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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太虛幻境有還無

高旸親眼看到風陵沒于滔滔黃河水中的震撼激蕩沖激着他的靈魂深處的某一秘處，那風陵似是安放他的靈魂所在，當風陵沒于水中的刹那，高旸如被掏空了心肺，隻覺整個天地空空蕩蕩，無一處可依無一處可愛無一處可戀，隻想快快回去。至于回到哪裏，高旸得不到答案，心中不住安慰提醒他自己總有一處地方是靈魂之所。

剛才還想要早點見到他所在的世間的變化的他，風陵陸沉的激蕩反而讓他有快點揭過這一章的催促感。想想高旸也覺好笑，風陵與他何幹，女娲與他何幹？雖然有關女娲的故事他聽過不止上百遍，他自忖那就是個故事而已，故事裏的故事怎會與他相關呢？但現在他的感受卻告訴他這故事不僅是真實存在過的，還與他有着秘不可測的某種聯系。甚或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與這故事有着或真實或虛幻的關系。

高旸真想大吼一聲，不要再有景象出現了，雖然他是多麽渴望能在景象中探尋出師兄與師妹的境況，但他又懷疑他自己若看到不堪承受的場景出現，他能否有信心渡過心靈的折磨？看此景象演繹下去，很快就能看到讓他心情矛盾的一幕。高旸矛盾得要命。

高旸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是一個什麽所在，爲什麽它能把世間的一切保留下來，似乎還能強迫他人去接受這已發生的一切。如若它僅僅是記錄已發生的一切尚可讓人接受，若它能預知未來又會怎樣？甚或，高旸不敢想下去，因爲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若它能操控的話，那麽人世間所發生的一切就非是毫沒來由，而是有人，或者說有些人類所未知的東西在操控着人世間。若真是如此，那他與師兄妹的失散與他來到這個地方，就不是偶然，而是有未知的東西讓他們這樣去做，他們隻是牽線的木偶，演繹着他們扮演的角色所承擔的責任。

高旸忐忑不安地靜待将要發生的下一幕，那将是一個怎樣的場景呢？能看到師妹嗎？師妹失蹤已月餘，她現在還好嗎？抓走他的會是什麽人呢？有沒有給師妹苦頭吃？師兄呢，悉揭摩會帶師兄到哪裏去呢？會到邏些城嗎？東來哥怎麽會無緣無故地也玩失蹤呢？師傅怎麽會做出讓東來哥獨自一人闖西域的決定呢？東來哥的功夫是不錯，與師兄相比還要稍勝一籌，但高旸心忖若在洪洞他自然認爲天下能制東來哥的人不多，經曆這麽多的事情後，高旸的想法早已改變了許多，就憑東來哥一人，又身懷重寶，就想獨闖西域猶如螳臂擋車般好笑，縱使師傅親自出馬也難以讨得好去。哎，這到底怎麽了？似乎整個西域因爲他們師兄妹的出現風雲爲之一變，聖神靈符真的魔力無窮？僅憑一塊象珠翠多過象靈符的東西就能翻雲覆雨？是不是天真童稚了些兒呢？至于靈符有多大的魔力不說，至少它讓整個西域或明或暗的勢力動了起來，看似平靜，暗地裏卻攪動不已，不知有多少人在打着她的主意。

高旸的意識雜七雜八地糨糊着，就意識中所見到的景象引發他對所經曆的事情不自禁地聯想起來。渾不知他所處的深邃幽深忽黑忽白的空間正做着對他而言非福非禍的變化。纏繞旋轉的深井似的空間，在高旸眼中如一粗細不知幾千萬丈的巨大到超乎想像的龐大鐵鑽，旋轉着下探着，而他正處于巨鑽的中空管裏，随着巨鑽旋轉，由于鑽的龐大，身處其中反而失去了對旋轉的感知。越往下去，高旸的感覺告訴他旋轉越快，至于事實是否如此，高旸難以确知也無從确認。就在高旸沉浸在往事如煙的緬懷中的時候，高旸若能看見，他必發現巨鑽黑白相間的外壁正加速旋轉，而巨鑽的内部空間卻緩慢下來，漸漸趨于停止。随即又與外壁相反的方向旋轉，其速率正與外壁相輔相成。且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高旸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大腦的意識如剝繭抽絲般地一絲絲一縷縷地抽走，意識恍惚，深沉暈眩中他發覺身體正一點點地回到它們原來的位置，而身體内有一東西正蠢蠢欲動，這東西似乎不屬于他身體的任何部分，但它實實在在地在他的身體裏，似有形如圓球又無形形形變換，在他的身體裏奔走沖突，似在尋覓又似在找尋出口。它移動到哪裏，哪裏便舒泰非常，其他部位則象被抽空了骨髓，虛蕩無力，默然無神。高旸始覺好玩，如一隻小兔在身體内蹿動，其清楚明晰處觸手可及，比真氣在體内的運轉還要流暢。運轉幾周後，高旸始覺不妥。随着體内神秘物體的移動，高旸的精氣神如被它帶走一樣，每轉一周，精氣神就減弱一分，起始時的暢美感覺很快消減，代之以昏倦欲死的疲軟。高旸勉力提聚真氣，空空蕩蕩，無有一物。高旸隻覺如一掏空内髒的軀殼一般，四肢慢慢僵直，血液似乎也開始凝滞起來。

