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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幽谷隐秘生争執
少年在湖岸邊一處臨時做就的醫療場所邊緣，盤腿坐下，默默沉思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峽谷窄道内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少年有所感，有些一無所知。但他能确定，若想渡過眼前的危局，若能堪破一些玄妙之處，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時間無多，滿谷的傷員還需人手照顧，又占用了大量的人力。現在谷内捉襟見肘，想拆東牆補西牆都已勉爲其難。隻所以讓少年産生危機四伏的感覺，起因還是在兩頭靈鹫身上，少年雖不知他與兩靈鹫有過什麽過節，但他的靈神告訴他，兩靈鹫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卷土重來。在今天占盡上風優勢的情況下兩靈鹫竟然抽身而走，事非尋常必有妖，若兩靈鹫再回轉來，必會挾雷霆萬鈞之勢，重擊幽谷，稍有不慎，幽谷真有可能隐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目所見來往穿梭芒個不休的谷内居民們，人人臉現憂色，走過少年處時與他打過招呼，腳步不停地匆匆而過。受這種氣氛影響，少年心中潮湧翻滾，久久不能靜心籌謀。
赤虎領一山羊老者來到少年身前。山羊老者一身醫者打扮，向少年拱身施禮畢，垂手站立一側。赤虎蹲坐一旁，隻目炯炯，難掩疲憊與内心深處的憂慮。
少年睜開雙睛，打量老者，認出此山羊老者乃幽谷中靈樞堂的首席醫師深藍。少年芒站起還禮，即此幽谷内精幹力量幾乎全員病倒的情況下，深藍大醫師不去照顧傷員而來見他，知深藍大醫師此來必有玄機。
深藍大醫師一對黃睛閃爍着深不可測的智慧光芒，隻眼精芒爍爍，與它的年齡極不相稱，縱與赤虎相較也不落下風。深藍大醫師神色平靜，沒有興奮也不見擔憂，神态安祥自然。少年心中不自禁地受它影響，冷靜沉凝下來。
深藍大醫師看着少年，胡須微翹，仰首對少年道：“少谷主容禀，谷中居民之症患不足爲慮，深藍必可手到病除。尚可慮者，隻是頗費時日。因居民身體受靈鹫攝魂大法所制，精神大受打擊。體内經脈精血幾可損耗淨盡。但性命無憂，智力也算清明。雖是如此，若沒有十天至半月的時間絕不能恢複如初。在一月内更不可妄動真氣，否則必緻體力空虛，一世間也難以複原，更甚者可以未老先衰，徒減數十歲齒齡。”又轉首向赤虎看去，道：“聽少虎王所言，敵人恐随時可至，且谷内缺乏精兵強将，現在幽谷湖盆幾成空城無防禦之足夠力量。若不能在敵人來攻前，盡速恢複傷患者的體力精力，幽谷及其幽谷居民的下場可能更爲凄慘。”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與擔憂，淡淡地點頭應是。對于深藍大醫師口中的少谷主一稱呼，則不知所爲何來，當下也權當一稱呼耳，沒心思深究追問。
少年道：“正是如此，深藍大醫師看得很準。大醫師來見小的，是否已有解決之法？”
深藍大醫師淡淡地道：“少谷主一點即明，正是如此。”
少年眼中不能掩飾地露出喜色，連蹲踞在一邊的赤虎也兩耳豎起，靜靜地期待着深藍大醫師下面的話。
少年喜形于色地道：“深藍大醫師可說出來，供大家參祥一番。”
