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死鬥靈鹫紅袍人

幽暗中一人雙鳥如冥府勾魂使者于暗黑中豁然現出，緩步而來，悄然無聲。山風爽飒，氣朗月清。本是祥甯平和的夜境被闖入者攪起波紋般片片破碎，風再起，冷森凄寒。

兩鳥怡怡然傍着紅袍人，志得意滿地看着飛旋不已的風塵漩渦中東倒西歪的高李兩人，不時側臉看看紅袍人，作出一幅邀寵獻媚的情态，冷酷兇惡的雙眸中還有一絲的溫婉滋味在其中。其殺傷力對正常人來說實遠勝于紅袍人的高明武功。

在狂飙及身前的刹那，出于多年形成的師兄弟之間的情感浸染，加上近幾日的厮殺，兩人的默契感一點點地釋放。狂飙雖無聲息，心靈卻有感應，兩人同時向對方伸出了手，手握在了一起，飙風吞沒了他們。

有在石崖上的經曆，兩人一瞬間的無措刹那間被心靈默契所取代，緊握在一起的手成了傳遞訊息的紐帶，手指傳意。李曰坤迅速地緊了緊高旸的手，高旸領會得以同樣方式回傳過去。順氣旋旋轉方向兩人順勢而爲，趁機穩定心神。兩人發現此氣旋僅爲雙側旋，内部包裹住的灰屑塵土在氣旋形成之後漸次穩定下來，先前令人頭暈目眩的不适感也漸次消失。

高旸用指尖在師兄的手掌上畫了一個圓，在圓的一側多畫出了一條線，李曰坤緊緊高旸的手以示明白。同時發現随着氣旋速度的減低，整個氣旋旋轉形成的氣旋球是由兩個半球組成的，且速度不一緻，一個快一個慢。李曰坤迅速地在高旸手掌心畫了個圖形，高旸示以明白。

想到容易做到難。高李所在的位置正在快旋球的中間位置。若能達到最佳效果，當是處于快旋球的邊緣處。但此時快旋球的邊緣已與慢旋球的邊緣處緊緊嵌合在一起，已非最佳選擇。若依正道物性，快旋球尾端邊緣處當已與慢旋球首端脫離，形成一個阻遏力相對最弱的空間。但在這高速旋轉的氣球内，如何移動到另一端呢？

透過漸漸能朦胧可視的最弱空間，高旸與師兄李曰坤終于看見罪魁禍首始作俑者了。兩頭龐大至可與紅袍人等高的巨鳥作小鳥依人狀偎依在紅袍人兩側，若巨鳥昂首挺立有高出紅袍人兩了腦袋的高度，在皎皎月色下，幽幽山谷中，兩巨鳥遍體通黑，兩腿粗如兒臂，雙翅收攏貼體，形相威猛，面帶兇惡。威棱四射的冰冷眼光似不帶任何生物般的情感，但偏偏滿盈生命的活力，這種活力令人汗不敢出，心髒不能跳。此時的兩頭巨鳥頭枕紅袍人的肩頭，冰冷眼光包孕着絲絲柔媚溫情。看得高旸趕緊想以指尖示以師兄還是呆在氣旋球内的好。此景詭異，甯願夜路碰上閻王與小鬼也勝似遇上這三位。

此時紅袍人灼灼目光盯着旋轉不已的氣球，穩定地一步步逼近過來。并示意兩巨鳥從兩側接近。

高李兩人在球内看得分明，知紅袍人與兩巨鳥聯手再次催動旋球。若讓他們得手，師兄弟兩人将陷萬劫不複的境地。高旸也是納撼不已，僅憑紅袍人的高明武功，要殺死或生擒兩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爲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呢？若因屢次失利讓紅袍人過于謹慎，也不是不可能，還是不免牽強了。

紅袍人有苦自知而難言，憑吐蕃密宗三大上人之一的身份地位竟不能生擒區區商隊中的小小護衛，更何況還有自己訓練出來的煉魂童子相助。說出來任誰也不相信。怎麽能說呢，豈不大大有損自己的清譽。故紅袍上人誓要抓活的，好好的侍候這兩個小子。更有不可言的，也是紅袍上人非抓住高李兩人不可的原因，就是兩頭通靈的巨鳥似對兩人有莫名的畏懼，甫一抵近就速速飛離，否則怎會容這兩個小子活到現在，在山崖上時就已解決了。抓住後從他們身上找出令煉魂童子畏懼的原因，說不定還可大大提升煉魂童子的功力。

故紅袍上人令煉魂童子暗中運用周魂轉把高李兩人困在其中。周魂轉乃煉魂十八術中的第二術，等閑人在其中早已三魂七魄淩散不堪了。而這兩人僅在入彀時顯得慌亂，随即便穩住陣腳，怎不讓紅袍上人困惑？還有抑制不住的狂喜。再讓他們試試玄魂轉的威力，哈。

高旸與師兄見紅袍上人與兩頭巨鳥成品字形分散在氣旋球的周邊，知道再不行動，紅袍人就可能再不會有機會給他們了。

兩人以指尖示意。李曰坤在前，高旸在後。高旸腳底用力手上一緊，李曰坤順勢上身前傾，雙腳離地，忽地一聲平平地懸在空中。李曰坤再一用力，手扯高旸由胸前抛向前方，高旸順勢腳下用力，借師兄之力騰飛而起越過師兄，同時靜氣凝神默察氣流運轉的細微變化。騰上空中高點上升勁力未盡已盡的刹那，學師兄般扯抛李曰坤于空中，如此幾番，到達兩半旋球接合處，氣流陡地散亂起來。兩人知道關鍵的時候到了，此時高旸在前李曰坤在後。

