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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鬥智鬥勇鬥頑徒

達多等人也是心焦不已。

他們隻是十幾個人，野獸卻有近三百，而他們攜帶的箭矢，按每人三十枝計算也隻有四百多枝。即使箭無虛發，這些箭枝剛好夠射殺完這些野獸。事情哪能如此遂願？一頭猛獸連中數箭有之，箭被野獸避開有之。即使三箭射殺一頭野獸計算，箭矢用完時，尚有百多頭左右的野獸活蹦亂跳地活着。射箭是極耗力氣的活兒，三十枝箭射下來，兩臂酸麻，再去對付百多頭沒受什麽損失的野獸，縱使勝了，也隻能算得上是慘勝，己方也必有損失。況且他們此次來幽谷，并不是僅爲屠殺此處的野獸而來。達多知道蓮花生大師的目标當是那個少年，可是自打登上谷頂，還沒見到少年的影子。若少年在谷内另有安排，他們身疲力竭下，怎能抵住尚不知多少野獸的兇猛攻擊。若落個灰頭土臉的樣子，回去怎樣向蓮花生大師交待。若這些贊普分拔給蓮花生大師的護衛們有什麽損失，贊普的臉色必不會好看，贊普的臉色不好看，他達多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還有不知死活的雄靈鹫還在它們的手裏，若不能把雄靈鹫不管死活地救出來，他達多的臉面往哪裏放？

赤虎左躲右閃，有了前次遇險的經曆，赤虎對這些會飛的棍棍從陌生感帶來的神秘，以至于在心理上形成的畏怯感大減。兼且眼所見處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野獸的屍體，還有那些受傷未死的野獸在獸屍叢中哀嚎，蹒跚踽行，其慘狀不忍卒睹。赤虎心中流血，在虎王缺席的情況下它無疑成了幽谷群獸事實上的指揮者，在它的指揮下，群獸死傷慘重，且不說如何交待的問題，就是赤虎能否過得了它自己的一關，若幸而不死，下一生人怎麽去面對今天的血腥？赤虎隻想與這些兩條腿的狠毒遠勝禽獸的人拼個魚死網破。想是這麽想，在魚沒有死之際，它發自本能地躲避着來自前方不斷飛來的流矢勁箭，速度未免慢了下來。

達多躊躇多時，向身邊的護衛長交流幾句，護衛長點頭同意。

赤虎回頭向身後的兒狼群獸發出号令，四下散開，莫要擠在一起。這是赤虎在向前奔跑躲避箭矢時看出的門道。雖然不能完全避免被箭攢身的厄運，但至少可以最大可能地減少受箭的機會。赤虎并不知道箭矢也有用完的時候，若赤虎了解這一點，當可采取更爲合理穩妥的辦法。不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發現并利用箭矢發射的這一特點，新一代的虎王名下非虛。

金烏并沒跟來，金烏對到處飛舞的箭矢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它也看出若它金烏飛上半空，箭矢對它的威脅幾可忽略。兼且金烏幾乎沒有攻擊力，達多他們自不會把放在眼裏。還有一點就是金烏若一飛上天空，引得雌靈鹫來與它決鬥，金烏那小身闆還不夠雌靈鹫一隻腳大。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所以金烏選擇留在金雕身邊。

這樣一來，若要使兩邊的禽獸們有統一的指揮，赤虎隻能依靠它自己。赤虎一邊躲避着箭矢，還要不住地觀察雙方的形勢。赤虎見狼王副手一方，群獸有潰散的可能。狼王副手畢竟不是幽谷内的最高首領級别，兒狼們當然沒有問題。問題出在其他野獸身上。在無風無浪的時候，群獸還能聽從狼王副手的号令。在這箭矢紛飛，血流遍地，哀嚎凄慘的戰場上，狼王副手的威信度顯然大爲降低，降低到抵不住群獸心中的恐懼。雖然狼王副手與其兒狼手下，竭力約束，但效果甚微。

赤虎早看在眼裏，吩咐好身後的兒狼與禽獸後，在奔跑中仰首長吼，虎嘯聲如旋風般傳遍山坡上下，狼王副手率領的一衆禽獸，一聽是赤虎的聲音，立刻背脊挺直，耳豎頭昂，齊齊發一聲喊，由烏雲四合倏而一變爲星散雲開，在更大的山坡面上向達多一方壓來。

群獸的沖鋒隊形一變，達多他們的壓力驟增。先前群獸們擠在一起，看上去黑壓壓一片，幾乎遮蔽了達多他們前方的視野。射箭無需瞄準，隻要朝着群獸沖來的方向發射，必會有一頭野獸中箭倒地，比靶子要知趣得多，且到處都是活靶子。而群獸這樣一散開，再想輕松自如地射中野獸已不可能，必須先取的，瞄準，再發射。不僅降低了發射箭矢的速度，且射中的可能性大爲降低。更讓達多他們擔心的是群獸沖向他們的速度大大地加快了，若讓一群毫無理性情感可言的野獸圈起來，且這群野獸還有一定的紀律與指揮，即使他們的武功再高明上兩倍，也難免落得個身裂心碎的下場。達多想去搭救雄靈鹫的想法在此情況下絕不可行。這隊護衛是贊普的親兵衛隊，不是他的手下親兵，若他們有什麽損失，不用野獸把他撕成碎片，贊普也必把他車裂石砸。

達多與護衛隊長咬了咬耳朵，護衛隊長眉蹙眉展，沉吟片晌，點了點頭。

赤虎與狼王副手率領着群獸從三面扇形向達多他們包抄過來。達多他們所在處面西背東，再往後去就是朝向幽谷的斷崖。從斷崖處向幽谷内望去，可以見到一個盆地狀的谷地在四面山巒峙峰的環抱下，幽雅恬靜。嬌樹婆娑，香草茵茵。川流瀑布所在皆是。

