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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所謂天機不可洩露

深藍收回目光，淡然一笑，道：“少主勿怪老朽失禮。老朽心中實有說不出的歡欣愉悅，少主當能爲萬千幽谷居民消此一劫數。”

少年面色沉靜，對深藍的話似乎并不怎麽放在心上，問道：“大醫師，若我不食玄幽草，會否長留谷内，與爾等終老？”

虎王瞅瞅少年，再把目光轉到深藍身上，低哼一聲，道：“老羊頭，是否如少主所言？”

深藍無可無不可地道：“事實是否如此，老朽不知。老朽隻知少主身懷異能，若能堪破玄幽草的玄秘，爲谷内居民解除隐憂，乃老朽一生人之所願，其他之事老朽并不放在心上。少主降世，自有少主的使命在，縱使我等不與少主說及玄幽草，冥冥之中也必有機緣予少主，助少主完成使命。我等隻可待緣而至随緣而爲，無愧于心當可足矣。少主帶兩件異寶而來，定是機緣已至，故老朽才不顧後果，斷然決定讓少主見識一下玄幽草，若天佑幽谷，實我輩福緣。而少主的去留自由少主自己決定。”

虎王嘿嘿一樂，道：“老羊頭，你打的好算計，若非我知道你肚中的那點下水，必被你蒙混過去。多年以來，你對玄幽草的玄秘不能破解始終耿耿于懷，遂以此機會求少主助你，若少主能堪破玄幽草的玄秘，依少主的心性必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你也可完成你的心願，幽谷靈樞堂首席大醫師的名頭亦可名至實歸了。”

深藍深以爲然地道：“虎王看得很準，老朽正有此意。不過能堪破玄幽草的玄秘，于人于己都有好處，并無見不得光的地方。至于個人榮譽得失，虎王，實至今日難道你還看不透瞧不通嗎？谷中居民的痛楚若能一舉解除，虎王難道會有意見嗎？而谷中傷員能否治好，能否有實力保幽谷平安，玄幽草的玄秘在其中實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少年聽虎王一番話下來本心中不快，又見深藍說出這樣一番道理，當下釋懷，不以爲忤地道：“玄幽草還可治愈傷患？大醫師，何不快把方法說出來，早一刻解決，幽谷就多一份安甯。”

虎王隻在一旁嘿嘿冷笑。

深藍不理虎王的哂笑，正容道：“少主，稍安勿躁。請讓老朽先請教少主幾個問題，可否？”

少年道：“大醫師，随便下問。”

深藍道：“少主入住洞府殿堂後發生過什麽事情，若少主不好回答，權當老朽什麽都沒問過。”

少年道：“大醫師何不先把你想到的最核心的問題說出來，這樣我在回答問題的角度上可做選擇調整，豈不勝似你問我答的猜謎方式？”

深藍赧然一笑，道：“與少主談話省卻很多無謂的枝節。也好，老朽就把心中所想交待給少主，憑少主的聰慧天成，必勝老朽萬千倍。”

少年早已習慣了深藍拽文绉辭的方式，大多谀辭當不得真。微微一笑，點頭示意深藍繼續說下去。

深藍以腳捋着山羊胡子，面現得意之色，在少年面前又不得不竭力掩飾，少年看在眼裏，爲深藍憋得辛苦而難受。自得非是缺點，自謙也并非優點，當兩者撞擊在一起，便是現在深藍的樣子。

深藍輕咳兩聲，娓娓而談，“自圓盤幽浮之人驅逐了兇禽猛獸後，經篩選留在谷内的鳥獸蟲魚也并非相安無事，私打亂鬥之事時有發生，更有拉幫結夥的現象出現，且可慮者常有弱小被欺淩的獸群鳥禽結伴逃走，不安于幽谷内衣食無虞出外闖天下的猛獸兇禽不辭而别。它們去到外界後興風作浪，作妖作怪。對幽谷的私秘與聲譽造成了威脅。”

少年道：“大醫師，它們有什麽能力在外界興風作浪呢？我看，”

深藍呵呵一樂，道：“少主可莫要小瞧了它們，在幽谷内顯示不出什麽本事。由于經年累月地享用玄幽草，攝取天地精華，少主可知，那一方湖水也非比等閑，當年女娲仙子就在此湖水中沐浴盥洗，撮土蘸水成泥，做成人形放到少主所居的洞府殿堂中烘烤，再出來時便如少主般清朗俊秀了。哈哈”

少年興趣大增，道：“竟有此事？外界的如我般模樣的人都是女娲仙子撮土而成的了？”

深藍點點頭，道：“陪伴女娲仙子的是一隻五彩靈禽，久與女娲仙子相處，不免沾染了不少靈氣仙韻。又見女娲仙子所做的小人們紛紛離開幽谷走到外界去，也生出了到外面一觀的塵心凡念。趁女娲仙子熟睡之時，偷偷拿走仙子的玉匣寶盒，用湖畔濕泥塗抹後帶出谷去。據傳五彩靈禽離谷不久，外界便盛傳鳳鳴岐山，荊山失寶的故事。可笑外界之人竟當作神話诳語口耳相傳，竟不知實有其事。哈，老朽又扯遠了。”