正在此時，相向旋轉的管壁與管中做出了讓人目眩的加速。在加速的瞬間，高旸所處的區域白光閃爍，如焰火炸響，爆出奪人雙目的強光。如粉如塵如霧如氣，一切歸于沉寂。像沒有來過，像什麽也沒有發生，像本來就該如此。有歸于無，無處不在，有生于無，無中生有。

黑白空間依然故我，沒有因炸響一條生命而做出改變。冷冰冰地四壁黑白相間緩慢而堅定地旋轉，它所圍轉起來的空間與它做着相向運動，緩慢而有力。在不可察的空間裏存在着不同于先前的物質因子。這些物質因子不再受旋轉力的影響，或者旋轉的目的就在于把這些本不屬于這一空間的物質因子擴散于整個空間，上不溢出口，下可觸到底。那是怎樣龐大的空間啊。每一個因子之間的間距怕不有幾千幾萬丈，高旸終于填滿了這個空間，但他再也不能憑他的力量離開這個空間，他可以看到透明空間，甚至可以看到透明空間外的存在，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高旸在這個龐大至無以複加的空間裏遊蕩，失去了完整身體高旸卻收獲了自由自在。這個龐大空間上沒有出口下沒有底部。所見處皆是黑白空間交纏繞轉，将空間分割成無數個頭尾相連的獨立小空間，兩個小空間間是黑白交結處，交結處緻密難過，高旸幾次試圖憑借無形入有間的竅門穿越而過而無功而返，他無形而黑白交結處也無間，以無形入無間自無門可入。不過完全從身體解放出來的高旸，飄飄蕩蕩，自有他的方法。事實上黑白兩者的交纏并非無隙可覓，隻因它的龐大，才使人有無處着力的感覺。每一個獨立的空間都是由黑白交纏而成，但并非完全封閉，在兩者扭轉處有一狹長空隙，空隙之外便是由透明空間完全包裹。在探試幾次後高旸發現了這一漏洞，便一點不客氣地穿越空隙而出遊蕩到另一空間，每一空間對高旸來說既龐大又有間，因他的身體可以如空氣一樣的收縮漲大，可以無限大也可無限小。高旸如一條無形的魚穿梭來往于如蠶繭連接而成的接續空間裏，樂此不疲樂而忘憂樂而忘蜀。不知不覺間高旸嬉戲遊玩，不久前還耿耿于懷的師兄與師妹等等漸漸消沒于無限空間之中，高旸越發純淨，如水洗過的藍天，澄澈無瑕。

似沒有盡頭的空間并非無始無終，始于有終于有，以渺小之身體比之于龐大之空間讓人有了無始無終的錯覺。高旸看見盡頭時，一種歸家于甯的感覺蕩漾在無形的身體中，如平靜如垠的海面上的粼粼波光，細碎而節制。盡頭處三色歸一，事實上應是兩色歸一，看在高旸眼裏那透明的空間雖無形而有質，自然也漏不過他的天眼。三個空間在盡頭處打了一個結，也如高旸的身體般蕩漾飄浮，像極了立在水中的水草，随着水波的波紋做出輕搖慢拂的擺動。在打結處霞彩燦然，其色彩豐富之極，五顔六色難以述其萬一，盈盈如有生命。色光流動卻不漫溢，霞彩似被籠縮在一個獨立的空間内。

高旸好奇心大動，遊蕩到散發霞彩之處，繞來繞去。在三色空間交結處，有一層似明非暗的物質遮擋了霞彩的外溢，細看下，這層似明非暗的物質由交結處射出，恰巧能把發出霞彩的物事包住，其巧妙處令人匪夷所思。高旸暗想，這三層物質融合後難道能變換成第四種形态？心癢難耐下，高旸遊近至可觀其微的距離。細察下高旸第一感覺就是這第四種物質是活的，被包裹的霞彩也是活的。這種活是實實在在地有生命地活，看着它們，高旸似能感受到生命的躍動，霞彩是被禁锢的生命所化，如若人的靈魂。

高旸忽感心頭癔悶，情緒狂躁。再看時霞彩中恍惚出現了姝兒，還有師兄李曰坤，他們在霞彩中翻滾流動，似在招手又似向他擺手。外層包裹的似明非暗的物質如汁液般活躍，将外溢霞彩封堵回去。高旸倏忽間愣在那裏，不知所以。姝兒和師兄李曰坤也在霞彩中消沒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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