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老山羊揭密石碟(二)
虎王見老山羊拿捏着姿态,就是不開口。心裏發急,逡巡着走上前來,與少年和老山羊鼎足而立。
老山羊也把身子移向旁邊,眼光直視時看到的就是少年與虎王的空檔了。那一坨吊兒郎當的東西不至于太礙眼了。老山羊不忘再看了一眼虎王,心道,虎王也算知情知趣,找到機會整治虎王時,可以稍微減輕一下,嗯,要讓虎王知道,我深藍,是知恩圖報的,也是睚眦必報的。
老山羊眯上眼睛,把少年的那坨礙眼的東西驅逐出去,再睜開眼時,那黃珠湛湛。
老山羊現在的神态更像一個法官,它看着少年,輕啓羊唇,緩緩吐出一句話,“少主,我本人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如實,嗯,請少主如實說出所有細節。咳”
少年面色一呆,旋又微微一笑,這老山羊,不管什麽時候都不丢那幅派頭。“我的經曆與我們被抛上天空的經曆相似,不過規模要小得多。也就是因爲這次力度小,我才有機會體會到事情的始末,也開始明白了事情爲什麽會這樣?”
“停,”老山羊深藍一擡右腿,止住少年,“少主,我本人請少主說得詳細一些,因爲秘密可能就在某一環節之中。請少主繼續。”老山羊深藍說完,矜持地把右腿放下來。
少年面色又是一呆,這是怎麽了,老山羊好大的派頭。
“你與虎王嬉鬧時,虎王繞過我從後面躲貓貓捉你,你猝不及防,發出一聲嘶叫,恰巧虎王也長嘯一聲,就在這時,我發現有狀況發生了。”
虎王聽着心裏不滿,少主這是有意偏袒老山羊吧,它用犄角牴了我的臀部,就老山羊的那對犄角,曆上百年的磨砺,其鋒利不亞于那些人手中的彎刀,不是我反應迅速,老山羊的犄角剛觸上我的臀部,我就反應過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前竄躲過刺穿之厄,現在我隻能用三條腿走路了。怎麽到了少主那裏就變成了“嬉鬧”了呢。
老山羊聽了也覺不悅,少主啊,你當時可能沒有看到虎王的那眼神,虎王不僅想打殺了我,還想把我給吃了連骨頭都吞下去,少主,你不會護着虎王吧,你怎麽能說是“躲貓貓”呢?有這樣要羊命的躲貓貓嗎?
“嗯,說下去。”
“我正看着你們兩個躲貓貓,當你們兩個的嘶叫長嘯糾纏在一起時,不知怎麽,玉箫響起來了,你們看,”少年往左胸前一劃拉,空空如也。少年大驚,跳起來,滿地亂找,“它們呢,你們誰看見了?”
老山羊看着少主那吊兒郎當的一坨大幅度地上下左右晃蕩着,難過地閉上眼睛,什麽時候給少主做一個皮袋,看着太也,太也暈眼了。
虎王一症,才想起少主在找什麽,一言不發,心裏對少主稍有微辭。虎王把身子調過去,把臀部向少年晃了晃,
“在哪呢?哦,在這裏,”少年從虎王碩大肥厚的臀部上翹的尾巴根部取下玉箫與石碟,拿在手裏,向老山羊搖了搖,道:“你們都看見了吧,它現在越來越調皮了,不看緊它,不知道會跑到什麽地方去,現在連老虎的屁股都随便去遛達了。”
虎王一翻眼睛,心中嘀咕着,少主怎麽未老先衰了,剛剛才做過的事情轉眼就忘了,這不是他放上去的嗎,把我的尾巴當成晾衣架了。我就那麽撅着,累不累呀,到頭來一句安慰的話沒有,還說是玉箫與石碟自己遛達上去的,少主,嘿,什麽人啊,莫名其妙。
少年舉着玉箫與石碟,向老山羊出示物證,“你們的長嘯與嘶叫,”
“是大喊,”老山羊不滿地打斷了少主的話。
“嗯?是,是大聲地喊叫,”
老山羊深藍一翻白眼,少主此人,嘿,還少主呢,死心眼,怎麽聽不出我話裏的意思。
“你們的大叫大嚷不知怎麽就把玉箫惹火了,我隻聽見‘嗡‘地一聲,再看時就發現我已經在黑漆漆的半空中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因爲你們才害得我在半空中吊了半夜?”