深藍大醫師道：“老朽此來，正是要征詢少主的意見。此法自傳下來，從未有試行過。因從沒有發生過可動用此法的變故出來。我隻是知曉方法，但從未有實行的機會。”
少年臉色轉暗，微簇雙眉道：“難道大醫師沒有十足的把握？”
深藍大醫師絲毫不受少年直言忌話的影響，依然淡定地道：“本人雖無親身實踐的機會，還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的。問題不在此法的有無靈驗，也并不在本人有無實踐的基礎上。而在于，”深藍大醫師的窄長尖削的臉上首次顯現出難以言述的表情來，欲言又止。赤虎在一旁正聽得神會心得，見深藍大醫師說到此關鍵緊要處反吞吞吐吐起來，心下不禁着起急來，低吼一聲。
少年朝赤虎望來，不滿地瞪了赤虎一眼，赤虎虎毛立時平順下來，低眉順眼，低頭數虎爪。
少年轉回頭來，訝然道：“深藍大醫師此來見小的，必爲此難言之事吧。何不說出來，看是什麽難事，小的必竭力相助。爲幽谷及谷中居民的安危計，不管是誰，隻要能爲大醫師幫忙出力，也是爲幽谷出力，絕不會有人退縮半步的，大醫師請放心說出來。”
“且慢，”深藍大醫師正要接茬說下去，一聲低沉暗啞的虎音從少年身後傳來。少年身後正是一處臨時搭建供傷員療傷的營地。
少年轉身望去，見虎王步履蹒跚地緩步而來。雖沒有了驕健的步态，龍行虎步中仍虎威凜然，隻目閃閃，不失虎王之尊。
深藍大醫師眉頭微皺，向右側稍移身體，讓出少年面前的位置。赤虎上前傍扶虎王。虎王來到少年右後側，兩隻虎睛緊攝深藍大醫師，看其神情，若非少年在場，拼着身體虛弱也要上前掀翻深藍，狠狠地在深藍大醫師的弓背上踩上幾虎腳不可。對面的老山羊深藍大醫師竟然絲毫不爲所動，更不爲所懼。兩隻黃睛回敬向虎王，目光中透出堅決與不屑的神色，看在少年眼裏，心下詫異，不明白深藍大醫師的目光中爲何暗藏不屑神色。
虎王不顧病體趕在此刻現身，必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可能正是與深藍大醫師欲言又止的事情有關，否則不會甫一開口就來阻止深藍大醫師。兩人是否在這之前就已讨論過，争執不下下，深藍大醫師遂來求少年說項呢？少年心頭暗忖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對于谷中諸事，他自诩無有不知，但看虎王與深藍大醫師暗下争執的事情，他就不明所以，因谷中似乎并沒有隐秘所言。他的居處，更不是隐秘，谷中除了他一人可出入那洞中殿堂外，其他居民亦可自由進出，并沒有明文的禁忌。至于其他的鳥獸蟲魚從沒進過那所洞中殿堂，實因内裏似乎有一種專克鳥獸蟲魚的未知事物在其中，凡是好奇進入洞中殿堂的鳥獸蟲魚無一幸免地會出現滿身浮腫，膿包疊起。哀号七日必死，從無幸免。而對這樣的病症，以深藍大醫師爲首的靈柩堂向來是不聞不問的，任其生死。
約定俗成，習慣成自然，少年向來并未深思内中的原由。即此幽谷湖盆的覆亡安危系于一線之時，虎王與深藍大醫師又因某事發生意見相左，争執不下。遂引起少年對幽谷湖盆區的留意與關注。
虎王再前進兩步，轉身正對少年：“少主，莫信深藍老羊頭的盅惑，此事萬萬不可。”深藍在一邊不齒地低哼一聲，把目光投向虎王，道：“虎王，你若能解救幽谷居民，深藍無所不從。若你空口白牙，無所施其技，陷幽谷于旦夕之間，爾可敢擔此責？”
虎王雙睛爆閃，倏又斂去，頹然搖頭，道：“深藍，你可知此中的詳情？若有不慎，就是谷覆獸亡的結局。”
深藍嘿嘿一笑，道：“虎王，上陣禦敵，老朽不如你，若說治病救人，虎王當以老朽羊頭是瞻。”虎王神色一黯，深藍的話語中雖無直言諷刺之意，但聽在連敗數仗的虎王耳朵裏，百味雜陳，頗不是滋味。現在他落了個身疲筋軟，還須仰仗老山羊頭來調理護養，隐有虎落平陽任羊欺的失落。但事關幽谷安危，又不得不掩住羞愧私心，與老山羊頭力争下去。
