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蝴蝶翅膀翩翩起
康日知話鋒一轉,道:“高兄對日知的提議有什麽好的建議?與高兄一番話談下來,知高兄是真情真性之人,日知真心想與兩人結交,絕無他圖。”
高旸正等着聽離奇的故事,康日知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興趣大減,知康日知怎也脫不了商人的本性,凡事利益在先。不能說康日知的話裏全沒有一點真情在,但兜兜轉轉下還是回到了原點。也許環境造就了人。
高旸瞪着康日知,道:“若你說的都是事實,而我們兩兄弟又是這些事實之中的主角,你不怕成了衆矢之的,惹禍上身?”
康日知聽得一楞,忽哈哈大笑起來,高旸心道這也好笑?
好一會兒,康日知斂笑道:“非是高兄的話有什麽好笑之處,若高兄的話是對另一人說當沒好笑之處,還可看出高兄實是事事爲他人着想的真漢子。像高兄與李兄現在的處境,等閑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出來相助,但弓月康家不需看别人的臉色做人。”這一番話說出來自有一番豪氣在裏面。
高旸好奇地道:“你們這樣做,總有個理由吧,會給你們帶來什麽好處呢?”
康日知臉色凝重,道:“寒家絕不容聖符與藏寶圖落入他人之手。”
高旸恍然道:“噢,想獨吞啊。我明白了。”
康日知赧然一笑,道:“高兄誤會了,家父知會日知必要保全兩位,玉可碎,瓦要全。寒家對兩寶絕無獨吞之意,隻不容爲他人所用。”
高旸抓頭道:“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呢?我還是不明白。”
康日知道:“小弟隻是奉家父之命行事,不瞞高兄,小弟對家父這樣的安排也有諸多不解之處。弓月康家雖不怕任何人,但這樣出面保全兩位,擺明了要與諸多勢力作對,小弟也感不智,但家父如此做必有深意。不如到敦煌見到家父後再當面詳詢。”
康日知的一番坦然直白,登時惹來高旸不少好感。再看康日知時,也不覺得有什麽可讨厭之處了。
康日知從高旸看他的眼神裏,也感覺到了高旸的戒備警惕之意大減。
康日知難得尴尬地一笑道:“高兄,請恕日知愚魯,你我相見如故,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與高兄一番談下來,更讓日知深感相見恨晚,相識甚晚。高兄可否賜告,高兄與李兄與轟傳西域的兩件事是否有關系呢?”
高旸斜兜康日知一眼:“你是在西域長大的吧?說話跟中原夫子一個味。你認爲我們兩兄弟與那兩件事是什麽關系呢?哈哈。”
康日知陪他幹笑了幾聲道:“因事情牽涉過大,日知怕鬧出笑話來。望高兄諒解。”
事已至此,高旸還能說什麽呢,朝康日知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康日知如釋重負般長長籲了一口氣,暗道幸不辱命。
“高兄,還有興趣聽那個更離奇的故事嗎?”康日知陪高旸站起來,笑着問高旸。
高旸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随便。”
康日知哈哈一笑,招呼三人随兩人去見李曰坤。
康日知拍拍随在高旸身側的小駱駝白墨,道:“高兄好相與,這樣的靈駝也能弄到?可見高兄非常人也。”
高旸隻當康日知嘴甜,不以爲意地道:“我兩兄弟能活命下來,全虧了小白墨。那件事情是怎麽一回事?”
“小白墨?”康日知愕然道。
“哈哈,忘了給你介紹了,這小駱駝就叫白墨。來,聞聞。”高旸攬着白墨的彎脖子湊到康日知的臉前,康日知啼笑皆非。
“若高兄不是诳小弟,那件離奇的事情與高兄的家鄉當有莫大的關系,甚至與天下大勢都有分不開的關聯。”
高旸對康日知的觀感有了變化後,天真好奇的一面自也不必再去刻意掩飾,且與家鄉有關,關切之情溢于言表。“這麽嚴重?”