“隻是眨巴幾下眼的時間。嗯,沒有那麽誇張。”老山羊咕哝着。
“嗯?深藍,你說什麽?”少年沒聽明白。
“哦,沒有什麽。我是說,就這些?”
“對,既然有這一次經曆,你能說上一次不是你深藍給大家帶來的?”
“咳,咳”老山羊擡起前腿拂了拂并沒有沾上塵埃的羊臉,“呵呵,少主果然擁有大智慧,這麽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原委。哈哈,可賀可賀。”
虎王探過頭來,不能置信地道:“就這些?這麽簡單?”
老山羊痛心地看了虎王一眼,人老不以筋骨爲能,現如今虎王連腦子也調轉不靈了,這輩子虎王是沒治了。
“呵呵,在虎王眼裏當然簡單。連生與死都可以堪破的虎王,試想這世上還有什麽困難的事情呢?”
虎王一雙虎目瞪着老山羊這個可惡的家夥,老山羊說完再不看虎王,潇灑地顫顫下颌上的羊須。
“這正是我本人在空中飛…嗯,”老山羊看了虎王一眼,“我本人在空中已堪破其中的訣竅,嗯,”老山羊觑見虎王神色不善,改口道:“隻是沒有像少主那樣體察入微。好了,事情解決了,可以躺下來休息一會了。”
老山羊伸出前腿,就在少主面前抻起了懶腰。
虎王沉吟着,一字一頓地說道:“就這麽簡單?”
老山羊收起身體,不屑地看看虎王一眼,咕哝着,“第二次這樣問了。沒治了,真的。兩次蹋進同一條河流,就是傻瓜,現在虎王已經進入傻瓜行列,嗯,得恭喜它。”
“什麽?解開它?怎麽解?”虎王沒聽清楚
老山羊一撅胡子,翻翻白眼,這樣一個虎王就這麽輕易地傻掉了,可惜了。嗯,不會它以前就這麽傻吧,要是這樣,我深藍,竟然跟這樣一個傻瓜鬥了幾十年?怎麽可能?我怎麽會有興趣跟傻子鬥幾十年而不知,難道?老山羊推理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它不敢想下去了。轉過羊頭,對着少年說道:
“少主,虎王說得不錯,我們隻有想辦法解開它,我們才可以回到幽谷去助金雕一臂之力。”老山羊又是一呆,怎麽能順着虎王的話說下去呢,完了,難道我幽谷首席大醫師也有傻的潛質?不可能,隻是因爲瞎貓逮着死耗子,碰巧虎王千載開一次竅,問了一個很合時宜的問題而已。這與傻子與否無關。
老山羊暗暗地平衡了一下心态。
少年不管一虎一羊暗地裏的拳腳,他收集着信息,做着堪破玉箫與石碟秘密的準備。
少年把思緒拉回到石洞,從進入石洞起,一幀幀的圖像反映着少年在石洞中的一步步進程。最後來到一座奇怪的石床,那石床?真是一座奇怪的石床,幽谷内的禽獸視那石洞爲禁地,爲什麽?裏面有什麽是不能示之于外的呢?除了一個個堅固的石頭基座,就是兩側石壁上一個個的小房間,小房間大多是空的,沒有一物。再就是,沒有了呀,成爲幽谷禁地的石洞,奇怪的石床,醒來後身邊的玉箫和石碟,這些能說明什麽呢?對了,蹋上石床前玉箫與石碟在哪裏呢?醒來後它們就出現在身邊。它們從哪裏來?爲什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我真的是什麽來曆不明的少主?我本來就是少主?怎麽又有時候感覺我還有一個身份呢?還是少主這個身份隻是借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而那一個人的身份被隐藏了?這是怎樣的一個秘密呢?
