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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少主化身作宇宙

深藍道：“所謂玄微心聰幻境，是洞極界與玄極界共有的一種境界。心聰者，心聽之術也。心所視聞，如目視八荒，耳聽天籁。心，全能官也。除可替代眼耳口鼻外，還可接收己身之外的所有信息。如鳥鳴之意，獸吼之音。更可遠察近看，知心靈窺隐秘。從有形之體到無體之神都可查察無漏。”

少年蹙眉道：“大醫師，如你所言，心能代替眼耳口鼻看聞口嗅嗎？就當時情況而言，外界的信息确似能透過身體的每一處部位進入大腦内，尤以頭發爲甚。故在無計可施的窘況下，投入湖水中，始能解除刺癢。”

深藍拈須微笑道：“心聰幻境，就是玄極至境的一種體現，少主所感受到的隻是初步效能。請少主想，你就是另一個宇宙，宇宙之内的情況還有少主所不能知曉的嗎？縱使天地間的細微變化，全都掌控在少主手中，無一遺漏。肉體畢竟有限且有形有質，玄極界的效能發揮還需依賴肉體，故少主在初曆玄極界的玄妙時，身體做出必要的反應情理之中。随着少主對玄極界至境的曆練，這種不适感當會消減直至消失，甚至有可能神遊于物外，搖控指揮身體的行動，少主，這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嗎？”

少年聽得微一發楞，道：“大醫師，莫要悚言惑聽。若真如大醫師所言，能搖控身體的行動，不僅沒意思，還可能是一件匪夷所思甚或令人驚懼不安的事情。”

站在旁邊的兩虎聽得此言，不禁身體微動，似也想到若出現如少年描述的那種情況，人在虛無的天際，看見自己的身體行走坐卧，吃喝拉撒，想想确好笑，但似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虧得老山羊深藍還很向往地道出此種完全超越想像力的一種可能。

深藍自顧自地道：“少主現在自可循經脈汲取天地精氣，看有什麽情況出現。少主不必拘守于陳規，意之所至，念由意起，精魄自動，神醒而精氣流轉。老朽與虎王赤虎到别處再探看一番。半個時辰後老朽會回來看少主。”語畢，起身招呼兩虎悠然去往山腹内的另一側。

少年搖頭苦笑，收回送老山羊與兩虎走進山腹深處的目光，盤膝而坐，兩肘枕于大腿上，雙手攤開，十指向天，似阖似閉，目閉意起，身心俱進入意念精氣神的渾融如一的境界之中。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老山羊攜兩虎守信踐諾，如期而歸。

離少年所處尚有一箭之地時，傍在虎王一側的赤虎“咦”的一聲，喚起了深藍與虎王的注意。虎王與深藍同向少年坐立處瞧去，立時毛發上豎，全身雞皮疙瘩疊起如羅漢。

赤虎吼一聲，前腿拔起，再落下時，已縱躍出三丈距離。虎王與山羊對視一眼，緊随其後。虎王在玄幽草的助力下，傷患大好，當然就它眼所見的情況，虎王縱使四肢癱瘓，一樣也能拔地而起，騰躍如飛。而老山羊四蹄蹬開，絲毫不遜于兩虎，噌噌直蹿。

兩虎一山羊眨眼間來到少年處，此地空餘畦垅痕，人影杳杳不知處。

兩虎一人這一驚，非同小可。赤虎如瘋魔般原地打轉，虎吼連連。老山羊深藍臉色轉暗，泛起陣陣綠光。虎王俯身查看，再仰鼻向空，查看空氣中的氣味。

虎王的鎮靜感染着赤虎與老山羊。顯然在事起猝然之際，老山羊的鎮靜功夫遠遜于虎王，此時老山羊見虎王鎮靜如恒，心下稍安，赤虎也學虎王般遠遠近近地嗅味查蹤。不一刻跑回虎王身邊，朝虎王輕輕搖頭。虎王雙目微阖，意猶于思，不住地向四處打量察看。

深藍蹭到虎王身邊，緩慢而短促地微咳一聲，道：“虎王兄，可有發現？”

虎王對深藍視若無睹，繼續它的堪察工作。深藍再咳兩聲，讪讪地退往一側，兩隻黃睛滴溜溜亂轉。神色睛暗不明，坐下站起，屁股上有粉刺兒般坐立不安。

虎王舉爪踏步向山腹左側腹壁行去。赤虎與老山羊亦步亦趨，緊随其後，赤虎與老山羊不明所以，隻可聽随虎王的經驗與沉着，以虎王是瞻。

山腹左側石壁高不見頂，隻是穹隆頂處或大或小的圓形孔中洩露而下的溫煦光線指示着頂端所在。石壁細滑光潔，如鏡像般虛幻。不知何故，石壁表面并沒有光影反射出來，石壁還石壁，光線還光線。兩者相映相諧，渾融如一，又似各不相幹。

