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團團圍困天難測
狼王微眯雙眼,遮擋住從西邊斜射過來的陽光,凝神罩定鎖死那團奇幻雲朵。
狼王心頭微症,疑惑在腦袋裏萦繞不去。
青空中湛青碧藍,一絲絲塵埃都不見,清透至極遠極深處,直擴闊至深幽深處,在如此浩渺悠遠的背景下,這朵雲朵不僅突兀且清楚得詭異。
就是這麽一團調皮的雲朵,讓狼王心頭抓狂。
就見那朵雲朵倏忽東西,悠悠南北。如一隻素雅淡淨的紙船自在地漂遊在女娲湖水中。無風無動力,一隻紙船怎麽可以如此來去飄忽?是一隻天鵝縮頸戲嬉于水中遊魚兒?不時地翻幾個浪漫地筋鬥,搖搖晃晃中再趨平衡穩定。忽而直上九霄,似又力有未逮般不情願地降下霄漢,飄落的速度直可把它自己沒入砂石土泥中。拉起再升時,一邊的雲朵竟扯下一片,撈起山坡上的一塊石頭收進雲朵中。
這一幕看得狼王後脖頸冷風嗖嗖。視線中的達多那一襲惹眼的紅袍無風自揚,懷中的雄靈鹫配合着主人的動作在懷中抖顫不休。
似在眼前,卻又極遠。那一片雲朵撿起石頭時,竟是在目力所及的山坡彎轉沒入地平以下的所在。
但在狼王眼中,分明就在左近不遠處。是雲朵飛行的速度過快,還是雲朵本身就是一個龐然大物?淆亂了視覺後的判斷,更讓狼王心頭的詭異感覺更甚更濃。
此時的山坡上敵我交錯,人獸混雜,雖各自據守一處,看似互不相幹,但其中凝結的氣氛卻如嚴霜淩草木,冰挂纏枝頭。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頭野獸,心頭如鉛,隻看那一幅幅凝重的臉色可知事情的發展再難以預料。
而此時從山坡上直沖而下的群獸與十幾名吐蕃衛隊士兵的嘈雜形勢,引起了蓮花生一方的注意。
在衛隊副隊長的指揮下,衛隊士兵再分出一半的人員接應狼狽而回的同袍們。雙方哪裏有好說的,甫一接觸,刀光耀眼,在西斜的陽光反映下,一幕幕刀光豎起光幕影牆,向獸群一側傾軋過去。
沖得正歡的野獸們遭到突然而至的截殺,立時亂了陣腳,東奔西突下,形勢漸趨紛亂異常。
但吐蕃人的好運僅止于此吧。赤虎率領的一隊野獸本已穿插到蓮花生大師他們的身後,正尋機發起襲擊。此時見吐蕃衛隊士兵迎擊從山坡上下來的野獸,哪肯放任他們肆無忌憚地屠殺同類,赤虎發一聲喊,從斜刺裏沖向衛隊士兵。
狼王副手正率隊從山坡下向赤虎處移動,一見赤虎在所動作,忙指揮群獸向山坡上沖去。此時的狼王暫且收攝心神,放過對奇怪雲朵的好奇,随着群獸向赤虎靠攏。
而山坡腳下,呐喊聲大起,如巨石砸地,卷起漫天的灰塵,沿着山坡直沖上坡頂。
原來吐蕃軍隊的實際指揮者千戶長在不明山坡以及幽谷内的情形下,攝在狼王身後,帶領隊伍也來到山坡坡腳處。
千戶長的想法很簡單,他是刀,達多與贊普衛隊的隊長是大腦,他們想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在沒有得到達多與衛隊長的指令的情況下,千戶長不做主張。
攻入幽谷是他得到的指令,現在已經進入幽谷,下一步如何行動,達多與衛隊長沒有交待。那麽千戶長想到的就是先找到達多與衛隊長接受下一步的指令。況且,進幽谷前,雙方約好在谷内彙合。現在他已進入幽谷了,而達多與衛隊長還沒從山坡下下來,且山坡上的打鬥似乎還在進行。
千戶長不明白,憑達多與衛隊長的能力,還有兩頭怪鳥相助,怎會收拾不了一群野獸呢?千戶長此時并不知曉金雕的存在,也不知道蓮花生大師亦已法駕光臨。
既然達多與衛隊長他們還在山坡上,那他就到山坡上去。因此千戶長一路尾随着狼王一衆傷兵疲将,來到山坡腳下,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登坡上嶺,其他兵力再分成兩隊,一個百人隊向幽谷内搜索,另一隊約五百人的隊伍就停駐在山坡腳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做好随時向谷内及山坡上增援的準備。
三百兵員驟然而至,成扇形漫山遍野在山坡近山腳處如一張散開的大網,把山坡上的一衆人獸禽鳥兜在裏面。
而山坡上雙方分作兩隊厮殺正酣。
經過短暫的不适後,贊普衛隊的士兵終于顯示出不凡的實力來。
先前由于過于輕敵,兼且群獸在誤打誤撞下破去了吐蕃士兵最具威攝力的遠程攻擊武器---弓箭,迫使吐蕃士兵面對面地與群獸展開搏鬥。兩條腿的人類在心理上保持對四條腿的野獸的優勢,但這并不是說兩條腿的人始終占據上風。實際上,兩條腿的人對野獸的實質性恐懼絲毫不亞于野獸對于人的恐懼。因此在猝然而至的近身搏鬥中,吐蕃士兵來自内心深處的恐懼讓他們不能發揮出正常水準的一半。再有數量上的劣勢與先機的失去,給他們的心理上造成暫時性的巨大沖擊,故此,甫一接觸,即潰下陣來,隻餘逃命的份兒。
