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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宇宙入口在何處
此時顯示出虎王對深藍的信任,二話沒說,與赤虎跟在深藍身後。隻是赤虎遠沒有虎王對深藍的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信心,左顧右盼,不時仰鼻嗅探空氣中的氣味。
深藍停步,離拐角石壁尚有半丈的距離。深藍在此處蹲下站起,前行兩步再退回來,後退三步再走回來,如此折騰了四次。虎王也不理它,自顧自地雙目微阖,意甚淡然。赤虎跑上前,對着拐角發楞。
深藍立在原地,以腳支頤,默念沉思。忽擡頭四處打量一番,再低頭數蹄瓣。赤虎回轉身來,站在深藍身前,好奇地看着深藍如巫婆般神神叨叨。
再過片刻,虎王睜開虎目,仰首視看山腹洞頂穹隆,穹隆頂處的溫煦光線,透過镂空的大大小小的圓形孔洞,永無停歇地灑落下來,透出某種難以言喻的況味。此時外間應是晨醒萬物蘇的時候了吧。他們在山腹洞中已差不多整夜時間了。外面的情況現在怎樣了呢。
虎王旁邊的深藍突然一躍而起,直向拐角處沖去,其爆發力其速度,看得站在深藍身前的赤虎瞠目結舌,直呆呆地看着深藍如一陣白毛風般從它身邊掠過。等赤虎回轉身來,深藍速度不減地沖石壁撞去,赤虎愕然地看着深藍近乎自殺式地沖刺,腦筋一時僵在那裏。更弄不清楚爲何深藍要選擇自殺。隻好把目光移到虎王臉上,看虎王會有何反應。虎王臉上一閃即逝的驚愕剛剛斂去,随即也如深藍般騰躍而起,追着深藍的屁股沖拐角處沖撞過去。赤虎無暇多想,一躍而起,緊随虎王後邊。它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在這兩位幽谷元老級的人物撞牆殒命前能否救回來它們。
石壁高牆如山般向赤虎仆壓過來,赤虎心頭大懔,敢情自殺需要大勇氣,就那麽不管不顧地沖牆撞去,赤虎自忖它很難做到,若沒有義無反顧的死志,誰能視石壁高牆無睹呢?光心理上的糾結矛盾一時就難以擺脫。
想法多,距離近,隻不過丈半的距離,若在平時,這點距離還不及赤虎的一個虎撲來得遠呢。但在今時今刻,赤虎卻如在不斷滑動的走闆上一樣,石壁高牆就在眼前,虎王已追上深藍,一虎一羊并肩在它前方向前直奔,可赤虎隻感覺它還在不斷地加速狂奔,但離石壁高牆的距離似乎依然沒有發生變化。或者它根本就沒有跑,或者高牆同時也在不斷向後倒退,隻有這樣,才會有現在赤虎感知到的情況發生。而這兩種可能都不可能,但眼前的事實卻一絲不漏地傳給赤虎,它确實在賣命地跑,腳下閃過的地面如飛般向身後飛掠倒退,就是實實在在地明證。而石壁高牆仍然立在赤虎前方丈半處,也是實實在在的現實。赤虎糊塗了。
就在赤虎眼睜睜下,前方的虎王與老山羊深藍,竟不可思議地轉向右方,而右邊正是拐角處的另一側石壁高牆,難道它們選擇自殺還需要對石壁有所取舍?而拐角處能有多大的地方,一轉身就可以完成的動作,但看在赤虎眼裏,虎王與深藍的轉身卻花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這怎麽可能呢?再看下去,更讓赤虎驚愕得除了把下巴掉落在地上外,還讓赤虎的四隻腳順拐起來,不再是四蹄展開,而是如扔麻包一樣把它自己扔向前去。赤虎就這樣跌跌撞撞跑向拐角。
赤虎兩眼不離虎王與深藍,眼巴巴下,虎王與深藍在赤虎的感覺下就要觸及對面石壁時,再一轉身,改變方向,由橫掠一變而爲直奔,沖着拐角處的石縫直沖進去。赤虎眼前一花,在這種情況下,赤虎也已分不清它的眼睛是否花了,隻感覺在它的瞳仁裏,虎王與深藍轉身朝石縫直奔時,在刹那時光裏,虎王與深藍同告消失。空空蕩蕩,拐角處什麽也沒有,虎王與深藍竟似融化在了空氣中,或者真的進入了石壁。
赤虎縱然虎膽包天,但在眼睜睜下發生的一幕,強烈地震撼着它,比親眼看見夢魇在眼前一一展開還要強烈上百倍。夢魇總有醒來的時候,夢魇畢竟是虛幻,可以唬得了一時,醒來時也就消失了。而現在,活生生的虎王與老山羊,剛才不久,它們還有血有肉地站在面前,還喜怒哀樂地迸發着各自的情緒,而在下一刻,卻消失了,不是消失在密林中,也不是消失在湖水中,而是消失在沒有可能消失的石壁高牆下。