虎王站在石壁下，仰首上視，壁立千仞，上下如削，左右橫展，擴闊遠去。站立其下，一股濃重的壓迫感如大山懸于頂，令人胸滞氣短，絕不好受。兩虎一山羊面壁而立，細察細審。赤虎探爪敲敲石壁，梆梆硬實，隻聽其發出的悶響聲，兩虎一山羊就知此石壁渾然一體，内無空間縫隙。赤虎疑惑地向虎王看去，虎王對着石壁症症發呆。

好半晌，虎王才低下久仰而酸不可抑的脖項，輕輕擺擺頭，沿石壁一路尋去，赤虎與老山羊深藍也不敢出言相詢，隻可把四**給虎王，虎王走到哪兒，赤虎與老山羊的腿就跟到哪兒，身體随腿而動，腦袋裏空白一片。

又是老半天的時間，兩虎一山羊來到山腹盡頭拐角處，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虎王意甚疑惑，凝視着石壁不發一言。老山羊深藍心内空虛，隻敢跟在虎王身後。幸好虎王此時深陷進遐想沉思之中，顧不上與深藍糾結。

多年的老交情還是戰勝了時下的不安，老山羊繞過虎王屁股轉到虎王的身側，咳咳兩聲，再輕言道：“虎王兄，可否與聞虎王兄的發現，容小弟參詳一二？”

虎王側首瞧了瞧深藍，虎目精光威棱四射，深深注視着深藍，深藍脊背陣陣發酸，牙關不争氣地嗒嗒起來。虎王扭頭直視着前方，深藍感知到虎王非是在留意關注什麽，它敢肯定虎王眼内空洞無物，直視前方隻是一種姿态。

虎王不言，深藍控制不住地再問道：“虎王兄，小弟非是多嘴，若虎王兄把所感告知小弟一二，小弟說不定可”，

“我能感覺到少主，少主就在此附近，隻是不能确切地找出來。”虎王出奇地沒有冷言相對，雖然在說這話時也并沒有扭頭看一下深藍，老山羊的勇氣還是大增。

再咳兩聲,揚聲道：“虎王兄所感必與事實相差不遠。此正是玄極界的另一種妙用，化爲宇宙，囊括萬物，萬物盡收其中。哈，想不到少主的玄極至境已臻達如此地步。可喜可賀。”

虎王悶哼一聲，冷冷地道：“先把少主找出來再說廢話。”

深藍脖子一縮，趕緊收口住嘴。

赤虎跑前跑後，在石壁拐角處來來回回轉個不停。

虎王輕歎一聲，低低地道：“老山羊頭子，若真如你說的什麽玄極界出現，少主還能不能回來？”

深藍微一錯愕，它想不到虎王不僅沒有怪責之意，言語中還多了一些相知的味道，真的像多年的老朋友般出言相詢，老山羊心頭一暖，鼻子一酸，羊淚差一點滑落出眶外，趕緊收拾情懷，微一抽鼻，始道：“虎兄所說的情況非是不能出現，隻是，”

虎王扭頭掃視深藍一眼，深藍恾道：“隻要能進就能出，況少主隻是初窺門徑，其精氣神意念不足以支撐很久。若我們再等片刻，少主可能會從我們預料不到的任何地方出現。”

虎王将信将疑地看了深藍一眼，深藍剛挺起的背脊不由得再往下壓一壓。輕咳一聲,放低聲音道：“虎王兄何不把感知到少主的感覺說與小弟一聽，小弟從虎王兄的感覺中可以窺知少主的玄極界到了何種地步，處于何種狀況，小弟從這些特點中或可做出更爲精确的判斷。”

虎王沉吟半晌，始道：“那是一種很虛的感覺。老羊頭子，你知道心中一動的感覺吧，就像你在房子裏找一件擱置很久遠的東西，你能确知這件東西就在這間房子裏，可是你卻忘記它确切的位置，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深藍聽得興奮異常，連連道：“是了，是了，少主的玄極界還隻是登堂，遠沒達到入室。故破綻處處，雖可納身于宇宙之中，隐形于化外之境，但非是無迹可尋。”

虎王道：“迹在哪裏，怎樣尋找，少啰嗦。”

深藍再一哆嗦，收斂癫狂，正色道：“若老朽，不，小弟所料不差，沿着虎兄的感覺，從強到弱，弱無可感處即是少主宇宙的破綻處。”

虎王聽到此處，不由得輕“咦”了一聲，朝赤虎轉圈處看去。深藍忽有所悟，語氣急促地道：“虎王兄，此拐角處莫非就是弱無可感處？”

虎王不再理它，徑直向赤虎所立石壁拐角處走去，深藍亦步亦趨跟在虎王身後。

虎王來到拐角處，閉目詳審，片刻轉身朝來處仰首嗅察。

赤虎與深藍不敢打擾虎王，立在一旁靜待虎王探察的結果。

虎王拜四方般地轉了一個圈，再回轉到起始時的方向，睜開虎目，看了看深藍，深藍一幅誠惶誠恐地樣子回視虎王，虎王微一點頭。

深藍的氣息不自覺地粗重起來，跨步上前，與虎王并立在拐角處，尋寶一樣上上下下地搜尋這處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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