏逃命似的振翅飛下山丘,向食府内飛去。
“你也去吧,再聯系少主,把最新的消息及時傳回來。告訴少主,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執行少主的指令。”
“呱,”巡視烏鴉以比金烏快得多的速度直上高空,轉一個彎,向女娲湖畔飛掠而去。
狼王看了一眼赤虎,“我去山西,你帶禽獸去石洞。”
“就這樣吧,”赤虎剛要說話,狼王阻止赤虎說下去,“我先到山西看看,老弱病殘的禽獸到來後,讓它們直接下山找我。”說完,一個驕捷的騰躍,狼王的身影消失在山丘的樹林灌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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