在生力軍的支援下,先前被野獸追得豕突鼠奔的衛隊士兵們終于得到了回身反擊的機會。他們三人一組組成一個進退自如互相支援的三角小陣,向獸群移動攻擊。
不片刻,以感性支撐的群獸們發現它們被一個個防護嚴密且進攻威力巨大的小三角形方陣分割包圍,陷入挨打且不知如何反擊的劣勢當中。山坡上,刀光耀眼,一片片銀白光幕如毛氈拂揚,每一次起落濺起的是一蓬血花碎肉,空氣中的紅色珠點迅速增多,經西斜的陽光穿透後,散發出鮮亮的生命色彩,在劃過道道沖上巅峰再彎轉而下的弧線過程中,代表生命的溫度重新回到大地天空中,複落到泥土塵埃中。血雨中腥風陣陣,一具具被切割成幾塊的肉體翻滾着,如支離的麻包。
群獸們慘嘶着,蹦跳着,躲閃着。吐蕃士兵們的小三角陣旋轉着,移動着,收割着群獸的生命。
在此性命攸關的情況下,四條腿的劣勢暴露無遺。四條腿的功能被限定在奔跑上,多餘的事情再不能做。而人的站立,不僅使四條腿的功能做了最爲實惠的分工,更爲重要的是被分工出來的兩條前腿能做腿僅爲支撐和奔跑優越得多的更爲複雜的動作。隻是在技擊方面,其能做到的防護範圍和攻擊效能均有了量級的提升。一旦兩條腿的人取得了上風,四條腿的群獸們隻餘逃命的份。
眨眼間,從山坡上沖下來的群獸們幾乎被屠戮殆盡。
越發殺得歡的吐蕃士兵們狂叫着,向以赤虎爲首的百多頭野獸包抄分割過去。
赤虎兩隻虎目似欲噴出火來,偏偏無以計而施。
而狼王也發現了來自兩處的危機。再不顧及天上猶如活物的那塊雲朵。急急回到隊伍中,與副手一起帶領群獸向赤虎處運動施援。在此處處危機的劣境中,狼王的信心再度受挫。更看到吐蕃士兵們的高明戰術打得這些野獸們毫無還手之力,心頭如大石重壓。
在吐蕃士兵們的喊殺聲、群獸的哀嘶聲、人足獸蹄踩蹋土石地的嘣嘣聲中,達多如從一個惡夢中醒來,全身抖顫,上下嘴唇不自禁地抽動着。雙睛驚恐的神色先左右環掃一匝,再不顧其他拔起雙腿向蓮花生大師處狂奔,惶惶如有惡鬼從後索命而來。
蓮花生大師有苦自知。到現在大師尚未出招,非是自重身份,亦非遠未到出手的距離與時機。
在離金雕尚有五丈的遠處時,蓮花生大師隻覺前方似虛還實地一堵無形卻實質的牆橫亘在前,寸步難以進前。
以蓮花生大師的功力,自忖當可輕松地破牆而入,且可籍此破牆之際,反施此氣勁于彼身,包保可讓發出氣牆者小命不保。
讓蓮花生大師不能立即實施的原因是,在這刹那時光中,另有一股虛虛渺渺的似氣似勁的力量如蛛絲纏繞,不止而堅定地繞體而來。
蓮花生大師凝神斂氣,探察這股神秘力量的源頭。但讓蓮花生大師困惑地是這股力量似遠似近,根本不知何所來。且時強時弱,遊移不定。隻可肯定這股氣勁是奔他而來無疑。
金雕的感受與蓮花生大師如出一轍。但其心境卻與蓮花生大師迥然有異。
金雕一族隻所以被稱爲幽谷的守護神,隻因它們乃上古幽浮人刻意栽培而成的異種。
幽浮人把地球上的殘餘物種收集存于幽谷後,出于保護幽谷内的和諧環境的需要,也出于對物種純潔性的保持,對物種的基因組成并沒有做改動。隻是以一種奇幻的食物暫時性地改變物種尤其是動物們的習性。達到既讓幽谷不因物種龐雜而紛争不斷,又可讓物種的個性差異得以保存。
每隔一段時期,幽浮人會派人來巡視地球,一則考察以各種身份隐沒于地球人中的幽浮人的狀況,二則視地球人的社會發展進程,從地球人中擇選合适的人進行改造,以其少主的身份幹預地球人的社會進程。
幽谷幽則幽矣,但并非鐵闆一塊無隙可尋。若遇外來勢力不期而入,以長期進食玄幽草而變得性情溫和的野獸們勢難抵擋,故幽浮人爲防萬一,又留一金雕家族做爲保護幽谷的衛士,賦予金雕一族各種奇技異能,隻對外來勢力進行驅逐,而不參預幽谷的内部事務。
千百萬年以來,金雕一族代代相因,獨居于一線峰巅,俯瞰于幽谷内外,從無意外發生。
今次雙靈鹫的幾次入谷出谷早已落入金雕的銳目之中,隻是對幽谷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威脅與破壞,金雕也并不現身,隻遠近巡視可能出現的異常,保持着适度的戒備。
當金烏慌忙來求援時,金雕見僅憑群獸等的防禦再難扭轉劣勢,順水推舟下随金烏下得一線峰,恰遇赤虎遇險,遂以口技發射碎石擊落可奪赤虎性命的一箭。
但來敵的兇頑殘厲,也大大出乎金雕的料外。不得已下祭出申雷煞,冀其能擊退頑敵。衛隊長他們中招倒地,效果初顯。
蓮花生一行人的到來,使申雷煞的震撼效果大打折扣,也使金雕不得不直面蓮花生的強力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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