“是不是嚴重現在還不好說,但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高兄當知風陵渡一名的由來吧。”高旸點點頭,出奇地沒有出言打斷康日知的話頭。
“據傳說,風陵即女娲之墓,因女娲爲風姓,故稱風陵。又因所處黃河自北南流轉爲東流之拐角處,形勢險要,在此地建有渡口後,就以風陵渡名之。噢,高兄當了解得更多。就在六月上中旬,當地連降大雨,黃河水流湍急,當水道之中風陵所在的沙洲,竟沉沒于水中,風陵再不複存在。”
高旸一臉不解地問道:“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噢,”高旸忽然想起了神秘黑衣人,據黑衣人講女娲是來自天外的另一類人,按照“他們”的樣子,捏了一些泥偶,就是現在大地上的人類,供“他們”這些類人開發土地。神秘黑衣人還說“他們”雖然創造了人,但隻做爲旁觀者,來考察這些泥偶人在大地上如何生存發展,并不幹涉這些泥偶人的行爲。這段日子時刻處在緊張求存的劣境中,無暇想起現在看來似乎有點遙遠的過去。若不是今天康日知談到風陵陵沒時提起女娲,高旸還真沒有什麽印象了。不過高旸仍然沒有把握到風陵陵沒會有什麽後果産生,聽康日知說來,似乎關系重大,不知所爲何由。
康日知奇怪地看了高旸一眼,道:“日知不知是否看錯,高兄對此事似乎并不在意。噢,這也可能與高兄見慣了與女娲有關的物事所緻吧。”
高旸搖頭道:“這與是否見慣沒有多大關系吧。我隻是不能把一座風陵的沉沒與離奇聯系在一起,更不能理解與天下大勢會有什麽關系。好事人危言聳聽罷了。”
康日知道:“高兄這麽看也無不可。但多數人可不像高兄般智慧通透。高兄可知女娲娘娘的故事?”
高旸心道這世上還有比他更了解女娲是怎麽回事的人嗎,但又知不能說出來,縱說出來誰又會相信,恐怕會成爲另一個更爲離奇的女娲陵沒故事的延伸版本。
“康兄是西域人吧,似乎比我這個漢人更了解漢人的故事。”
康日知聽出高旸的話中并沒有先前的揶揄,又破天荒地稱呼他爲康兄,心中釋然,終能赢得這小子的信任了,也不枉了一番口舌。
康日知感慨道:“哪一個地方的人是會不仰慕大唐興盛文化的呢?我等晦朔小民實難窺其萬一,實爲人生之大憾。”
高旸道:“看不出康兄還是一個酷文勝過好武的人。”
康日知不置可否地哈哈一笑,道:“女娲神話在中原文化中實占着重要的一席。生我者父母,女娲實爲天下人的父母。高兄怎麽看?”
高旸有所悟地道:“若父母的陵墓被掘被毀被盜,爲人子女者當悲痛不已必要報複。咦,康兄的譬喻很對我的胃口。若天下人共同的父母的陵墓被毀,嗯,确實會有更多的子女不滿。啊,真的會有大事發生。”
康日知不禁莞爾,道:“正因女娲在中原人心目中的崇高神聖的地位,故這次風陵沉沒事件,就會産生許多不可測的後果出來。時至今日,日知還沒得到有關朝廷對這件事的反應。”
高旸道:“康兄可否說得更詳細些?”
康日知訝道:“高兄不是解說得很清楚了嗎?”
這次輪到高旸郝然一笑,道:“我隻是順着康兄的提示聯系下去,至于康兄所說的大事,恐怕與我這個不一樣吧。”
康日知拍拍高旸的肩頭,這麽親密的舉動是自相見以來的破天荒,兩人都感覺怪怪的。
“哈,我還以爲高兄真的明白了。如高兄般的人當然不會認爲有什麽不妥。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如高兄般率性任爲,站在朝廷的角度,朝廷會怎麽想,朝廷當然會竭力修補此事對民衆心理的不良影響,一些有實力的勢力又會怎麽想呢,他們同樣可以借用民衆的不安心理,去做一些他們想做的事情,或者可稱作天賜良機吧。看看現在的西域,已經有風起雲湧的勢頭了,這裏固然有高大都護兵敗怛羅斯後,西域大唐的兵力一時有捉襟見肘的困頓,實質上還不是一些人在暗地裏攪風攪雨所緻?”
聽康日知的這番話下來,高旸心道你們康家不是也在攪風攪雨嗎,否則怎會與吐蕃人勾結在一起?
高旸皺眉道:“真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康日知道:“高兄可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這句話嗎?民心在哪裏,女娲陵沒後,民心就在女娲那裏。你可以說民衆愚昧,但不容忽視的一個問題就是誰能抓住民心,誰就能成事。哪怕事後證明是錯誤的,但木已成舟,錯恨難返。太宗立朝時,就抓住了民心,焉知現在沒人效法太宗呢?”
高旸略有所悟的點點頭,對于天下大勢高旸門外漢一個,也沒興趣去談天論勢,隻沒想到他與師兄李曰坤,正處于天下大勢的漩渦中而不自知。
康日知話題一轉道:“高兄,據傳聞穆兄是在女娲陵沒後,從洪洞出發來西域的。高兄可有什麽聯想?”
高旸心頭一緊,難道與這他奶奶的天下大勢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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