少年渾身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卻懵然不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少主,少……主,少……”老山羊輕輕呼喚着少年,一雙羊眼死死地盯着搭挂在少年胸前的玉箫與石碟上。
虎王目瞪口呆,瞧着那兩件東西,龐大的身軀瑟瑟發抖,牙關咯咯直響。
若論時間,這時應該是子醜之間。虛空空間裏泛着淡淡的雪光。雪光在薄薄的底層空間裏擴闊延展,探向無限遠處。向上,雪光迅速被天頂處投射下來的黑幽幽的油黑吞沒。透過腳下透明得近乎虛無的地面,可以看見,不,是感覺到百丈下面雪峰之巅綿延的雪峰,現在看來隻是一片淡淡的白。地面與雪峰之間隔着百丈的空間,綿綿邈邈,似青若黛。
離太陽升起,還要兩個時辰。但虎王與老山羊深藍卻在經曆着太陽的誕生。
這個太陽就是它們的少主,不,嚴格來說,是少主始終挂在肩頭的玉箫與石碟的結合體。
少主如老僧入定般進入了一段沉默時光。那時老山羊還在喋喋不休地推銷它的發現。等老山羊深藍洋洋自得地演講完他的理論,等着少主給予贊美時,這才發現它們的少主入定了。
虎王對老山羊的理論不感興趣,它隻對如何離開這個看似開放卻無比封閉的空間感興趣。既然老山羊的理論隻是提出了一種可能,在這種可能還沒有成爲現實前,虎王是不會給老山羊掌聲的。何況虎王對老山羊沾沾自喜的樣子早就看不慣了,沒有當頭給老山羊一個通天炮,已經很照顧老山羊的面子了,畢竟大家現在應該同舟共濟。
虎王正百無聊賴地等着少主做最後的裁定,但當虎王看到少主身上的異象時,它毋須等待少主解釋了,因爲虎王的一雙虎眼越睜越大,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
老山羊的一把山羊胡子早就在瑟瑟攔動了。
這已經不是玉箫與石碟首次出現異象。在峽谷内曾經出現過一次。那一次衆禽獸看見過,但這些禽獸已被送到幽谷食府内暫避。
老山羊在救治那些受創的禽獸時,曾從它們的嘴中了解到一鱗半爪,老山羊就知事情絕不尋常,故而才去找少主問個清楚明白。一見少主,老山羊的想法如泉噴湧,又想起了很多萦繞心頭的事情。就暫時把玉箫和石碟演繹出的奇怪幻象放到一邊了。
老山羊還記得那些受創的禽獸們的隻言片語。它們受了靈鹫的攝魂大法,如行屍走肉般地被雌靈鹫驅趕着向谷外走去。少主在與靈鹫相持時也受了攝魂大法的影響,委頓于地。而靈鹫見到這一奇怪物件,上前探個究竟,不知怎麽,這兩件東西先是發出悠揚的聲音,驚走了雌靈鹫。随着那曲樂音,大部分禽獸恢複清明,而赤虎也率幽谷内的其他兵員趕到,救下了衆禽獸。後來,有禽獸看到,那兩件東西不僅會發出聲音,還有七彩光環出現,那情景絢爛無比,煞是漂亮好看。不過當時大部分禽獸神智被攝,不能仔細用心地去觀賞一番。
當時老山羊對這一奇景幻象頗爲意動,就知事情大不尋常。但老山羊的好奇心太重,它感興趣的事情太多太雜太濫,一會兒一個想法,一刻一個念頭。少主就在眼前,玉箫與石碟也好端端地挂在少主的肩頭,老山羊也不急于了解發生在峽谷内的奇景了。
聯想和想象是奇思妙想的翅膀。老山羊從少主的橫空出世,到玉箫與石碟的大顯身手,這一切放在别的禽獸眼裏,也沒什麽,畢竟幽谷本身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再多出一個玉箫與石碟這樣一個不可理解的東西,也不會給幽谷增添更多的神奇。
但老山羊顯然不是這麽看。千年之前的幽谷,老山羊沒有能夠親自經曆。這對好奇心很重的老山羊來說不能不說是個不小的遺憾。據流傳的記憶碎片來看,千年前的幽谷是一個少主們來往頻繁異彩紛呈的年代。在那個年代裏,幽谷湧來了鬼谷子李聃孔丘等一大批少主,他們在人世間留下了很多千年後仍被幽谷外的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與逸聞。
幽谷并不封閉,這裏有最神通廣大的少主們出出進進,而任何一個少主的出現都将會給谷外和世界帶去驚濤駭浪般的震撼,不管是人文的軍事的還是思想的經濟的,都将會給谷外的世界一個現實的變化,更爲重要的是這種變化不會是昙花一現,它将繼續影響下去直至有新的少主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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