達多他們退無可退，進無可進。若他們就這樣虛耗下去，落入群獸的汪洋之中是早晚的事兒。那一刻的到來就是達多他們凄慘下場的開始。十幾個人即使武功再高明上幾倍，面對的是一群有高度紀律性與組織性的猛獸，赤虎的審時度勢，臨場調度指揮，從這一刻開始也慢慢顯示出來。從赤虎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即能發現箭矢的特點，并能根據其特點及時調整戰術戰法，效果立竿見影，即可見一斑。達多他們不僅壓力驟增，且可能就此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達多再狂妄再不懂戰場規律，從三面卷地而來的野獸象一張巨大的黑席子一樣壓過來的威勢，以及他們背靠斷崖的劣勢，達多與護衛隊長看得是一清二楚。

故此，達多與護衛隊長商量之後，他們不再固守這處背靠斷崖面朝曠地的死地。護衛隊長一聲令下，贊普的衛隊收弓擎刀，動作迅捷地從亂石叢中長身而起，也不作停留，朝山坡下急掠而去。

赤虎與狼王副手此時已彙聚在一起，一虎一狼沖鋒在群獸隊伍前面，後面散開如龐大的扇形的獸群烏雲蓋頂，随着兩位首領的身形動作及時補位，把達多他們的前進之路堵得嚴嚴實實，若達多他們不想束手就擒，隻餘退到斷崖一處可想。

達多他們當然不傻，在不能力敵的情況下，就智取。隻要不和獸群正面接觸，群獸們就莫奈他們何。

達多與贊普護衛隊長沿着斷崖一側向山坡下急奔。赤虎看在眼裏，虎目中顯過一絲疑惑。達多他們的這一舉動無疑是把他們自己送進了深淵。山坡下有金雕坐鎮，雖說金雕不願卷入幽谷内的事情。但畢竟金雕已經出山，若說金雕一點不把幽谷的安危放在心上，打死赤虎也不相信。若是如此，金雕就沒有出頭的必要。金雕不僅在金烏的勸說下下得一線峰，還出手救下了赤虎。若真如金雕自己所言，它隻可袖手旁觀即可。赤虎雖帶領群獸向達多他們發起沖鋒，不時觑隙回頭掃一眼金雕，金雕既不關注雙方的搏殺，也并沒有離開。依然如一尊雕像般立在那裏，把幾頭猛獸看護着的雄靈鹫護在身後。而金雕在出手救下赤虎的那一手玩得精彩絕倫，赤虎在箭雨中嘗過滋味後，對金雕能在間不容發的一刻擊飛射向它的那一箭，有了更真實的認識。那不僅要有高明的眼力，還要有堅凝的心志，更要有實施的手段。此三者缺一不可，任一方面的缺失就将是行動的失敗，而失敗就意味着赤虎命喪于箭下。既然赤虎現在還能生龍活虎地向敵人發起沖鋒，就可知金雕的一手是多麽高明了。赤虎能看得出，達多一方自也不會忽略過去。

現在達多他們竟然有向山坡下逃竄的可能，且不說山坡下有金雕坐鎮，縱然金雕不理不瞅，任由他們下得山去，達多豈不進入了幽谷？在此幽谷内全民皆兵的情況下，無疑就是送死。入得幽谷容易，出幽谷就難了。除非他們有足夠的力量攻下幽谷，才可使他們有如此充足的信心。

赤虎當然不會就此放過達多他們。站在這處山坡上，幽谷美景就鋪展在遠處，甯谧和靜，幽樹遠水，一一在眼中如詩如畫地展示着。赤虎保衛家園不受踐踏的心志從沒有像此刻般熾烈旺盛。但赤虎畢竟不僅僅是一頭猛獸，它還是現在幽谷内無名而有實的實際指揮者。它想到的不僅僅是殺敵，還要想到如何在驅趕外敵時不緻使幽谷遭到損失。而現在看達多他們的意圖，就有直入幽谷擾亂幽谷甚至不惜化幽谷于齑粉的惡毒陰謀。赤虎豈能讓他們得逞。

赤虎稍一楞神後，立刻招來狼王副手，向它交待一番。赤虎帶領大部分猛獸從三面向達多他們兜去。赤虎斜刺裏插向達多他們。若能在中途截擊到他們最爲理想，即使不能做到，也必拖延他們的行動，群獸們就可把下山的道路封住，直接截殺達多他們于山上。而狼王副手接受赤虎的命令後，招來幾頭兒狼頭領，把從山坡上沖擊而下的群獸們截住，轉而向坡頂處攀爬上去。

赤虎知道，達多他們依賴的是他們的大隊人馬。這隊人馬正在穿越下面的谷道，他們将面對以狼王爲首的狼群的阻擊。經過此番搏殺下來，赤虎對那些會飛的棍棍們有了更爲深刻清醒的認識。若達多的大隊人馬人手一把弓的話，狼王是絕不可能守住谷口的，且傷亡必定慘重。而達多一方直下山坡，也定有裏應外合一舉奪取谷口，引領大隊人馬進谷的想法。因此，在達多他們采取退讓的策略後，赤虎也适時的調整群獸的力量布置。它帶領一半強一點的群獸從三面圍堵達多，盡可能地把達多他們留在山坡上。由狼王副手派出幾頭兒狼頭領帶領一小部分群獸依然登上谷頂，從上示下，截擊進入谷道的吐蕃大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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