虎王脖子一挺，蹋前一步，一雙虎目緊盯着深藍，道：“老山羊頭，這非是你我私人恩怨，實關系到幽谷的安危，縱使我粉身碎骨，也絕不會任由肖小之徒壞我幽谷安甯，毀我幽谷根本。”
深藍憐憫地看着虎王，點點頭道：“虎王粉身碎骨，成就一番不朽英名，自可無愧于後世。那虎王成仁之後呢，虎王是否認爲可以憑一人之力消去幽谷一劫呢？若虎王可做保證，老朽轉身就走，不再提及此事。你看如何？”
虎王火冒三丈，擡起前爪，就要撲向深藍。遂又長歎一聲，頹然放下擡離地面的前腿。轉身朝向少年，道：“少主，此事一了，我就将虎王之位傳給赤虎。請少主容允。但隻要幽谷還處在危險之中一日，本虎王必竭盡全力保幽谷不失，現在委托赤虎訓練谷内未受傷的居民，負起保衛幽谷的責任。本虎王從中協助謀劃，逝死不讓外敵入谷一步。”
深藍也學虎王般蹋前一步，道：“少主，老朽絕不懷疑虎王與幽谷共存亡的決心與意志。若老朽有虎王的精神與魄力，當與虎王共進退。但若不需虎王與一衆幽谷居民以性命保全幽谷，當可更爲穩妥。若事有不諧，還可再謀出路。”
虎王見老羊頭深藍話語中聽，心中稍霁，容色轉暖，道：“少主，老羊頭，嗯，嗯，對深藍大醫師的提議非是本虎王刻意攔擋，實有不可測的風險在内。谷内現在尚有對抗外敵力量的情況下，本虎王還是認爲不必動用其他力量爲上。”
老羊頭深藍大醫師神色平靜，掃了一眼虎王，道：“老朽同意虎王的擔憂，但是，咳咳，”深藍大醫師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低頭佯咳。
虎王心下暗喜，心道，老羊頭這滑頭，看風施舵的本領不減當年啊，今天在少主面前給足了本虎王的面子，本虎王豈是随便受人恩惠的人？事情結束後，給老羊頭找一處水草豐美的地方讓這老家夥過過嘴瘾。想到這裏，虎王眼中含着溫柔與慈祥朝老羊頭掃視過去，把心中所想投射到老羊頭臉上。老羊頭依然低頭順眉，并不回視虎王。
赤虎此時從少年側後轉過來，站在虎王外側。它聽了老半天，像少年一樣，滿頭霧水。初始時老羊頭與它說有方法可快速複原傷員的體力，保證随時可讓它們變得生龍活虎，甚或有過之而無不及。赤虎滿腦袋都是如何對抗可能的外來者的入侵，若能恢複受靈鹫攝魂大法影響的人的體力，無疑對赤虎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老羊頭又說這種方法必須得到少主的認可和支持，赤虎無暇多想，隻要能治好傷員的病，它無心去過問其他的事情，遂帶着老羊頭來見少年。讓赤虎沒想到的是他老爹巴巴地拖着病體跳出來反對老羊頭，看似兩人私下裏有過交鋒，赤虎先是對老羊頭頗爲不滿，有被老羊頭欺騙利用的不快感覺，學它爹般也想摁倒老羊頭，踹它幾腳。聽來聽去，赤虎越發糊塗起來，不知道兩人争執什麽。雖然老羊頭的話語中對虎王的尊敬不減，但隐有不齒于虎王的意思在裏邊。赤虎耐不住性子，上前來問個清楚明白。行就做，不行就拉倒，何必拉鋸一樣。現在形勢逼人，多浪費一點時間，幽谷就多一分危險。再說了，赤虎也急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方法既有效還須付出巨大的風險。看少年的樣子，這種方法他似乎也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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