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巧布疑陣耍戲法
在高旸李曰坤所在處,五人你眼看我眼,面面相觑。地上散落着隻是無數的碎石,高旸與李曰坤蹤影全無。他們搜巡了方圓三十丈的區域後,方在此處彙合,憑他們五人的功力縱是眼睛看不見人,也可憑耳朵甚至皮膚探察出附近有無人迹。
年輕人臉青唇白,狠狠地瞪着滿地的石碎,恨恨地啐了一口,“找,繼續找。鑽了耗子洞也給我掏出來。”
一個臉上有七八十個麻子的上前嗫嗫嚅嚅地道:“少主,你看,這天色,”
“天色怎麽了,掌火把,翻遍這片山坡也得給我找出來。”年輕人打斷滿臉麻子人的說話,氣憤地發出命令。
其他人不敢再有表示,紛紛準備火把。
山坡上點點閃閃,五支火把聚散分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以高旸與李曰坤所在的地方爲圓點,不斷地劃着圈子,圈子越劃越大。
山風自山上俯沖而下,吹得火把明滅不定,魅影重重,愈發顯得氣氛神秘而詭異。不時傳來碎石蹋落滾下的聲音,幽靜深邃的夜幕時時被攪動撕裂。
間中夾雜着猝不及防步至幽谷深坑前才蓦然發覺而發出的驚呼聲。在山中罡風的勁吹下,這些微不足道的聲音瞬間便被清理消失,夜空依舊秘不可測地深沉靜默。
“在這裏,少主,我發現了。”一聲喊叫,攪動了靜水般,火把先是一滞,接着紛紛聚攏至發聲處,一滿臉長着細碎黑毛的人興奮地眨動着雙眼,向趕來的年輕人抖動着一條破褲腿,“少主,看,找到了一條褲腿。”
立時引來其他人一片噓聲,年輕人也有點喪氣,還是高舉火把,接過破褲腿,看了看,湊近鼻翼聞了聞,遞還給黑毛人。
“少主,這定是他們兩人怕我們循氣味追蹤,故意丢棄的。他們必是朝相反方向走掉了。”有人點頭,以示同意。
“如若他們就是想讓我們這樣想,我們豈不是白白追丢了他們。”有人适時地表示了不同意見。
被稱呼爲少主的年輕人,目光灼灼,沉思不語,面對這樣的抉擇确是兩難。
“換作是你們,”少主指指其他四人,道:“在這樣的地形下,你們能不能逃走?”四人大眼看小眼,一齊搖頭,“不能。”
少主繞着四人轉着圈子,道:“可是那兩個人就是不見了。怎麽說?”
四人你眼看我眼,又一齊搖頭,“不好說。”
少主又氣又好笑,“就是說憑你們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到隐身于無形,那麽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難不成長了翅膀飛了,變成石頭不見了。”少主指指天指指地。
四人一齊搖頭,“不可能。”
“他們能不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溜掉?”
“不可能。”
“好,既是這樣,他們定是藏了起來,隻不過掩藏得很巧妙,一時我們沒有發現而已。既然飛不了,就在地上找,石頭縫裏犄角旮旯,每塊石頭都要翻轉過來看一看聞一聞。行動吧。”
“是。”
火把又一次分開來,這一次搜巡顯然較之先前更爲仔細,火把的移動速度明顯緩慢了許多。
東方缺月破雲而出,趕來圍觀。
離高旸與李曰坤所在後方不遠處的幽谷邊上,一塊石頭從谷内探頭出來,看了看散布在周圍的火把,捂嘴嘻嘻而笑。又一塊石頭腦袋從幽谷内探了出來,“師弟,可以了吧。”
“師哥,好戲來了,過一會兒,吃喝都有了。”
兩塊石頭慢慢從谷内升上來,蹲伏在谷邊,成小犄角形,每塊石頭的腰上綁着粗繩,與谷邊的大石相系。利用碎石遍地的優勢,故能把引起注意的粗繩做了巧妙的掩蓋,縱是陽光普照,也難以發現。
半個時辰過去了,就在兩塊石頭瑟瑟發抖,忖思着是否再下谷内避避烈風時,一支火把朝着這個方向慢慢遊蕩過來,兩塊石頭差點放聲高歌,哈,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趕緊收縮體形,看來更多像石頭時,火把近了。
一串差點引來連鎖反應的哈欠聲傳入兩塊石頭的耳内,接着是一串咕咕哝哝的嘟囔聲。
透過披挂在身上的石片,一雙腳走進了視線。周圍的空氣瞬息間凝滞不動。
兩粒石子同時飛出,打在來人小腿的豐隆穴上,來人兩膝一軟,往前傾倒,四條綴滿石片的手臂伸出,捂嘴奪火把扶住來人,幾個動作熟練無比。來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身上的衣服就已被脫掉,到了另一人的身上,當然糧袋水囊等一幹物事随之也換了主人。來人的身上多了一些冷冰冰沉甸甸的東西,然後後腦傳來一股大力,就甚麽也不知道了。
晨光熹微,谷氣氤氲時,年輕少主站在兩個手下前,氣惱非常。兩人身穿綴滿石片的衣服,瑟瑟發抖,滿臉羞愧。另兩人見同伴如此狼狽滑稽,苦忍着笑,忍得不知有多麽辛苦。
少主别過臉去,在手下面前笑手下人的窩囊相畢竟不很适宜,忍住笑,道:“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
哈,嗤,一人趕緊抿緊嘴巴,把一聲大笑生生咽了回去。笑是有傳染力的,一時哈,嗤,哈哈大笑聲不止。被戲弄的兩人看看身上穿着的還可算得上衣服的東西,既感憋悶又是好笑,不由得也大笑起來。
少主停住笑,吩咐另外兩人,“拿點東西給他們吃,哈,再給他們弄兩件衣服過來。說吧。”
兩人忸忸怩怩戰戰兢兢地站在少主面前,互相看了一眼,張了張嘴,又趕緊閉上。
少主臉現不悅之色,“怎麽不說?”