就在高旸如法炮制扯抛師兄的瞬息間，氣旋球有了變化，先是微不可察的一點顫震，後又有一絲的停滞。高旸心頭暗懔，定是紅袍人見到了兩人在氣旋球内的舉動，再次催動氣旋球必要把兩人困死在氣旋球内。高旸暗喜迅速地在李曰坤的手掌内以指尖傳了訊息，李曰坤暗示明白。高旸默察出氣旋球要做自下而上的旋轉且是從快旋球一側轉向慢旋球，兩人正處于快慢旋球的接合部，豈不是紅袍人助我？

高旸緊扯李曰坤，再不平抛而是貼快旋球邊緣上抛。嗖地一聲李曰坤彈上半空破開兩半球接合部，灰塵煙屑四濺時李曰坤更不怠慢手上緊扯，師兄弟兩人飛旋着斜沖上高空。在身後，一股氣柱如狂湧的巨浪沖瀉而上。煞是壯觀。

一聲嘶吼兩聲唳鳴随氣柱蹋空而來，一人雙鳥動作迅捷，快如奔雷閃電。兩巨鳥展開如雲翼翅，在月色下如黑色惡魔，排風激浪，輾壓而至，下方的紅袍人如暗紫血塊炮彈般投向兩人。

在空中翻滾不已的兩人早已預知事情必是如此，但還是被一人雙鳥的氣勢所攝，怎也想不到全力爆發下的威力竟可倒山裂海，天地失色。

兩人壓住内心的驚駭，收攝心神，默默計算着距離。兩人緊了緊早已汗水涔涔的手掌，在空中互抛翻滾，而不再急于遁逃。兩人的輕功怎也及不上紅袍人，與兩巨鳥拼速度徒惹畜生恥笑。故兩人改變策略，速度大幅降低，隻在一人雙鳥間做抛上抛下的翻滾，并與上鳥下人做着微妙的距離上的調整。

兩頭巨鳥飛臨上空向兩人俯沖而至，鋼鈎般黝黑的堅爪箕張，封死了上方與前方的空間，下方的紅袍人也已接近兩人翻滾時所需最小空間的下緣。兩人完全失去了閃展騰挪的空間，隻待被擒。

紅袍人冷哼一聲，兩人的耳鼓做出了最大幅度的顫動，幾欲失聰。頭頂上雙鳥唳唳聲中滿含興奮。直叫得高李兩人頭皮發緊，胸口翳悶，腸胃不适。

兩人等待的就是此刻。在上方雙鳥鋼爪抓向兩人的刹那，高旸與李曰坤互相抛出此生中最有爆破性的一擲，嗖嗖之聲在鋼爪及身前爆出，向來時的方向疾沖而回。

此一着大出雙鳥料外，如雲翼翅吊挂着龐大身軀怎能止停自如呢，從上而下勢子不減地徑直抓向紅袍人。紅袍人正待雙鳥抓住兩人的刹那時刻的到來，控制内勁蓄積力量，有片刻的空中懸停。

哪裏想到高李兩人臨陣脫逃，把拼鬥的機會留給了自己。

雙鳥厲目之中驟見下方之人已換成了紅袍人，急收鋼爪，怎奈下沖之勢已成，雖已振翼躲閃，但龐大的身軀還是不折不扣地砸上了紅袍人。一人雙鳥撕扯不開時，高旸與李曰坤一口氣盡，跌落塵埃，翻滾上前，跳起來呼嘯一聲朝高崖處狂奔。兩人同樣的念頭，挨得一時是一時，時來運轉也未可知。

身後陰魂不散地嘶吼與唳叫催命般地響起，高旸咬牙直罵，商隊那麽多人非跟我們師兄弟過不去。師兄弟兩人腿不打彎地直掠直奔。

黑乎乎的高崖已在瞳仁中顯現，高旸心中直喚娘，冷冰冰地石崖竟是那麽親切，至少沒紅袍人那麽勢利。扯起李曰坤的手勉力向前。溫暖的石崖就在眼前。

雙鳥振翼之聲如催命号角，刮起的風也開始搧動兩人衣服的後擺。

兩人再一聲大吼，攢聚起所餘不多的氣力奮力掙前。

風漸息，唳叫之聲漸遠。兩人心知有異，但哪敢回頭。誰知紅袍怪物又耍什麽把戲。

适時地紅袍人的撮嘯聲響起，嘯聲更讓兩人奇怪。高旸忍不住扭動脖子回頭一看，腳下不覺慢了下來。

兩鳥早已振翼高飛，急急往東方投去。紅袍人發出尖嘯喚叫，但雙鳥聽而不聞，不顧紅袍人而去。

紅袍人進退不得，最後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稍後再收拾你們，”轉身如血箭般追雙鳥而去。

看得高李兩人直摸後腦勺，這是怎麽回事？這太不像在演戲了。哈哈，管他呢，走了就好。高旸兩手支膝大口地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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