赤虎的腦筋以比四足快得多的速度飛轉急旋着。雖然震撼得難以令人相信,而現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一個事實,而赤虎它必須把這個事實揭開,才可能把它心目中最重要的三個人救出來。還有一點,赤虎的腦筋也想到了,這是在驚愕過後的自然反應。既然是事實,就先不去追究事實的真相,先把事實弄清楚,故此在瞬息間,赤虎平靜下來。赤虎默思沉想着,不管是虎王還是深藍,絕不是莽撞之人。它們如此做必是意識到了什麽,尤其是深藍,始作俑者就是它,它是一惜命之人,當然更不會蠢到撞牆自殺,現在看來,深藍當時必有所悟,隻是在極度興奮下,四條腿比嘴巴來得更爲迅速,沒有來得及說,四條腿就在大腦高度的激奮下率先發動;而虎王對深藍在醫學玄秘方面的深信不疑,也沒有及時相詢,就直追深藍而去了。
惟一例外的就是赤虎,不管是年齒還是經驗閱曆,哪一樣也沒法與前兩位比,就在它還呆楞當場的時候,一切就都開始高速運轉起來了。再等赤虎醒悟過來時,最好攔截的時機已一瞬而去了。在追趕的過程中,赤虎遠不似前方的深藍與虎王,它們心中多少有點底細,而赤虎如一張白紙,隻把眼前所見書寫在白紙上幾筆,而這幾筆又極大地震撼着赤虎。故此,赤虎在虎王與深藍消失時仍未能趕上它們。當然赤虎也決不會認爲虎王與深藍跑進了石壁高牆,更不會認爲兩人就那麽消失在了空氣中。在那個地方,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或者老山羊深藍的預想中的情況真的出現了。至于怎麽出現的,是什麽樣子,兩人又怎麽會憑空消失,赤虎還隻是一腦袋的問号。隻有它也能像虎王與深藍一樣消失,才可能把那幾串的問号一一拉直了變成歎号。
赤虎腳下不停,學先前兩人般在接近拐角處向右轉,直向右面石壁奔去,但赤虎心裏一點底兒都沒有,因爲照它看來,虎王與深藍轉向右側,必有轉右的情況出現,是在自然而然地狀态下發生的,而它現在卻是有樣學樣,沒有道理可言的。橫跨出十幾步後,赤虎默想着,再轉身直跑,轉身的地方應對正了石縫,就在直跑出幾步後,虎王與深藍從它的瞳仁裏溢出不見了。或者說它們跑進了這條石縫。
赤虎數着步子,十幾步後,能讓它轉向的情況并沒有出現,而那條看似近在眼前的石縫還在左前方不遠處,若赤虎現在就左轉直行,面對的還是石壁而非對正石縫,赤虎心下打鼓,咬牙再跑前幾步,情形依舊,再跑三步,還是那樣,赤虎把牙再一咬,再跑三步,觑眼看去,情形不變。這下,赤虎心中有點點毛了,遇上鬼打牆了,不對呀,這本就是牆呀。
赤虎心念急轉下,想起适才老山羊深藍的一番話,說少主所營造的宇宙還處在初步階段,處處破綻。既然如此,何處不是出口何處不是入口呢?赤虎想着,那麽随便選個地方一頭撞去,就有可能是少主營造的宇宙的破綻所在,也可不必像現在般邯鄲學步,弄個贻笑大方。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少主的宇宙,随時在轉或者少主在不時地修補那些破綻。若是這樣,更不能亦步亦趨地步虎王與深藍的後塵了。因它們進去的那處破綻,此時可能已移到了其他地方,或者少主的玄極至境已修補了這處破綻,故它才沒有找到。
赤虎想通此點,不再盲目追尋前人的足迹,用它的身心全靈全魂地去感知周圍的情況。若有異象出現,當可如虎王與深藍般破壁而入,見到少主,見識另一個深藍嘴中的宇宙。
有了,赤虎在奔跑中忽感右側傳來一陣如蚊蠅展翅,震蕩空氣時的氣流弱動,赤虎想也不想,轉身朝氣流傳來處奔去。由于這股氣流微弱,赤虎必須全身心地去感受才能捕捉而不至失去目标。
随着這股弱弱地氣流,赤虎已經遠離了剛才虎王與深藍消失的那道石縫,而赤虎還茫然不知。也不知奔出去了多遠,赤虎更無多餘的精氣神支撐着它數數,隻覺得這股氣流的強度在增大,它可以不必非常勞神地去捕捉了。赤虎觑眼觀瞧,在它的左前方的石縫正不斷地在瞳仁中放大,赤虎心中大定,讓人消失的情況終于出現了。再有幾步就可到達那條石縫了。赤虎緊跨幾步,對正石縫的方向轉身投去。
赤虎能非常堅定地認爲它找對地方了,因爲那股氣流越發清晰起來,分明就從石縫中溢出來的。赤虎心下一喜,大步趕上前去。
赤虎的大腦袋離石縫還有一根虎毛長的距離時,若再上前一虎爪,赤虎就是頭破身倒的命運。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這種命運是當前最合理最現實的情況了。可就在刹那間,赤虎隻覺眼前嘩地一亮,亮度如太陽在眼前炸裂般強烈,赤牙腦袋嗡地一聲,知覺瞬間消失。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一息還是幾世,赤虎晃晃腦袋,睜開虎目,面對霍然出現的景物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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