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聖神靈符
月挂中天,竟是一滿月之夜。
淘洗盡黃沙征衣,滋潤過雨露岚霭。嫦娥脈脈,播灑下大地一片溫柔妩媚。
姝兒杳然無蹤迹。
聞訊而來的護衛頭領們被劉清打發走,安排人手,加強警戒。營地内彌漫着一股緊張氣氛。
高旸李曰坤沮喪地走進姝兒的帳蓬,搜巡一無所獲。
劉清站在帳蓬被割開的破洞前。負手而立,沒有作聲。
“抓住那個混蛋,小爺斬下他的臭頭當夜壺,當夜壺小爺都嫌它臭,給狗當夜壺,他奶奶的,欺負一姑娘,算哪門子好漢,偷偷摸摸,無恥之極。”
李曰坤臉色陰沉,手攥成拳,指關節泛青,兩腿微微抖動。
“姝兒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兩位兄弟莫要失了分寸。”劉清走過來輕拍拍了兩人的肩頭。
“你怎麽這麽肯定,姝兒性情如火,縱然~~姝兒也絕咽不下這口氣,萬一她~~”高旸語帶哽咽,兩眼濕潤。
“姝兒被劫,我也心急如焚。要搭救姝兒,我們得弄清楚是誰劫走了姝兒。”
“定是那幫吐蕃狗,明的不行來暗的,報複我們。”高旸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報複我們的方式很多,劫人比殺人困難得多,且一旦被發現,想走可也不那麽容易,我們商隊裏不全是吃素的。”劉清看了一眼始終一言不發的李曰坤,續道:“爲什麽隻劫姝兒,姝兒的帳蓬在營地的中間處,還要從後割帳蓬而入,顯然劫人者目标明确,不想驚動他人。”
“劫姝兒還需要有目的?敲詐?勒索?”高旸使勁地搖了搖頭,“劫掌櫃的可以敲詐更多,我們師兄妹三人可沒有什麽财物供他們勒索。”
劉清不理還在抓頭的高旸,對李曰坤道:“李兄弟,盡快找出劫走姝兒的人我們就可以拟定營救計劃。走出陽關蹋上這條路,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不分彼此。兩位兄弟萬不可見外。”
李曰坤望着帳外滿地的銀輝,神色陰睛不定。
“大哥看得很準,姝兒不會有性命危險。”
劉清像早知如此的樣子,靜待李曰坤說下去。
高旸一臉的愕然:“師兄,你怎麽也~~”
李曰坤擺了擺手,阻止高旸繼續說下去。收回目光,注視着劉清,語氣堅定:“劉大哥,事情到此爲止,營救姝兒由我們師兄弟去辦。萬望劉大哥不要再過問。師命難違,劉大哥原諒則個。離開商隊前,我與師弟還是商隊的一份子,劉大哥盡管調遣。”
劉清仰天長笑,綿綿不盡,忽又轉爲長嘯,如龍吟盤旋九天,似蛟魚翻騰大江。群峰應和,轟然激蕩。
李曰坤高旸傻愣愣地瞧着,耳鼓震顫,欲爲之蹈之舞之。驚詫于劉清高純的功力的同時,全不知爲何劉清聽到李曰坤的話後的反應如此怪誕不經,這是事前怎也想不到的。
高旸怯怯上前,想察看一下劉清是不是發燒或者患了失心瘋。
劉清雙眼一瞪,炯炯目光在小小的帳蓬裏如燭光電火,威棱四射,不可一世。
高旸李曰坤驚訝地看着劉清,他們再也不認識商人劉清,這還哪裏是個商人,分明霸王再世,呂布重生。此人的胸襟氣度言談舉止眼光視野,無一非純粹販商求利的商人可以與之相颉颃。
李曰坤全神戒備道:“劉大哥不是笑我們師兄弟不自量力吧。”
劉清煞止笑聲,“今天終碰上可以不賣劉某帳的人。”
高旸蹋前一步:“你待怎樣,難道不需你幫忙,也是罪過?”絲毫不讓地瞪視着劉清。
劉清瞧了瞧高旸“小子,姝兒是不是在商隊裏被劫的?”高旸李曰坤點頭應是。“劉某是商隊的總領隊,出發時已經得到你們的确認,是不是?”兩人互看一眼,又點頭。“你們承認就好。這救姝兒之事我劉某還真管定了。”
兩人爲之語塞,世上竟有搶着替人出頭的,攔都攔不住,這可以到哪裏說理去。
李曰坤神色一滞,爲難地道:“劉大哥的深情厚意,俠肝義膽,我三兄妹銘記肺腹。隻是此事有師傅嚴訓,且牽扯甚多,實不想劉大哥與商隊的各位兄弟再有什麽損失。”
高旸“師兄到底是什麽神神秘秘的事情,”差點沖口而出,想起有師傅的嚴訓,把已到舌尖的話硬生生卷咽下去。瞧向劉清,心忖道似乎這劉清比我了解的多。姝兒的被劫到底隐藏着什麽秘密?到此刻,自己這個二師兄對事件的了解上反而還不如一個外人。高旸心裏沒有來由的不舒服起來。
劉清語氣轉冷,“李兄弟,在壽昌城加入商隊是否偶然呢?”