少年聽得心馳神蕩，沉迷其中，忘乎今世何時。

深藍深深地看少年一眼，道：“少主，若能到外界遊曆，當會有更多故事來聽。老朽隻講谷内之事，不再關涉外界。”

少年一呆，從恍如夢境中醒覺過來，朝深藍赧然一笑，示意深藍不必介意他的感受，可以繼續說下去。

深藍道：“圓盤幽浮之人知曉有鳥獸離谷的情況後，始在此處鑿山穿洞，培植了玄幽草。隻要吃過一次玄幽草後，再提不起對其他食物的興趣了。谷内的鳥獸蟲魚的性情漸漸起了變化。兇禽猛獸不再兇神惡煞，擇弱而噬，變得如哥似兄，負起解紛去難的責任來，谷内從此甯靜祥和。除卻每年春天的那一段日子，谷内當可稱得上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少年知深藍就要談及玄幽草的秘密，遂不再插話以免打斷深藍，扯出新的話題來。

深藍續道：“曆千百萬年不休，谷内居民一茬茬地享受着世外桃源般地生活。也走出了不少能人異士。追求更爲寬廣自由的天地不僅是如少主一樣的人的夢寐，也是鳥獸蟲魚的奢望。土層再厚埋不住種子，天地再廣廣不過翅膀。就在這種心态下，玄幽草開始引起了注意。先是神農嘗百草，試圖找出隐含在玄幽草中的秘密。一代代人前赴後繼，潮滾浪湧，但時至今日玄幽草還在，谷内之人還在吃。幸不辱命，參驗前賢所得，再有老朽的焚膏繼晷，矻矻窮年，不負所托呀。”

深藍神色平靜，看在少年眼中，仍可察覺深藍平靜面皮下，難掩喜悅寂寞如釋重負般地輕松感覺。

深藍仰首望天，隻目炯炯，晶晶亮亮的液體自眼角溢出。

少年呆看着深藍，心中豈無感觸？明知與天鬥，結局難料，但深藍還是選擇了，内裏深情幾人能知？寂寞孤獨，長夜不眠，冷言諷語雨打芭蕉般地濃密不止。眼前這枯瘦幹癟的老羊頭，體内蘊藏着超越常人的堅忍不屈。少年第一次感覺到老羊頭的尊貴與高大，不由得挺身昂首，再不敢直視深藍。深藍從少年那裏得到的尊敬與它的體形無關。人獸如一，從沒有一個人獸會對另一個人獸的體形樣貌産生恒久不變的崇慕與仰拜。

深藍抑掩情懷，再道：“少主可知身體内暗藏十二正經、八大奇經，更有三百六十五正穴列排其中，另有不計基數的外穴星羅棋布在全身各處。”

少年心頭轟然一震，想起他自洞府殿堂的平闆石床起身後的情景。身體布滿紅線血脈流轉全身，難道這些紅線血脈就是深藍所說的經絡竅穴？

少年不自禁地朝深藍湊近了些，兩耳豎直，側耳傾聽，神情專注。

深藍瞧了瞧少年，颔首微笑道：“少主是否記起了先前的事情？事後，赤虎曾與老朽談及少主起床後的情形。少主可知那張平台石床的來曆？”

少年乖乖的搖搖頭。

深藍笑道：“少主如璞玉玮質般惹人憐愛。靈柩堂的名字就是取自平台石床，石床來曆不明，靈樞堂的人都稱它爲天機床。天機不可洩露，指的就是此床中秘藏不宣的秘密。要破解玄幽草，還得着落在天機床上。老朽之所以力主要少主來見玄幽草，正是知曉少主身體的異象後産生的想法，再詳問赤虎，少主當時的情況，遂不顧虎王的反對阻撓下一意孤行。”

少年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依然沒有打斷深藍的話語。隻輕輕點了點頭。

深藍道：“身體内除老朽所言及的正經十二條奇經八條三百六十五正穴上千外穴，尚有無以數計的如少主身上所顯現的絲網狀的密線。這些密線老朽尚不可知其用途，但從少主當時的情況推測，當與人的感知有關。正常情況下人體受激而有反應，皮破則痛，撓抓則癢。但若相反，少主設想一下，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況呢？”

少年凝眉細思，倏地眼睛一亮，投向深藍。

深藍微一點頭，道：“少主可想明白了。老朽正是發現身體内的這一玄機，聯系到玄幽草的作用。讓老朽豁然洞開。玄幽草利用這一玄機，作用于人體，從而使人獸在不曾受到傷害的情況下仍然可以感覺到刺痛難抑，如真的被刺戳了一般難受。想哪裏痛癢，那裏就會有痛癢的感覺。玄幽草能對人獸的想法加以甄别，若有玄幽草不希望出現的情況的想法産生，玄幽草内不知何物的東西就會刺激人體産生針刺火灼的感覺。唉，這事實上是一種更爲高明的懲罰與監督。隻不過施行者非是人獸，而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未知東西。它給人獸帶來的傷害有過之而無不及，且人獸時常戒備緊張的狀況，實難以讓脆弱的神經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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