一人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服,發現不合适,嗫嚅地道:“少主,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隻是,搜巡到這裏時,就,然後,然後就看到少主了。”另一人趕緊道:“是,是這樣,少主。”
少主皺了皺眉,“就這些?”兩人頻頻點頭,“就這些。”
“那他們又到哪裏去了呢?”少主雙眸盯着山頂上反映着晨光的皚皚白雪。
一處雪窩裏,高旸與李曰坤穿着扒來的衣服,嘴裏塞滿了食物。
高旸口齒不清地道:“這衣服既輕柔又暖和,顔色和這雪地相搭配,哈,就像給我們訂做的一樣。師哥,那兩個倒黴蛋不會凍壞吧。”
李曰坤心情不錯,“他們任一人的功夫不會比我們差,又久居西域,他們的人會很快發現少了兩人,雖然我們堵住了他們的嘴,嗯,估計死不了。”
高旸抓了一塊薰肉塞進嘴裏,“嗯,味道不錯,還有幾十兩銀子可供我們花費。死了也是活該,死纏爛打,不讓我們活,小小的薄懲他們一番也是應該的。”
李曰坤眯眼享受着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師哥,白袍人說我們是什麽阿羅撼的後人,阿羅撼是誰?”
“阿羅撼就是師傅的先祖,随波斯王子來到大唐。”
“就是在大唐做到二品大官的那人。白袍人怎麽知道的,過去一百年了吧,再說我們沒有自報家門,白袍人憑什麽認定我們是阿羅撼的傳人呢?”
“可能憑我們的劍法,玄天極地劍法。”
高旸在衣服上抹抹手,沉吟道:“白袍人認得這套劍法,一是說明現在西域還有人在使用這套劍法,二是白袍人自己也懂這套劍法。三呢,還有三嗎?”
李曰坤續道:“三就是白袍人聽說過這套劍法或者見過劍譜,等到我們使出來後,白袍人便猜到了我們的身份。”
高旸不解道:“也可能是别的什麽人啊,這套劍法不是用在與大食人的戰争上嗎?當年會這套劍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數,爲什麽白袍人一口咬定我們是阿羅撼的傳人呢?”
李曰坤不能解答這個疑問,道:“師弟,你認爲白袍人他們想拿我們怎麽樣?”
高旸想了想,道“師哥,白袍人與這套劍法是敵是友?”
“與劍法是敵是友?”李曰坤愕然,旋即明白,道:“這個問題恐怕白袍人也回答不了,若說這套劍法代表的是波斯人,一百多年過去了,波斯早煙消灰滅了吧。現在的玄天極地劍法隻是一套劍法而已,她所代表的東西随着阿羅撼這些人的消亡早就不存在了。作爲阿羅撼的後人,師傅不也不再提及有關波斯的人或事了嗎。恐怕就連姝兒也不清楚自己竟是波斯王族的後裔。”
高旸歎了一口氣,道:“劉清大哥在就好了,他對西域的各種勢力的了解比我們清楚得多,我們就不知道波斯還在不在,還有這白袍人到底是什麽人。”
李曰坤道:“不管白袍人是甚麽人,至少與我們的關系是敵多過友,否則也不至于爲我們兩個人大費周章。哈,差點活不來,活着真好!”
高旸也緩過氣來,:“不管這些解不開的事,活着就好。師哥,我們再怎麽走?”
李曰坤笑眯眯地看着高旸:“你那一計策确實妙極,當時我最怕就是那冒失鬼摸我一把。他們還會跟來嗎?”
“跟來也不怕。等到他們發現我們的行蹤還得一段時間,再趕到這裏又得一段時間。那時我們早翻過山頭不見了,哈哈,越來越有趣了。”
“最好想個法子能甩掉他們,讓他們跟在後面總是令人不爽。”李曰坤指了指在陽光下顯得觸目驚心的雪地腳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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