“嗆啷”一聲,搶在高旸一側,擎劍在手,李曰坤的身子忽的一挺,平時木木讷讷的一副老實人的樣子不見了,代之以挺拔如山嶽般地聳峙堅實。
高旸看得眼睛一亮,又是迷惑不解。我們這次來西域去蔥嶺竟是有特殊目的?這姓劉的商人又是如何知曉的呢?他到底是什麽人,想幹什麽?高旸的腦筋開始有點不靈光了。管他呢,随着師兄高旸也拔劍在手。很自然地師兄弟兩人一左一右把劉清裹在中間。
劉清沒有一點緊張的樣子,反而有了些許輕松。“若對你們不利,是否需要等到現在呢?”
李曰坤絲毫不敢大意,姝兒的被劫,劉清顯露出來的武功,他們實沒有丁點實力與他們周旋。
劉清依然不慌不忙地道:“姝兒的那挂珠翠是否就是對方的目标?”高旸愕然,李曰坤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緊了緊手中的寶劍
“你是誰?”
姝兒·那挂珠翠,高旸是見過的,不僅見過,還拿來玩過。每次姝兒生日時,師傅都拿來給姝兒佩戴。當時隻是覺得這珠翠的造型與尋常見過的不一樣,但怎樣的不一樣,高旸卻沒心思去深究。畢竟那是女孩子才希罕的東西,管男子漢甚事?
怎麽轉來轉去,跟那挂珠翠扯上了。看師兄的樣子,劉清的猜測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劉清不理兩人,徑自走向姝兒的床,兩人不得不随着劉清轉,寶劍沒有絲毫的抖動。
劉清拍拍床,道“隻要李兄弟回答敵人的目标是那挂珠翠,劉某再也不會多問一句與珠翠有關的事情,且會全力助你師兄妹三人完成送珠翠到目的地的任務。”
高旸看了師兄一眼,李曰坤神情依然嚴肅,沒有因劉清的一番話而有松懈。
“你是誰?”
“李兄弟可知那挂珠翠的來曆?”
“這與兄台是誰有關系嗎?我們師兄弟縱然丢掉性命,也不會洩露其中的秘密。劉兄還是省省吧。”
“若兩位兄弟作如此想,恐怕穆老伯的願望真的要落空了。”
“此話怎講?”
“穆老伯希望你們完成還是不完成這次護送任務呢?”
“師傅當然要我們完成任務了。”高旸想也不想地道。
李曰坤忽然沉默下來。高旸奇怪地看着師兄。
“劉兄怎麽說?”
“有命可能完成,沒命還說來做甚?”劉清漫不經心地道。“所以穆老伯的心願能不能達成,還看你們想不想完成任務。”
“你~~”高旸張口結舌,劉清的這張嘴真夠鋒利。若以達成師傅的心願爲最終目的,就是敵人自也可以虛與委蛇。更何況看來像朋友多于像敵人的劉清呢。
“劉兄的目的是什麽呢?這不是輕松的差事。”
劉清容色一緩,“兩位兄弟終可以坐下來談了。”
高旸與李曰坤就那麽一左一右坐在劉清的旁邊,仍似有事不諧時可以挾持之意。劉清看都不看,全不在意。不知自恃武功遠強于兩個人的聯手,不懼兩任何形式的動粗,還是相信自己終能讓他們和平地與自己攜手。反正高旸就這樣坐着,怪怪的不自在。
劉清伸手攬着兩人的肩頭,笑道:“現在我終可以沒有絲毫顧慮地與兩位共進退了。看,兩位對我這看似親昵實則兇險的動作并沒有做出對抗的反應,兩位是把我當作真正可以信賴的大哥了。”
高旸與李曰坤隔着劉清就那麽對視了一眼,苦笑。雖然兩者的立場不同,現時還分不清敵友,但兩人怎也不能把劉清劃入可以采用卑鄙手段的人。所以就自然地任劉清攬着肩頭。哪想到就這一簡單的動作也是劉清試探他們的一個小手段。兩人深感劉清手段的層出不窮,反生不出惡感,更增敬意。
帳帏一閃,大老牛疾步入内,驚愕地看着三人的親昵動作,竟忘掉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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